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二章
「十三郎,你说什么?声太小,听不清。」
「我说那就别怨你阿姊打你了,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咦?不过你那从吴地回来的嫡姊,就是当朝谢相的未婚妻吧。」
「嗯,谢相的未婚妻就是我阿姊,这个我清楚,」钟瑕看了一眼包厢里正在弹唱的念玉,凑到十三郎耳边小声说道,「我那阿姊第一天回家时,听我庶姊说我父亲要给她退婚,气冲冲的冲到我父亲书房,说自己绝不退亲,因这事,我那个庶姊还被罚禁足三月了!」
十三郎听见「绝不退亲」四个字,嘴角上挑,整张脸都带着笑,往嘴里扔了粒葡萄,若有所思道:「整个大晋朝有比的上谢相的男子吗?论长相,谢相‘艳压’群雄;论朝堂,谢相大退胡人;论诗词歌赋,谁能赢得了谢相!你阿姊能嫁给谢相,可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可见你那庶姊也是个不知趣的。」
钟瑕不屑的瞟了眼满脸都写着敬佩二字的十三郎,无奈道:「对,谢相那是千古第一人,任谁都无法比拟。」
说完,钟瑕似是发现了什么,将十三郎从头看到脚,只见原本不穿内衫,总喜直接穿外衫的十三郎,今日内衫外袍穿的整整齐齐,平日里最喜红色的人,今日却穿了件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的袍子。
乌黑的头发梳至头顶,由镶嵌着红宝石的金簪固定,配上一双灵活生动的杏眼,单看外表,当真是可爱至极。
「十三郎,我看你是魔障了,传闻谢相为人严谨,衣冠服饰向来整齐,身上定会有两物,一是碧玉簪,二是绣着荷花的香囊。看你这一身,分明是在模仿谢相啊!」
十三郎斜睨了一眼钟瑕,说道:「有何不可?」愣生生让钟瑕感到生命受了威胁,吓的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钟瑕小心的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惊恐,「没,没有。」
门外传来十三郎护卫的询问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郎君,门外有一公子,自称是钟二郎,特意来此寻弟弟钟四郎。」
「恩?我钟家何时有了钟二郎?难道是祖地的堂兄,不过那不是在吴地吗?二郎?郎……阿姊?」
十三郎眯着眼看着已经愣在那里的钟瑕,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暗想:钟二郎?岂不是钟瑕的嫡姊,谢相的未婚妻,我可要好好看看,什么样的女子能嫁给谢相。
随即不给钟瑕任何的反应时间,扬声道:「快请进来!」
「十三郎!不能进!啊?」钟瑕瞪大了双眼,脸上惊恐万分,猛地站起来想要找个藏身的地方,刚刚转身,只听……
「吱呀」门开了,脚步声响起,「吱呀」门关了……
钟澜领着颂曦走进房内,还未来得及观察这千鸟阁最好的包厢长何模样,就见钟瑕背对自己,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臀部。
「小胖子,你这是在作甚呢?」钟澜歪着头,手中折扇抵着下巴,真应该带马鞭而不是折扇出来啊。
钟瑕像霜打的茄子般,慢吞吞的转过身,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臀部,眼里顿时水雾弥漫,可怜兮兮道:「阿姊,我错了,以后我在也不敢来这里了,你别打我!」
「哈哈哈,笑死我了,小胖子?哈哈哈……四郎,你捂着自己的臀部做甚?哇,哈哈……」
钟澜被这一连串清脆的笑声吸引,入眼的非富即贵的孩童想必就是平日里钟瑕的狐朋狗友了,只是,这孩童,怎会给她一种熟悉感。
钟瑕见钟澜走向十三郎,赶忙道:「十三郎,你快别笑了!」
十三郎哪里听得见钟瑕的话,整个人已经笑到趴在了地上,直至自己的脸颊被钟澜捏住,「这么好笑吗?」
笑声戛然而止,十三郎杏眼溜圆,磕巴着说:「快,快放开我,吾非你弟也!」
钟澜松开手指,眼中疑惑一闪而过,笑着说:「四郎唤我兄长,我观你与四郎情同手足,不该也唤我一声兄长?」
十三郎憋得满脸通红,呐呐道:「不,不可!」怎能叫师母兄长!
钟澜摇摇头,心里暗自想着,洛阳城排行十三,会是哪家的权贵子弟。转眼看见想要趁自己不注意悄悄溜走,却被颂曦拦在门口的钟瑕。
快走两步追上前去,拿着手中折扇狠狠敲了两下钟瑕额头,直把钟瑕敲的嗷嗷叫唤。
远处看着姊弟两人互动的十三郎,眼含羡慕,落寞的坐在那里,再听念玉旁若无人地弹奏凄凄惨惨的曲子,怒上心头,拿起桌上茶杯,冲着念玉扔去。
「别弹了!」
念玉满脸茶水,吓的花容失色,不敢伸手揉额头被茶杯打到的地方,跪在地上,「诺,婢这就出去。」
钟澜看着已经迈出一条腿,将要踢在念玉身上的十三郎,暗叹一声,不愧是小胖子的好友,这股阴狠手辣劲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着挡在十三郎面前,钟澜顺手扶起念玉,一边拉着浑身僵硬的人坐在自己身边,一边对着十三郎说道:「刚刚的曲子弹的甚好,十三郎还小,不懂对女子当温柔相待,如此我见犹怜的美人,十三郎怎能打人呢。」
说完,不再看十三郎和钟瑕一眼,体贴的问念玉:「你叫什么名字?额上可疼?」那额头被十三郎的茶杯打到,红肿一片,看着甚是骇人。
「回郎君,奴唤念玉,额,额上不痛。」
钟澜拿出手帕,轻轻为念玉擦去脸上茶水,大胆的扫视了念玉胸前的高耸,为缓解念玉紧张,故意说道:「此名不佳,我观你胸前甚好,莫不如叫桃子。」
「吱呀」
紧闭的房门,猝不及防地被打开,门口之人头戴帏帽,身穿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衣襟紧扣,不露半丝肌肤,腰间悬挂的荷花香囊,随着走动间,散发着香甜的气味,与来人身上的药香融为一体。
「什么?丞相去千鸟阁了?」谢夫人眯着眼儿厉色问道。
小厮战战兢兢地回答:「宫中传来消息,十三,十三郎君去了千鸟阁,丞相是去寻十三郎君。」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待丞相回来禀告我一声。」谢夫人不耐烦的打发走小厮,眼底藏着一丝担忧。
「母亲,五弟贵为丞相,可不是稚童了,您实在不必太过小心。」谢姗背对谢夫人,耳戴红翡翠滴珠耳环,明眸皓齿,宛若未出阁的娇俏少女,一双素手正摆弄着青色螺珠瓶中自己亲自折来的红梅,想摆个好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