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准备年货，姜敏要钱

转眼间又到了冬天，数九寒天，寒冬腊月，东北农村这里都喜欢提前置办过冬的食物和年货。

已经放寒假了，有时候没事的时候，高天一和高天微就往姥姥家跑。俩个孩子带着厚厚的帽子，围好围脖，顶着凛冽的西北风，里面夹杂着雪花，姐弟二人就向着姥姥家奔去。每次去的路上，都要经过老贺村的西头，那有一户人家养了条大狗，姐弟二人每次路过那条狗都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的，其实那条狗是散养的，经常见路人经过，你不惹它是不会咬人的。但每次姐弟二人路过都像探险一样，紧张又刺激。

走出了老贺村，就开始进入两个村子间的大坑，这个坑是怎么形成的也没人知道，不过里面有一个具人的骷髅，露在外面，也不知道怎么出来的，说是古代这里是个庙，后来庙倒塌了。又有人说这里坑里面以前有水，有人淹死了，后来水没了，坑干涸了露了出来。又有人说这里以前是日本人杀了人埋人的地方，有人家盖房子用土挖了出来。反正不知道啥原因，大家第一次看见骷髅很害怕，可时间久了，大家就麻木了，连高天微姐弟二人也敢独自从大坑里走。但人们又是害怕的，因为一直没有人处理这副骷髅，就那么一直在外面风吹日晒，虽然大家总是从坑里走，但都是绕着骷髅走，也没人敢上前。

走过大坑，就是沥青铺的高速路，上面有很多车路过，大货车、小汽车、摩托车等等，也没有个人行横道或者红路灯之类的，每次过马路都要等很久，等到车之间的间距大一些才敢横穿马路，孩子们过的话还是有些危险的，但这里的孩子早就练就了过马路的本领。到了姥姥家，姐弟二人就开始玩了起来，姥姥就拿些瓜子出来给孩子们吃。到了晚上，和高天一的小舅舅姜凯差不多大年龄的小伙子们就来回各家跑着玩。这一晚，小伙子们聚在了姜家，姜凯拿出了刚买的录音机，那种很大的，像一个手提箱一样，里面放入录音带，就开始放起了小虎队的爱、罗大佑你的样子、齐秦的大约在冬季等等，里面的歌曲很好听，尤其是放歌的时候，录音机里外壳有画一个舞台，上面站着一个唱歌的人，还有几个音符，一闪一闪的很是好看，高天一趴在那看能看好久。

已经进入了腊月，各家各户开始准备年货了。其实在阴历十月末，东北这边就已经天寒地冻了，全天24小时温度都在零下，任何东西都可以放在仓房里，整个一天然大冰箱，食物能存放一整个冬天。

气候刚刚进入冰冻期，也就是过年前的两个多月，家家就开始杀鸡宰羊，杀猪买鱼，为什么这个时候杀牲畜，还有两个多月过年呢，其实是有原因的。一来进入了冰冻期，杀的牲畜可以保存了；二来早点杀，省下了粮食和饲料，也避免了每日喂牲畜的辛劳。

其实这个屠杀的过程还有些麻烦呢，杀鸡的时候邻里都来帮忙，一群妇女杀完鸡，就开始清理鸡的内脏，能吃的弄出来，然后把鸡放入煮开水的大铁锅里，经过滚烫的鸡毛就好拔下来。拔完大鸡毛就剩下不好拔的绒毛，也有处理方法。把农村的散装高度数60度白酒倒在盘子里，拿着火一点就着了，把鸡在火上燎一燎，绒毛就没了。之后再往室外拎一桶水，把鸡往水桶里一放一下，拿出来整只鸡就结了一层冰，连续几次，这个鸡就挂了一层厚厚的冰。大家把这个步骤叫做挂腊，因为有了冰的包裹会防止冬季里的冷风直接吹袭，避免了鸡肉变柴不好吃。杀完后主人会把鸡的内脏就是鸡杂和一整只鸡炖在一起，款待来帮忙的邻里，其实大家都爱吃鸡杂，鸡杂比鸡肉的味道要好。

高天一和孩子们都喜欢这个场景，因为热闹还有肉吃，尤其是杀鸡的时候，脖子上割了口子放血，还要力气大的人按住，要不然放了血有些鸡还满地的跑呢。姥姥蒋风琴总说：“世界上就人最脆弱，生么东西缺胳膊断腿都能动，就人不行！”说过了杀鸡，然后就是杀猪了，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杀鸡是老娘们干的活，杀猪就得需要力气更大老爷们了，高天一不喜欢杀猪，因为杀猪的时候猪叫的太惨烈。猪杀完，把猪的内脏和酸菜炖一起来招待帮忙的人，这个就是杀猪菜了。

肉菜准备的早一些，但是粘豆包和饺子一般都是过年前一个月包。粘豆包有好多种，里面是红豆馅，外面如是黏米和大米掺在一起就是白色的，和玉米掺在一起就是黄色的，和高粱米掺在一起就是紫色的，也是邻里过来帮忙，然后蒸好一锅，给每个帮忙的人家送去一盘。

