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六章 百官行述引争斗 太子欲作困兽斗
众位皇子大惊失色,急忙让太监李德全传御医,一边抢救皇上,一边为胤禛包扎手上的伤口。
胤禛和胤禵都是德妃所生,胤禵闯下了大祸,心里想想也骇怕,就去找母亲。
胤禵说完事情的原委,德妃吓得魂飞魄散,亲手把胤禵五花大绑,来见康熙皇帝请罪。
康熙已经醒来,想想也有些后悔,差点当众杀了胤禵!刚好德妃带着胤禵来请罪,胤禵哭着跪下请罪,自己狠抽自己的耳光,数落自己的狂悖,请皇阿玛治罪。
胤禛也跪下,为这个同母的弟弟求情,康熙就驴下坡,赦免了胤禵。
令人没想到的是,胤禵因祸得福,非但没有被皇阿玛治罪,还派他兼管兵部!母亲德妃也被册封为皇贵妃!
胤祥也被委派兼管刑部,康熙又命胤禛把第四子弘历带进大内,要亲自调教!胤禛心里狂喜,自己在父皇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了!
一场风波,以皆大欢喜收场,可见康熙的帝王平衡之术!
康熙心里明白,八阿哥胤禩虽然爱玩心计,但是深得大臣们拥戴,若贸然立四阿哥胤禛为太子,百官不服!若立八阿哥胤禩为太子,自己心里又不情愿!
康熙四十八年,皇帝权衡利弊,复立胤礽为太子。同时进行第六次南巡,命太子监国,处理一切朝政。同时又任命胤禛为领侍卫内王大臣,制衡胤礽的权力,然后带着张廷玉南巡去了。
太子再次掌权,故态复萌,大肆卖官,伸手捞钱,作威作福!太子想起百官拥立八阿哥做新太子的事,大肆打击报复,利用监国的权力,大肆罢黜八爷党,大臣们人人自危!
胤禛屡次劝谏,不能这么做!太子不听,胤禛想起任伯安手里的《百官行述》,就写信给年羹尧,让他带兵去取《百官行述》,希望以这本书劝谏太子改过从善。因为《百官行述》中记录了三百多名官员的劣迹,皇上知道一些,也没有深究;胤禛希望拿这件事劝太子,不要矫枉过正,不能大肆罢免八爷党的官员,因为他们是皇上任命的!
此时刑部已经归十三爷胤祥管,胤禛就请胤祥写了张调兵办差的关防,随信寄给年羹尧,让他速办此事。
年羹尧在四川提督任上,干得风生水起,剿平了四川境内所有的土匪!接到四爷的书信,年羹尧立刻带着刑部的关防,点齐五百精兵,都穿便服,前往安徽省捉拿人犯任伯安。
半个月后的晚上,年羹尧带着麾下骑兵,急匆匆赶到江夏镇!
任伯安和小舅子刘八女正在家中看戏,看家护院的家丁远远看到一群黑衣人冲向任府,急忙下令关闭庄门,向任伯安禀报。任伯安大吃一惊,手中端的茶碗落地,摔得粉碎,沉思一番,认为是土匪来打劫,赶紧派出家丁向驻扎在江夏镇的绿营军淮安营求救。
淮安营的千总阮必大是任伯安的老朋友,当然不会让年羹尧得手,立刻带着部下去救援。两支军马在任伯安的庄前对峙,年羹尧见是官军赶来,不敢贸然动手,摘下蒙面头巾,亮明身份,说是奉了十三爷的手令,来江夏镇捉拿钦犯!
