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日今夜心乱

第四章 今日今夜心乱

次日,拂晓。

热闹声不绝于耳,百鸟相鸣,各色仙女嬉闹声。

真是好般让锦葵犯了头疼,这不过结花而已,何故隆重?又何故兴奋?

锦葵呆呆而立,无束发更不愿静心装扮,只无奈于这缥缈场景,红妆百里,百花千里又到底得何用?

恰逢着婆子算的吉时吉日,眼前突的光闪而过,她心下叹气,老实坐上这异色云,直上九重天。

虽说排场够大,可最后抵达的人也却只留锦葵一人。

不知乘云有多久,只觉得身处之地离天宫甚远,这宫殿亦有些冷清,殿名更是特别,唯有“无名”二字。

一妙于生来无名又何故取名?二妙于世间存留只以无名为大。

“你杵在此处作甚?”

淮渊身着玄衣,气质清冷。

一句话将锦葵惊醒。

锦葵慌乱中回神一看,急急行礼。

“见过上神。”

低头无言,心中暗道,淮渊这个人,真是耀眼的让人心慌。

“何故拘谨?怎么老是如此?”

淮渊话中满是调笑之意。

不由让锦葵面露尴尬,老是这是何意?与他见面也才第二回。

“走吧,随我来。”

也许锦葵有些笨拙木讷,看着淮渊的身影远去,她才知晓跟上,也许是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位所谓的上古战神待人温柔,也许更因为她从未想过此后余生与他相过了罢。

不过这些都是也许,也都是后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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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数着就过了。

殿中的风铃声清脆悦耳,锦葵看得开心,日子也不曾从前般无趣,反而自在潇洒。

她起身看向远方,殿外的人怎得练剑如此之久,累不累呀,却更加奇怪于这位大神,竟如此专注未和她说得一句话。

百无聊赖之下。

锦葵想着,当下恰逢梅子时节。梅子梅子,煮一碗梅子酒该多好呀。

想罢,四下问过小仙用具,备好一切,准备在殿中好好煮酒一番,惹得她自己好生垂涎。

殿外之人却像是闻得酒味一般,直直走向她身旁,嘴角略带笑意,拿起一杯酒深深闻了闻,说道:“这酒可真香啊”

锦葵心下怔然,这还是我们战神淮渊吗?

明明从第一日与她说话后,便未曾再搭话,不知日日早出晚归在做些什么。

而今日可是心情大好之因?这见过世间美酒佳肴的战神莫非还能光顾她这梅子小酒?

锦葵微微起身,回以一笑:“上神,若是不嫌弃,不妨喝上一喝?”

话语未落,淮渊也没有说其它话,只是看着锦葵好一会儿。

随后坐下淡淡开口:“锦葵,日后唤我淮渊就好,何必纠于这些礼数?”

淮渊也并未等锦葵回话,直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淮渊表情突然不似从前冷冽,反而眸子里多了一丝惆怅,或是该说怀念?

此时,锦葵脑中还在打着转,还在思索该如何回复这位上神时,淮渊的话又让她大惊。

“好久没喝过这类酒了…”

“上..嗯..淮渊,若是日后想喝,便与我说罢了。”

锦葵看着今日淮渊与平日截然不同,他平时的气魄与冷傲,可是时常拒人于千里之外,而现下却像是个失去了什么却把握不住的普通人。

锦葵只觉得他过去的故事应当有很多,也许和那位扶桑上神有关,又或许是这万多年来太过孤寂罢了。

她心下却还是有几分心疼这位来自上古的战神,转眼一看却在淮渊手腕之处发现条条红痕,似乎像是猛兽所伤?

好奇心驱使下还是引得锦葵发问。

“淮渊,你这红痕可来何处?扶桑上神又是…”

她话未完全说完,倏地被打断。

“这都是小伤,无妨..扶桑?你又从何得知?”

淮渊眼里露出锋芒,眼神开始冷冽,似乎锦葵的话题触碰了他的禁地。

“嗯,我只是在《上古纪事》中所看,并无他意,对扶桑上神也只是万分敬佩,绝无亵渎之意。”

锦葵有些茫然,急急解释道。

淮渊定定看了锦葵许久,眼神复杂难解,更是暗想着:其中到底有什么牵连...

