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八章

V第八章

「阿娘,说到底是我自己求来的,侯爷是正经袭了爵位,官拜正一品,又受圣上器重,她宋吟霜再怎么攀高枝都比不得我。许是命数了。」

若是原身回来怕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悔这门亲的,她痴慕封元璟却又糊涂才惹下的烂账,宋吟晚接手,却做不到像她那般任性妄为。

果然,长乐郡主一听,眉心都皱了一块,话是这个理没错,可从一开始没闹起来就不像是晚晚,但瞧看着明明是晚晚,至此她心底那股子怪异更甚。

宋吟晚有些头皮发麻,俗话说知女莫若母,只怕是瞒不过长乐郡主,可真相又太骇人听闻,故最后还是搬出了想好的说辞。「我病在侯府,没有阿娘照拂,跟祝妈妈等下人又离心,自以为身边最得力贴心的婢女却想着糊弄我,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孤立无援的滋味,连着几日这才想通透了。」

「贱丫头反了天了!」长乐郡主大怒。

「阿娘莫生气,人我已经处置了。病着的时候,苑子交祝妈妈管,省心利落,眠春和枕月在身边也侍候周到。」

长乐郡主这才平息了点怒意,「祝妈妈是我身边的老人,还能让底下人这般,她也该罚。」

「阿娘,你先听我说完。」宋吟晚发现了,娘俩果然是一个脾性,怕她揪着祝妈妈不放岔了过去,「要怪也先怪我,一听是侯府就昏了头,没弄清楚叔侄哪个糊里糊涂就嫁。」

「咱娘俩都是叫隔壁苑儿那小贱人算计的!」长乐郡主说得咬牙切齿,继续不下去。焦妈妈赶紧奉了茶,劝她宽心。

随后才对宋吟晚道,「小姐怕是不知道,孟姨娘使尽浑身解数让老爷答应了给二姑娘说亲,说也要说给侯府,想抢小姐喜欢的,这才逼得郡主娘娘发急办错了事儿。」

宋吟晚沉吟,脑海里那对母女惯常的嘴脸,想也可知有多得意。

「晚晚啊,阿娘对不起你。」长乐郡主抓了宋吟晚的手,满心苦楚。只要一想起来就想把孟姨娘弄死,那贱蹄子竟让她自个推着女儿进火坑。

「阿娘,冤有头债有主,账自然是慢慢清算。今儿我回来,就是想告诉阿娘我一切都好。」宋吟晚顿了顿,「我想清楚了,就像是病痛,不是能自个决断的,他封元璟就像是那场风寒,都过去了。事已至此,我只想把眼下的日子过痛快了,阿娘你说是不是?」

长乐郡主一哑,再看那一双清凌凌透彻的眼,把人抱了怀里头,「我儿长大了,长大了。」

宋吟晚原以为会不习惯,可大概是血脉相连,身子自发的顺从亲近,也叫她体会到从不曾感受过的母女情深。

她从长乐郡主的怀里退了出来,同她认真道,「不单我这样想,阿娘也得这么想才行。隔壁院的再怎么说都是在您底下,哪真能让她爬您头上去,只是法子千千万,万不能选让自己受气的。她们不就是拿捏住您这脾气,总在父亲面前卖惨告状陷害您。」

「这,这我知道是知道,但我一看她们就来气,就控制不住想抽她们俩耳刮子,把她们给我扣的名声给按实在了。」

长乐郡主气鼓鼓的,那母女俩就是狐狸精转世的,把国公爷迷得五迷三道。今儿哪怕是她孟小娇自己在地上磕的,都能赖她头上。

宋吟晚回想了下,倒是知道长乐郡主现下的难处,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明威将军府正妻空悬,两位姨娘一斗二十年,那也是风生水起。怎么个斗法,她算是最清楚的了。

「孟姨娘先前不是扭着脚了么,阿娘还免了她请安,这就挺好的。」落个宽待的名声,只是前面积累,不定能扭过来。

「谁管她好不好呢,不过就是想着你婚期将至,兴头上懒得搭理她罢了。」

宋吟晚笑,「阿娘不知道,有些人,你越不搭理她,她自个作的把柄才好给您抓。」

长乐郡主似懂非懂,以静制动,大约是这么个理儿。「行了行了,不说她了,一提起她,我这心肝脾肺肾都不痛快。我元哥儿还叫她害得跪在祠堂呢!」

「怎么回事?」

焦妈妈便把事情给她分说分说,府里还有位孙姨娘,是书香门第人家落魄了委身入府的,没孟姨娘温柔会耍手段,但腹有诗书也别有一番情趣。这几日孟姨娘身子不爽利,宋国公就是宿在这位姨娘苑子里头。只是没想孙姨娘昨儿开始腹泻不止,说是让人下了毒了。

