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铁锁连横用火攻
韩世忠水军依然在重点防守黄天荡入江口。不论白天黑夜都有士兵紧盯着荡里面的动静。
从某一天开始,夜晚黄天荡里面都会有喧闹的声音。官兵们喝酒胡闹,调戏抢来的民女。有喝酒划拳的声音,女人尖叫的声音,赌钱吆喝的声音传到宋兵耳朵里。
黄天荡里兵营、兵船连成一片,到处是灯火和喧嚣,像秦淮河里最热闹的妓院一样。金兵像是打算常驻这里了,夜生活过的逍遥自在。
连续这样闹了七八天,宋兵也见怪不怪了。金兵也许不想回去了,在江南过得逍遥快乐的日子。宋兵心生羡慕,他们当兵有酒喝,有钱赌,还有女人玩,我们每天吹着江风,吃的差,穿得破,还要提醒吊胆。都是当兵,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金国是战胜者,他们可以在我们领土上无法无天。我们是战败者,不得不做缩头乌龟。驻守江面的宋兵,除了嫉妒,也更加痛恨金兵。霸我妻女,抢我钱财,你们金兵吃的喝的玩的,都是我们宋人的。
守住黄天荡四十多天了。一个初春的黎明,天色刚亮,探子突然来向韩世忠报告。
“韩将军,在我军上游发现了金国大量船只。似乎黄天荡的金船突围出来了。”
韩世忠大惊,即刻动身,率领大部水军向西溯江而上。
宋军速度很快,两军一见面。可不就是黄天荡的所有金兵吗?怎么一夜之间就出来了呢?宋军非常疑惑,韩世忠也非常疑惑。
完颜宗弼利用黄天荡里晚上喧闹的景象,迷惑了宋军。昨天晚上依然有人在喝酒喧嚣,但是另外有几万金兵连夜在挖土,几万人一夜之间挖出来了一条水沟,引入长江水,船全部驶出了黄天荡。
驶出黄天荡后金兵士气高涨。韩世忠指挥水军截击,宋军凭着过硬的水性,再次拦住了金兵渡江,杀伤金兵几千人。
完颜宗弼下令金兵撤入南京城。
到了南京城,金兵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没有过江,但是南京城比上荒芜的黄天荡,好了不止百倍啊。
金兵在南京城继续收刮财物。
完颜朵找来吴桂园,问他南京何处可以收集些财货。
“公主殿下。南京原来有一个天下第一帮派淮远帮,弟子几千人,店铺几千间。如今虽然没落了,但是还是有很厚的家底的,找淮远帮准没错。”
“你带头,找到了财物,我们依然四六分。”
“遵命。”
吴桂园带路,指引着资采军来到了李元奎府上。
李元奎被金兵抄过一次家,金兵南侵后消停了几个月,李元奎家人又搬回到李府住,家里还留下几个忠实弟子。
淮远帮南京城的店铺,有些也重新经营起来了,李府渐渐恢复了些元气。
李元奎远远的就看到了吴桂园。大骂:“你这个狗汉奸,枉我以前那么扶持你。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你却把我当成仇人,夺走浙江那边的淮远帮的人马财物,拆我家业。狗汉奸,你现在又带着这么多金兵来我府上干嘛?”
吴桂园说:“李帮主,你这话就差了。现在的时代,谁强谁才能生存,能做大哥干嘛要做小弟?再说了,你的生意不要了我才接手的。我不接手,其他人也会的,与其被别人糟蹋,不如我接手,我是为了帮你更好的管理啊。我现在为公主殿下效力,我公主殿下要来你府上坐一坐。这是抬举你呀,你还不赶快跪下磕头。”
李元奎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恨不能吞了吴桂园。
完颜朵说:“李帮主,幸会。我是金国完颜朵。我对你闻名已久。一直没来亲自认识你,今天特意来府上参观。”
“呸!”
完颜朵说:“曾经的误会就让他过去。咱们还要向前看,不是吗?”
“你们要干嘛?”
吴桂园说:“向你借点路费。如果没有的话,金兵可不会像我这么温柔客气。”
“我先宰了你这狗汉奸。”
李元奎拿着刀直奔吴桂园,两个金兵从身后冲过来抵挡。
李元奎把刀舞得生风,洒出片片银光,两名金兵被快刀砍得一死一伤。
有更多金兵想要冲过来,被完颜朵阻止了。
“李帮主何必伤和气呢?我们只想向你借些路费。对于李帮主这样的人才,我们一直是尊重的,也非常欢迎您能为我们效力。”
李元奎没有废话,拿着刀过来砍完颜朵,被完颜朵躲开了。
吴桂园怒道:“李元奎,你就不怕你的儿子女儿都跟你陪葬吗?”
李元奎收了手。
吴桂园逼问道:“真不给,还是假不给?”
李元奎害怕牵连子女,他没有看吴桂园,对着完颜朵说:“南京城的所有的店铺都归你,别来打扰我家人。”
吴桂园说:“算你识相。”
完颜朵拱拱手,说:“咱们后会有期,所有人撤退。”
李元奎呆坐在地上,辛辛苦苦又是一场白忙活。不怕鬼,就怕被鬼惦记,吴桂园就是这只鬼,我一定会杀了你这只鬼。
几位弟子也很义愤填膺。站出来安慰李元奎,“帮主,若不是怕这些金兵抄家,我刚刚就把吴桂园砍了。”
李元奎摆摆手,你们心意我知道。
......