“这样吗,不提为好,也没什么好敬佩的,罢了。”

随后,淮渊向周身掐诀,一把青白相间的剑凭空出现,而它的剑鞘更为精美,刻有风铃花不说,四周连纹路都及其细腻,像是年代久远却仍然保存完美之物。

“拿去吧,放我这里也无用。”

淮渊留有一言给锦葵,好似能够试探出什么,便转身离去。

“…”

锦葵心中暗想:这尊大神有些古怪也。

而这把剑却实实在在成了锦葵的囊中之物,她却不知如何使剑。

锦葵只觉得扶桑上神也许真的是淮渊的难言之隐,她自己也还是不要触碰雷区的好。

锦葵无奈叹气,但她对于这把剑称得上喜欢,似乎还有着隐隐约约熟悉感,想来想去,她也觉得对那淮渊应该有所回报才行。

今日梅子有酒,却也不是时时有酒温给与淮渊喝,锦葵倒是想起不久前在姑姑门下学过药酒,泡以瑶宫白莲之心,定可以解痛消肿去痕呀。

锦葵暗自决定,午后便去瑶宫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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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天界安宁,并无昔日百花宴时的喧闹与嘈杂;瑶宫甚美,池中鱼可百许头,粉红、皎白之色莲花形态各异,而对于莲心却是千年一结,朵朵白莲却未必朵朵有莲心。

锦葵独自一人来此,并未向何人说起,想着赶紧寻完,赶紧入药煮酒。

她弯腰低头,四处搜寻,裙摆被池中清水打湿少许,却也无妨,池中鱼儿也调皮逗弄着锦葵的手指,本是安心无扰之事,她却蓦然被一声怒斥吓的心惊。

“何人在此?!竟未得以通报,私自闯入瑶宫!”

锦葵吓得一个激灵,立即回神,愣愣看着这俏丽人儿许久才回神过来,这人见过,是九重天神女——花琉呀。

这排场着实庞大,仙侍百余人,仙婢十来人,坐轿撑伞;与锦葵这一身狼狈模样实在形成巨大反差。

锦葵立即擦干手上水珠,走向池外,第一次行以来这天界的最大礼数。

“神女勿要动怒,吾是风铃小仙——锦葵,现侍奉于战神淮渊,自无名殿而来;初来乍到,不识礼数,请恕罪。”

“原来,你便是那日结花宴勾引淮渊者,真是下贱小仙,真无规矩无礼数!”

诚然,锦葵有些难忍,她自此活多年,对美人容颜实为欣赏,好感多添。

她以为这神女是温柔可人之人,还以为是自己礼数不到位,有错在先,那想着就先退让三分。

锦葵却不曾想这花琉听她所言却好似火气更大,着实费解。

锦葵看着花琉美眸怒瞪,那些个仙婢颤抖之样子,实在无奈又可气。

“不知神女何出此言,结花之事明眼人所知并不是本小仙可为之,在下恳请神女收回此言,不要动怒且又伤了与无名殿和气?而对于采摘莲心一事,未有通报,诚然是小仙不对事后必将先天君汇报。”

其实锦葵深知,对于采摘莲心这等小事本无需通报,报着这战神一名便可行以天宫无阻,今日这所谓神女如此诋毁于她,必要挫一挫这神女的锐气。

神女花琉看着锦葵仍是一脸不屑,却直直退去了所有人,只留锦葵与她两人在此。

“呵,笑话,你这低贱小仙以为结花?这花结的是和你的缘啊?不过就是你那点与扶桑上神所谓的精魄残留罢了。”

“…”

锦葵心下大惊:我与扶桑上神?有何关联?这神女莫非失了智?

“别一脸大惊小怪样子,乡土之境便是乡土之仙,我最初也误以为淮渊想要和你结什么劳什子的花,在暗中问过司命才…”

花琉突然打住自己的话语,四下仓皇张望了一下。

“反正我今日所言,就是让你认清自己地位,别以为自己上了九重天,便得以高高在上!”

锦葵心中更是万分震惊与疑惑,但她却不知这话语是几真几假,想来,她一小小花仙和那上古之神能有何关联?

