V第八章[09.13]
舒媛把案上余下一份面条,和鸡汤装入食盒,递给他:「你带回去,让人下了面条,给王妃吃。」
丰恒挑眉,显然没明白此举用意。
「我也想做好,可是怕等你带回去,面会糊掉,不好吃。」舒媛把食盒塞给他,「生育之险,如同鬼门关走一遭。每个母亲和她的孩子都是生死之交,今日的生辰,离开你母亲,就不圆满了。」
她冲他眨眨眼睛:「你说对不对?」
王府不同寻常人家,哪怕是别院,每个角落也站着人,亦不同于寻常人家,哪怕站满了人,也像没有人。
饭堂里的饭桌擦的一尘不染,点着红纱罩着的灯。
他以前没有注意过,王府的夜晚也满是灯盏,亮如白昼,为何还要额外在饭桌上放一盏呢?
直到今时,这些细节才进入眼帘。
丰恒在饭堂外,长长久久的沉默。然后,他招来侍女:「给王妃下碗面。」
丰王妃已经准备睡了,忽然被告知要吃面条,她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听闻是丰恒上送来的,才决定不要拂了儿子好意。
碧绿色的菜叶,橙黄色的鸡汤,满满一碗面条,还是长长的那种吃不到头。
丰王妃隐约想起了什么:「恒儿的生日快到了吧。」
第二天一早,向来只有激情做晚饭的丰王妃,难得起了个大早,风风火火冲进饭堂:「恒儿,母妃想起来,今天是你生辰!」
丰恒刚吃完早饭,正准备离席,闻声,他淡淡的道:「我的生辰是昨天。」
「啊?已经过去了吗!」丰王妃失望,「可我已经做面了呀!」
侍女已经把面条端到丰恒面前,油光灿灿的面条,上面还打了个有点儿黑的荷包蛋,显然,是煎过头了。
丰王妃还在边上嘀嘀咕咕:「我给记错了吗?怎么没人提醒我呢!我要找王府长史把这件事列为每天要提醒我的十件事情之一。长史呢?长史……」
「王妃,长史大人没跟来武进。」边上侍女好心提醒。
然后在丰王妃气愤的小眼神和侍女的惊讶中,丰恒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荷包蛋,又喝了一口汤,吃了一口面。
丰王妃期盼的看着儿子。
丰恒点头,「味道还不错。」
丰王妃激动的搓手,「你喜欢就好!」
丰恒没再说话,吃完剩下的面,擦了擦嘴和手:「我还有事,母妃慢慢吃。」
「好好好!」丰王妃很高兴。
侍女和暗卫们很惊讶:夭寿喏,世子竟然把王妃做的东西都吃掉了!
丰恒步出饭厅,暗十在对面探头探脑。
见丰恒点头,他小跑上前,将一份密函递上,「查到了。」
丰恒展开函件,一目十行,「船上并没有易燃的东西。」
「是。」
但舒媛说陈子鹳出事的时候,她看到了火光。
「这条船是陈子鹳的朋友,从江西开来,路过武进时,陈子鹳带了银器上船。船上其他的物资,由陈子鹳提前在舒家做了报备,从记录来看,并无可疑。」
陈子鹤的这位朋友,舒媛隐约提过几句。陈子鹳在赶考途中,在德州认识的朋友。
德州,也是陈子鹳耽搁没能参加考试的地方。
「出事后,舒家想要联络其人,但没能从陈子鹳的遗物中找到联络的办法,这件事也就耽搁了下来。还有——」暗十道,「出事之后,船上的人是在微山湖各处打捞到的,而那条沉船一直到前几天,舒家才找到疑似的沉船地点。」
舒家,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陈子鹳这件事。
是他们也存疑,还是因为德州,微山湖以北,都在山东境,出了舒家的势力范围,难以查得得心应手……
不论是什么境,是水道的事,都归他管。丰恒把函件交还暗十,「通知山东巡抚,我要见他。」
与此同时,在舒家——
舒大老爷刚风尘仆仆的归来,跟舒老夫人提沉船找到的事,「水深,风浪也大,打捞怕不容易,已经让老阎头亲自上来,与我们商量个方案,请母亲再定夺,捞还是不捞。」
捞,能给舒娴一个结果。
不捞,则是为了水上不再丢命。
老夫人盘着手里的佛珠,却没说这件事,道:「老阎头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水里的功夫他了得,我记得他几个儿子也挺大了,这次有没有一起上来的。」
舒大老爷有点儿意外老夫人问起这个。
阎家是水里讨生活的,有时候船上东西掉落水里,贵重的得寻回来,就找阎家;或者人落水淹死了,要打捞尸身,也找阎家;还有船水下的部分坏了,需要抢修,这还找阎家。
两家合作几十年,一直只是单纯的生意往来。
舒大老爷道:「老阎头就带了第五个儿子来,刚成年,看起来是有意培养的意思,这几年,一直见老阎头带在身边。」
阎家做的事危险,上面的长子次子已经不在了,按理肯定要留一个儿子保香火,不过平常往来,也没去打听过,到底留的是哪一个。
舒老夫人没作声,旁边大夫人道:「这个阎五,我倒有些印象,好像只比我们小囡囡大几岁,这就已经出来做几年事了,倒是年轻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