「元哥儿才七岁,哪晓得那些害人玩意儿?那孟姨娘惯会搬弄口舌,不知怎么诓骗的我家哥儿,说着说着就让兜进了圈套里,不就是我哥儿玩的地儿离孙姨娘的苑子近了点,平日里也不去,说有蹊跷,绵里藏针的把好话赖话都说尽了。」

「谁不知道她暗里的意思是郡主娘娘指使元哥儿这么做,叫我家哥儿还有娘娘惹国公爷厌弃,心思可毒着呢!」

宋吟晚听完便施施然起了身,「阿娘,我去祠堂看看弟弟。」

长乐郡主想跟宋吟晚去祠堂,不过让她给岔了话,想到今日回门宴席面还需盯着,才由着她独身去了。

「焦妈妈,你方才听她说什么了?」

「回郡主娘娘,小姐说去找元哥儿问问话,怕当中有什么隐情给误了。」焦妈妈答。

长乐郡主有些失魂般一屁股坐下了,良久才憋出一句,「我儿懂事了。」

「在娘娘眼里,小姐永远是没长大的孩子。可嫁去了侯府,是人家的当家主母,方才小姐不是还说想通了,通的可不就是这个。这是好事儿!」

长乐郡主脸上表情变化,像是欣慰,又像是难过,最后擒着手帕子抹了抹眼角,却半晌没接那茬话。

宋吟晚走在青石砖铺成的小径上,无端打了个喷嚏,老远就看到敞开的大门里头躺蒲团上的小身子板。

「从昨儿巳时到今日巳时,这都跪一天了,好狠心的父亲呐。」

「可不是!」小人儿气鼓鼓哼了声。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似的,麻溜跪直了身板,一边斜眼看,看到宋吟晚顿时没好气,「阿姐,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隔壁那小狐狸精呢。」

宋吟晚听到他后半句嘀咕的,笑意僵在了嘴角,招来眠春嘱咐两句,后者飞快去苑子里取来根三尺长的竹条,递到她摊开的手心里。

宋昱元瞧着就乐了,「我就知道阿姐是来给我出头的,才不像那小狐狸精,还专门跑这来嘲笑我。阿姐,我跟你说,那小狐狸精可坏了,就是她告诉我……」

话还没完,竹条子就抽在了他屁股墩上。

「阿姐你好好的抽我做什么!」宋昱元一双小胖手捂住了屁股,蹦了起来,呼哧呼哧急喘着气瞪她。

「抽你不知错,不长记性。」宋吟晚挥了几下,就发现手软没力气,才叫小胖子躲过去了。「祠堂乃庄重之地,她是你血脉相连的庶姐,你却在列祖列宗面前一口一个不敬,想也可知你在父亲面前是什么样的,让人轻易就能拿捏住错处,你这是活该受罚!」

宋昱元打小就挨过他父亲的打,那还是被孟姨娘挑拨的,他记孟姨娘的仇。可阿姐和阿娘从来都是把他当眼珠子看的,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这会儿被打不止是屁股疼,还满心委屈。

「我——」他正要说,对上宋吟晚冷冽眼神,哽了一下,「我跪一天了你也不晓得心疼心疼我,我那不是替你生气着急么,阿娘说是她们害了你,我就是有药我也放她们那替你报仇去,你,你一回来你就打我我呜呜呜……」

这一哭,跟开了闸似的关不住。

宋昱元往地上蒲团一坐,哭得撕心裂肺。

宋吟晚:「……」

活像是把小孩儿欺负狠了的样子。

宋吟晚捏着竹条子又还给了眠春,一走过去,宋昱元就背了个身,就是不拿正面对。

最后她憋了半天,才想出来哄招儿,「男儿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这么点小事就哭鼻子,多羞啊。」

宋昱元撅着个小屁股就等着阿姐愧疚,揉揉再安慰安慰,谁料听着这个,小脸涨得通红,「……你也欺负我!」

宋吟晚不算多有耐心的,把那小胖身板板正了过来,「好了不生气了,我是爱之深责之切,怎么能叫欺负你。孙姨娘是不是让你给药下的?」

「不是我。」宋昱元被转了注意,「就是她们栽赃我!」

「可问题是,你既然知道怎还傻乎乎的又往坑里跳?」

「我……」宋昱元噎住。

守着宋昱元的婆子在旁边插了句话,「大小姐,元哥儿是吃了嘴笨的亏,问到一半就与国公爷冲撞,这才领的罚。」

宋吟晚倒是没意外,这一家子的行事风格都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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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夫人是草包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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