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紧接着,几只山鸡扑棱着飞起。
李建兰迅速地捡起小石子当暗器,“噗”的一声,击中了一只。她前世长年累月和暗器打交道,虽然这具身体没内力,可手劲力道十足,要打几只山鸡是没问题的。只可惜她反应慢了一些,别的山鸡早逃得没影儿了。
她兴奋地跑过去将奄奄一息的山鸡拾起,拨开草丛,还发现了两窝野鸡蛋。个个都只比龙眼大一些。
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李建兰小心翼翼地把田七连根带须拔了,拭了一把汗,正想找个地方歇下喝口水。可小腿处却蓦地刺痛。
低头一看,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正快速往草丛里钻去。
她被毒蛇咬了!
李建兰的刀倏然脱手飞出,“笃”的一声,把蛇钉入土里。蛇被劈成了两段,头尾在草丛里痉挛。
李建兰瘸着腿过去弯腰拾刀,那蛇竟然没死绝,蛇头闪电般朝李建兰飞去。李建兰反应极快,一瞬间手起刀落,蛇头被斩成无数碎块,落在了草丛里。
此时,她的腿部又麻又痛,伤口处已发黑肿胀。她撕掉半截裤脚,敏捷地将大腿绑了,用两株草药擦了又擦刀身,才持刀划开伤口放血。
直到流出鲜艳的血液,她才止了血。
接下来,她有些犯愁。
在伤口处用火烧,高温消毒吗?可毒性会残留她体内。如果在前世,她直接吃一颗解毒丸了事,如若外出忘记带了,还可以上医院打血清。
可眼下啥都没有……
李建兰有些沮丧,不过又想起,老祖宗的日记里有说过,任何一种毒物,在它的周围都有能够找到制约它的东西。这种说法不绝对,可在毒蛇爬行过的地方,是真的极容易找到解除它毒性的药的。
李建兰趴在草丛里,细细翻找,终于发现有几株有点像百花草一样的植物。很特别,既不是草,也不是药。掐一小张叶子放嘴里嚼了嚼,无色无味。把汁液滴在伤口上,清清凉凉,烧灼的痛感减了些。确定是解药,她心中狂喜,揪起一把,塞嘴里大口咀嚼,把汁液挤在伤口处。如此反复几次清洗,腿部的麻痛之感逐渐消失了。
劫余后生,让她的脑袋有些发木,缓缓坐到石头上喘息,被风一吹,才感觉冷汗把全身都湿透了。
刚才真是好险,她差一点就死了!
心中一阵后怕,拧开水壶,正准备喝口水,忽然感觉到身后有异样。
她倏地站起,转身,盯着前面那一块大石头,冷声喝道,“谁在那儿?”
那儿毫无声息。
李建兰的心一紧,握紧了手中的柴刀,却放软了声音,“小妇人只是进山砍柴的,如有惊扰到您,还请多担待。”
大石头冷冰冰,似在嘲讽她自言自语。可李建兰敢肯定,这后面一定藏了人,只不过闹不清来人的意图。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对方不愿意现身,便算了。
把背篓背上,大步往前走。
可走不到两步,那人又从背后跟上来了。
这是盯上自己了?
李建兰不动声色,脚步放得飞快。然后突然转身,面向身后。
那人猝不及防,被逮个正着。
令她意外的是,竟是个鹤发童颜的老人,他身材高大,耳朵宽肥,脸颊红润圆实,面目慈祥。
被李建兰撞上,他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只是捋须笑呵呵地道,“丫头挺机灵的嘛!”
李建兰仍没放松警惕,面上却十分恭谨,“谢您的夸奖。老神仙,您跟踪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丫头,此言差矣!山中道路千千万,老夫只是恰巧与你同路,并无跟踪之意。”
李建兰懒得看他装蒜,“既然如此,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老人家,就请别过。”豪气干云的抱拳一拱,转身往来路而去。
老人装不下去了,“唉唉,丫头,别走那么快,等等老夫!”
……
老人一直跟着李建兰从山中转了出来。期间还以李建兰受了伤为由,争着帮她背背篓。
李建兰沉住气,静观其变。
直到那炊烟袅袅的小山村已远远在望,李建兰才忍无可忍地转身面对老者,“老人家,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吧!”
一路上老人已经解释了千百遍,此刻哭丧着脸,“丫头,老夫对你真没想法!”
李建兰沉默了片刻,倏地把手中柴刀一扔——
柴刀深深擦着老者的半边脸而过,“噗!”陷入他身旁的一棵大树,露出的半截刀身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刀柄都在微微发颤。
老者身形微微一颤,强笑道,“你这丫头怎地这般粗鲁,小心嫁不出去。”
李建兰不会梳妇人发髻,只是将头发随意绑了辫子,是以老人误以为她还未嫁人。可她眼下已失去了耐性,自然没有好脸色,“我再问你一次,说不说?”眼神锐利如刀锋。
老者脸上讪讪,嗫嚅道,“丫头,老夫对你真没恶意。”
李建兰蹙眉,“老人家,你该知道,就是因为觉得你没恶意,所以我才由着你跟了一路的。不然,你年事已高,我要摆脱你,是轻而易举。”
老者脸色变了变,叹息一声,颓然道,“罢了,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跟你说也无妨。只是,这事关老夫个人私事,还请姑娘保密。”
李建兰下意识点头。
原来老者是城里药铺的老板,名叫周智怀。他年轻时出外游历,曾遇到一心仪姑娘,两人相处半个月便私定了终身。
两个月后,姑娘怀孕,周智怀把姑娘带回家中,却遭到所有亲人的反对。他母亲甚至将姑娘哄骗到外头,卖给了人贩子。
周智怀一直被蒙在鼓里,只当姑娘受不住家族压力,偷偷跑掉了。直到他的一个小厮娶了母亲的丫鬟,通过丫鬟的口才得知整事情的来龙去脉。
丫鬟还听说,后来那帮人贩子被抓了,拐卖出去的人也都找了回来,只是不见那姑娘。
周智怀当即离家出走,寻找妻子。
可他对妻子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出生于一隐世的医药世家。所以,他便开了药铺,想在与医药打交道的人当中寻找一丝蛛丝马迹。
可最终几十年过去,茫茫人海中,渺无踪迹。
他今日上山,见了李建兰杀蛇、处理伤口的手势非常老道,且与妻子的手法有几分相同之处,便想跟着她回村碰碰运气……
老者与李建兰并排走在一起,低声说着些往事,动情处,还眼角润湿。
李建兰听了也唏嘘不已,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这老人跟她回村是孤注一掷,死马当活马医了。
李建兰抬头正要说什么,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叫喊起来,“不得了了,文家那死肥婆真的把一老头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