完颜朵搜刮了一通,非常得意,在黄天荡时的憋屈感一扫而空,搜刮汉人的这种感觉真好,骑在汉人头上才舒服。我在乎的不是搜刮的数量,而是搜刮时的感觉。
完颜朵回到营地,看见金兵正在用铁锁铁钩把各个船只紧紧连在一起。
完颜朵找到完颜宗弼,问:“叔叔,你为什么把这些船都连在一起?我虽不是汉人,但是我读过汉人的书。三国时候的赤壁之战,曹操的船也是这样连着,被周瑜烧光了。”
完颜宗弼说:“朵朵,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船上装些泥土载重多些,铁锁连上这些船后,就十分得稳当。我们骑兵都可以在上面驰骋。你知道我们北方的人容易晕船,这样连起后也不会晕船了,十分利于我军作战。”
“宋军用火攻怎么办?”
“宋军用火奈何不了我们,我们反而能用火攻宋军。”
完颜朵疑惑,问:“请叔叔明示。”
完颜宗弼得意的笑,神秘的说:“我们有一个兵,他最近学到一个能力,可以控制风向、风速,无风时能起风,有风时能停风。我们还怕火攻吗?”
完颜朵大惊,问:“真的有如此神奇的人吗?”
完颜宗弼得意的点点头,说:“以后我把这人带给你看看。”
“那叔叔说的火攻宋军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宋朝水军船只都很大,靠江风和帆布作为动力的。如果能把风停下来,他们怎么走?到时,他们就是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
......
四月二十五日,天气晴朗有北风,完颜宗弼出动铁锁连横的船只,往北准备渡江。
韩世忠看到金军船只都连在一起,大喜。宗弼,枉你还是金国大将,难道不知道连横的船最怕火,一个船着火其他船也跟着着火,何况现在刮的还是北风,真是天助我也。
韩世忠立即调集水军围剿连成片的金军船只,北风吹鼓起船帆,宋船速度很快的往战场集结。慢慢的,风帆瘪了下来,船只速度跟着慢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风帆彻底的垂下来了,宽阔的江面没有一丝风,宋船因此停了下来。
韩世忠感到阵阵恐惧,长江江面怎么可能没有风呢?他感觉大事不好,立即下令各船只全力外逃,自由行事。
这时,金军中旗帜一招,很多轻舟快速驶出,舟上有船夫划船,还载有弓箭手。轻舟很快靠近宋军船队,弓箭手用火箭射宋船。
宋船变成了固定的靶子,各大船只都走不动,宋军纷纷跳水逃亡。一时间,宋军大船都着火了,火船浓烟滚滚。宋军小船,赶紧接到韩世忠,往下游逃亡。
金兵率队掩杀,射杀江水里的宋军,血染大江,宋军惨败。
韩世忠逃过了一里地,感觉到江面又吹起了北风。
韩世忠痛哭道:“老天,你还是大宋的天吗?为何这么作弄我们。你一年四季都刮风,为何今天会停呢,而且早不停晚不停,当当是打战时停了那么一会儿,咱们就全军覆灭了啊。老天,你惩罚我一人就可以了,为何葬送我大宋水军?我江南之地的百姓怎么办?”。韩世忠磕头,痛哭。
韩世忠水军中,林新堂、陈名山、王腾跳水后,游在一起。战场混乱不堪,与其他战友都分开了。三人潜水、换气,一路小心躲避金军箭只,游到了下游南岸。
上岸后,林新堂叹息,说:“我水军一败,金国在江南更会肆无忌惮了。”
王腾说:“大哥,我背上好痛。”
林新堂翻开王腾衣服,看到伤口被水浸白了,露出骨头。疲劳、累、疼痛、苦楚、委屈等感觉一下子被唤起,林新堂悲泣道:“苦命的孩子,都怪大哥没用。你跟着我参军,让你受这般痛苦。”
陈名山说:“大哥,你别自责。你们上次水战都伤了重伤,现在还没有痊愈。把衣服都脱下,我看看。”
林新堂、王腾身上的旧伤口都撕裂了,伤口的皮肉被水浸得发白。
王腾迷迷糊糊的说:“大哥,我想喝水。”
“额头好烫,王腾发烧了。”,陈名山说,“咱们必须找到百姓家里去,用清水洗清伤口。”
陈名山搀扶着王腾,三人往南走去。经过了二里地,看到一个村庄,家家门窗紧闭。
陈名山敲一户百姓家门,说:“大叔,我们是宋兵,打仗受伤了,希望能够借点清水洗伤口。”
感觉有眼睛在门缝里面瞧,陈名山让开了视线,让里面的人看见林新堂、王腾受伤的模样。
门打开了,是个老头,很警惕的看着三人。
“大叔,你别害怕,我们是韩世忠将军的部下,被金兵偷袭受伤了。想借个地方洗洗伤口,我的弟弟发烧了,想喝点水。”
老头看见林新堂和王腾身上伤口,说:“老天啊,作孽啊。我知道韩将军,他是个好人,你们进来。”
房里,还有一个老妪和一个十多岁的女孩,也走出来看着林新堂三人。三人在这百姓家里暂且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