她现下只想把这胡搅蛮缠的神女劝退。

“神女多虑,小仙奉百花仙子之命前来,并无它意。”

锦葵无意与这位神女多做口角之争,只得搬出姑姑名号,希望这位神女能够敬个三分,别在此处惹人烦心。

不出意外,她说完这句话,花琉这位神女确实小小一惊,怒瞪着锦葵,大声喝道“反正今日与你话到此处,你有点自知之明!”

语毕,便拂袖而去。

锦葵怔怔看着其背影,有点茫然,这些话她该如何对待,是该去问问姑姑还是沉默烂在心底呢?

锦葵心事重重,仍然默默俯身,重新入池,凭着她自己先前对莲心所了解,不久便寻到。

最后,锦葵回了殿中,莲心已好,酒也入药,只是她不知自己下一步该作何选择。

夜。

锦葵侧躺于榻上,拿着一把小扇轻轻解这六七月的暑气,迷糊燥热之间,倦意席卷眼皮,惹得上下不安分却又不肯完完全全睡去。

鼻尖嗅着一阵木檀芝香淡淡而来,眼前笼罩一个挺拔的身影,她知晓了,那尊大神来了。

但她不知为何而来,而锦葵或许是因今日之事,又或许实在是困意迷心,倒是不愿睁开眼来迎接淮渊,索性把扇子一丢,“咕噜”转了一个身,背对着他,挪挪被子,睡吧。

锦葵睡意朦胧间,似乎有人拿起了那把小团扇,轻轻的扇动周遭的热风,带来混杂着清香的凉风。

她心想:反正,我是舒适了,那就更舒服点吧。

锦葵又转了个身,面朝与他,蹭一蹭,示意凉风加速,被子?那就不要了罢。

“呵...”

淮渊像是看着锦葵滑稽姿态,没有忍住得笑,同时,他脑海中回想起了一个人,忽而脸庞又似乎带有那么一点点的宠溺。

锦葵听着笑声,有些清醒了,更是心下紧张的很,她不知作何心开始“扑通扑通”跳,还好发丝遮住红了的耳根。

但是锦葵仍然闭着双眸。

随后,锦葵还在心猿意马、佯装睡梦之时,却感受到床榻有人轻轻的起身,她知道了,这个人,他要起身离开了,就像是在她心中一阵呼啸而过的风。

锦葵不知何来的勇气,这一刻只想醒来抓住他,有一种不愿失去的感觉,而这种情绪对锦葵而言,又莫名有着熟悉感。

睁眼,一把抓住淮渊的手腕。

淮渊诧异,却回以浅笑,眉毛轻轻一挑,示意我锦葵:有何事说下去。

此刻,在锦葵眼里,淮渊不似那个高冷战神,反而像是晚间归来的丈夫?

锦葵立即摇了摇头,断了自己无知念想,缓了缓神,皱眉紧盯着淮渊那盛世美颜。

“为什么?”

锦葵垂下手,似乎放下了她的自尊,轻轻问出三个字。

可以说,是她来这儿,更是从遇见他,她就想问得一句话,混杂着锦葵所有无人知晓的慌张和迷茫。

倏地,淮渊蹲下身,与锦葵的脸仅仅一拳之隔,他的心里只觉得,是不是错觉,为何和扶桑如此相像。

随即淮渊薄唇微勾。

锦葵的脸没理由的通红,她竟然觉得淮渊那样的笑,对她而言甚是蛊惑。

“本上神欢喜罢了。”

淮渊温热的气息吐出。

“...”

锦葵无言,这是何回答....只得盯着淮渊。

她知晓现在的她的模样,就像是娇羞的小妻子一样,锦葵甚至有些痛恨自己这丢人的反应:人家可不是你良人,何故扭扭捏捏惹人笑。

淮渊像是能够读懂锦葵的心思,淡淡一笑,转身走出去了。

门外,淮渊神色一敛,喃喃自语。

“该去查一查了。”

而另一边的锦葵,她还在榻上辗转反侧,想着今日那花琉所说的话要不要告诉他?

想着今夜的那位战神会不会是喜欢她了?

锦葵难眠,对她而言,天宫的夜在此前似乎从未如此漫长复杂,她的心绪更是从未如此烦闷无解,又或带有一丝雀跃。

今夜,她怕是一夜无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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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山有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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