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一章

V第五十一章

宋吟晚忽而问:「二姐姐,你可信一见钟情?」

「嗯?……信罢。」

宋吟晚面无表情饮了口茶,良久才道:「若不是好色之徒,便是另有所谋。」

一出《云水岫》落幕。

西楼上人去楼空,余下百两。银货两讫。

宋吟晚步出戏园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地方她是不会再来了。一扭头,却是意外瞧见了一人。

待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站在了她对面。银灰素面软缎长袍,身姿修长挺拔若松柏,遮去了毒辣艳阳。

「夫人,这么巧?」

宋吟晚略略仰首,迎上一双清润笑眸。胸口淤堵的郁气就像酒瓶子突然磕个大洞,顷瞬间一滴不剩了,她弯起嘴角软软唤了声‘四叔’。

「四叔散步路过?」

「嗯。」

宋吟晚嘴角笑意更浓,故意使坏道:「从朱雀宫门?」

南辕北辙,哪是‘巧合’。

男人的窘迫只是一瞬,如是错觉,「戏看完了?」

「不看了。」都不若四叔这出戏好看。

「那一道回罢。」封鹤廷牵了宋吟晚离开时,身后传来满院掌声雷动。

尤是精彩。

「……为什么人间冤海深无底?为什么切齿冤仇是夫妻?」

词悲意切切,回荡于戏台楼阁。

渲染之下不少人抬袖抹眼。

可下一刻就叫东楼那当啷不绝的响动坏了情景,如此行径自然引得看客不满,却因底下黑压压守着的相府护卫不敢发作。

姜玉珠正在楼上拿着球玩儿,球不像蹴鞠用的,也不似绣球,只说了是投筐里中筹,隔空击中则会发出泠泠脆响,动静由此而来。

再新鲜没见过的东西,到了她手里,没一会儿就失了兴致。

「裴哥哥呢?」

「东家在底下送别晏姬,小姐且等等。」答话的小厮是管事连襟,侍候这位相府千金颇有心得,只能顺着不能拂逆。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堪比宋吟晚。

「不过一个戏子罢了。」姜玉珠皱了皱鼻子,颇是不乐意。

再如何都不过是个贱籍。

小厮暗暗抽口凉气,可不敢下这样定论。后起的角儿加起来都比不得晏姬鼎盛时风采,涣王一心求娶的奇女子。只可惜涣王命短,否则又岂是这样伤心结局。

「我问你,裴哥哥回来后可有,咳,可有什么人找?」姜玉珠并不管旁人所想,只问自己关心的。

这所谓的人,特指的是莺莺燕燕姑娘家。

小厮早就收过银钱打点,忙是摇头,「戏园子虽然不禁女流,可往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大老爷们居多。这么些年,除了您以外就没见东家身边留过什么人。」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你又没同他一块游历去。」姜玉珠虽喜亦忧,动了情不免是患得患失。

「……」

姜玉珠一顿,又问:「裴哥哥是专程请人来唱?是为贵客?」

小厮点头。

姜玉珠眉梢浮起喜色,论尊贵,这楼里的哪个及得上她。

虽说是不爱看戏,可晏姬唱的她却是懂,你侬我侬的绵绵情意,若为她所作……少女娇作拨弄腕间的珊瑚镯,眉眼里尽是春情荡漾开去。

她八岁与裴徵相识,是他从悍匪刀下救她和母亲性命。温文尔雅,风流肆意,连父亲母亲都说裴哥哥不凡,必出身显贵。如太原陶家,孟州王氏之流,簪缨世族,却也多文人隐士。

只是裴徵喜好游历,久不在汴京,空叫她余一腔爱慕痴情。

眼下她将及笄,早打定了主意要脱去‘妹妹’头衔。

思及此,姜玉珠心头小鹿乱撞,可眼盼着就不见正主来。半刻后,正踏出扶手栏杆那探看,却瞧见等的人在旁边那楼。

「裴哥哥怎这般迷糊,自个的地方连左右都分不清,险些错过了。」姜玉珠从两座楼相连的木栈道走到了他身边,却见他手上掩了什么东西,「藏什么好宝贝,怕我看见呢?」

说着,便扶了他胳膊探脑袋执意要瞧。

裴徵将那钱袋子拢在袖中,身子微侧不着痕迹避让开,「就知道你跑得勤快是惦记着我的东西,让芷兰带你去。西渠国盛产珍珠,做饰物极美,你自个去挑。」

说罢,就唤来那叫芷兰的丫鬟吩咐了声,自己则揉了把她脑袋就离开了。

待人背影消逝,姜玉珠宛若被定住,满心欢喜被浇了一盆冰水。裴徵那举动同幼时一样,分明还是拿她作小孩子哄。

转眼,她瞥到了桌上余了茶水的两茶盏。

心头突突一跳,「说,方才坐这儿的是谁?」

正要收拾的小厮被她那冷厉神情吓了一跳,忙是道,「是,是绥安侯夫人和一位小姐。」

竟是——宋吟晚?!

「她几时喜好看戏听曲了?」

「前几日侯府办乞巧宴请班子,来听过一出,今儿来还点了晏姬的……」

姜玉珠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

宋吟晚回府便打了好几个喷嚏。

等过了片刻,就看到进门后消失的封鹤廷端了碗姜汤走进来。「……」

酷暑盛夏和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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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夫人是草包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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