以上那些情景都是高天一在姥姥家看到的，自己的父母在养鸡场干活，这些猪啊啥的没时间养，也就没有那些环节了，吃的年货基本上姥姥蒋风琴也给准备好了。但这一年过年，姜敏还是决定包冻饺子。高天一家包饺子可热闹了，高春不吃肉得素馅的，姜敏和高天一吃肉包肉馅的，高天微不吃味精和猪肉，又包了另一个馅，包了好几样，很是麻烦，其实到吃的时候别人家煮一锅开吃，姜敏却要煮好几次，更麻烦。

鸡场养鸡还是蛮辛苦的，姜敏夫妇养的鸡是这一块养的最好的，每茬鸡的产量都是最高，卖的钱也最多。但姜秋生也从来不给一点奖金，是一个很抠门的老板。

养鸡不仅需要熬夜，还要每天清理鸡粪，这个鸡场是70多米的长方形，一端是一个小屋子，养鸡的人住在里面，然后就是鸡场的主要地方，一个长长的过道一直到另一头，过道的两侧是木头人安装的架子，架子高度大概到人的腰部，架子上铺满圆孔状的塑料网，鸡就在上面活动，这种网的圆孔一来透气，二来鸡粪可以漏到底层的地面。

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长到四斤多重，所以这群白羽鸡24小时除了睡觉就是吃饲料了，这样才能长得如此之快，也必然是排泄出的粪便会比一般的家养鸡多得多，再加上养鸡的密度比较大，所以每隔几天地面上就有一层厚厚的鸡粪。高春要定期清理，用耙子把鸡粪弄出来，装在手推车上，推出去倒在鸡场外边的空地上。整个鸡场都是鸡粪味，尤其是到了夏天，鸡粪味更大，对于高春这个有洁癖的人来说，能干这么久也真是难为了他。

这不，养了几茬鸡很脏，高春心理一直憋闷的慌，再加上养了几茬鸡养的好，姜秋生也不给奖金，别的鸡场养鸡的人总是在耳边说姜秋生不讲究，高春就把心里的怨气爆发出来，决定养完这茬鸡就不养了。姜敏很是生气，好不容易找个赚钱的出路，又不干了，说高春干啥都没长劲，但姜敏一个人又养不了，两个人总吵架，最后无奈的同意了。这样姜敏一家就又开始搬家了，搬回了婆家那个村子，住在高春的二哥刘德华家的西屋里。

由于高春和姜敏走的比较急，再加上姜秋生这个人人品一般，走的时候就就压着工资，最后一茬鸡的养鸡钱没有给，说是晚些时候给。可姜敏家里急着用钱，再说欠的工资总得要啊，姜敏就来了好几次要钱。就是见不到姜秋生本人，各种借口不给钱，姜敏就在姜秋生的父母家等他回来。谁知这次姜秋生的姐姐和妹妹来了，说话可难听了，说着说着开始骂人，说：“你不要赖在这，你们穷鬼！”姜敏听了很生气，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没赖你们钱！”说着说着，姜秋生的妹妹开始上手，打了姜敏一巴掌，姜敏肯定是不让的，还了一巴掌，二人就打了起来，姜秋生的姐姐也过来帮妹妹，三个女人撕扯在一起，村里来了一群人看热闹，有几个好心的人把几个人拉开。姜敏一个人总是打不过那两个姐妹的，自然是吃了一些亏，姜敏从老贺村回到了娘家。也没敢跟娘家人说，因为娘家的二弟姜立和三弟姜凯脾气不好，万一听说姐姐受了欺负肯定会去打架，都有可能出人命。

但姜敏心理总归是不服气的，第二天和弟弟姜立姜凯说：“二弟、三弟，给我找个马车，我去姜秋生的养鸡场拉一车饲料，他欠我工资不能这么老受气！”说着姜敏姐弟三人去了养鸡场，养鸡场养鸡的是一对新雇的人，拦着：“你们是谁啊，干啥？”姜敏道：“你们老板姜秋生欠我钱，我要把饲料拉走抵债，你们不要拦着，给你们老板打电话！”他们给姜秋生打了电话，姜秋生跑过来，理亏也不敢说啥，姜敏姐弟三人拉了一车饲料走，丢给姜秋生一句话：“你这个人太损了，我拉了饲料没拉走你家鸡你就偷着乐吧，你以后不会有好报的！”

拉来了饲料也变不成钱，姜敏也愁的慌。姜敏的父亲姜文笙想到了姜敏的堂哥也包了一个养鸡场，只是自己夫妻二人在养，没有雇人养鸡。姜敏找到了这个堂哥小马，小马答应低价一些买下来，姜敏总算是把饲料变成了钱。过了一阵子，姜敏听说姜秋生这一茬鸡赔的很惨，新雇的养鸡夫妇不上心，鸡死了好多。养鸡这东西成本高，养的很多茬鸡赚的钱都不够这一次赔的，姜敏心理想，这个也算是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