阮必大验看了刑部的关防,犹豫不决。作为一个正六品武官,阮必大根本不敢对抗从一品的四川提督大人。
此时,任伯安说了一句话,直接打动了阮必大:“必大,我们是太子爷的人。”当时任伯安已经派人向太子投诚,这一句话就足够了,太子就是大清国将来的皇帝,如果阮必大能够和太子扯上关系,官位岂止是六品千总?因此,阮必大决定和年羹尧拼到底,甩了一串官腔:“年军门,虽然您是四川的军门,可是没有安徽臬司衙门的派票,不能到安徽抓人。请年军门把人留下,等标下请示了上级再说。”
年羹尧怒道:“难道十三爷的手谕,还抵不上安徽臬司衙门的派票?阮必大,你先等会,我进去问任伯安几句话。”
任伯安见年羹尧孤身一人要进庄子,办的是公差,不好阻拦,下令打开庄门,让年羹尧进来。
年羹尧被让到客厅,以事关机密为由,要求任伯安遣走下人,突然拔出钢刀,逼问《百官行述》的下落!
任伯安有钱怕死,只得招供出,《百官行述》藏在北京城里一家叫万永当铺的当铺里,并且乖乖地交出了当票。
年羹尧还不大相信,用刀把任伯安的脖子割出了血,任伯安见了血,杀猪般地嚎叫,赌咒发誓说,自己说的全是真话!年羹尧顿时凶相毕露,一刀刺死了任伯安,若无其事地走出庄门,暗中命令手下准备动手。
阮必大狐疑地看着年羹尧,虽然品级与年羹尧差距巨大,但是并不怕年羹尧。年羹尧仅仅是四川提督,手再长也管不了安徽省。年羹尧这种跨境行为不符合规矩,安徽巡抚、安徽提督和安徽按察使肯定都不会善罢甘休。因此,眼看年羹尧不肯交人,阮必大恶狠狠的说:“年军门,卑职驻防江夏镇,职责在身,还请军门带着弟兄们离开江夏镇。”
年羹尧阴恻恻地一笑,忽然一挥手,手下五百名久经沙场的精兵一齐冲上来,格杀阮必大的部下!
阮必大做梦也没想到,官军会杀官军,来不及下令反抗,就被年羹尧一刀砍掉头颅!
部下五百名淮安营顿时大乱,仓促应战,很快被年羹尧的部下格杀殆尽!守护任伯安庄子的家丁们立刻冲出来助战,也被尽情屠杀!
年羹尧把手一挥,说:“弟兄们,任伯安做了多年的江南盐道,家产无数,冲进去搜尽家财,然后放一把火把庄子烧了,大家共享富贵!”部下四川精兵大喜,嗷嗷叫着冲进去,见人就杀,把任伯安一家全部杀尽,连做客的刘八女也没放过!
年羹尧督促士兵们搜刮家财,然后放起一把大火,把任伯安的庄子烧得亮如白昼!
江夏镇的居民陆续赶来救火,年羹尧一不做二不休,下令把整个江夏镇屠了,房屋烧光,不留一个活口!
等安徽提督闻讯带兵赶来,年羹尧早带着部下扬长而去!年羹尧命副将岳钟琪带兵先回,自己揣着当票,进京来找十三爷。
整个江夏镇被年羹尧杀得干干净净,好几千无辜百姓被杀,一营官军被集体歼灭,这是大清入关以后都没有出现的重大案件!安徽提督立刻详文呈报兵部,掌管兵部的胤禵立刻向廉亲王胤禩禀报,很快猜到是年羹尧干的!
胤祥和胤禛见到年羹尧,又气又恼,但是事情已经出了,就来找邬先生商议,如何善后。
邬先生认为年羹尧是见财起意杀人,胤祥为年羹尧开脱,说带兵有带兵的难处,不给些好处,部下不肯卖命!
胤禛叹了口气,命管家高福,带人去万永当铺取东西。不想高福很快回报,当铺老板是八爷的门人,说非要见到任伯安本人才给东西!
邬先生献计说:“四爷,事不宜迟!当铺老板见到任伯安的当票,很快会去向八爷禀报,要先下手为强!可立刻派李卫扮做山西商人,去万永当铺典当一批珠宝,然后四爷立刻去刑部报案,让刑部官员去查,就说家中失窃,怀疑万永当铺销赃!只要进入了万永当铺库房,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百官行述》找到!”
胤禛依计而行,去刑部报案。十三爷胤祥立刻派出刑部和顺天府差役去查,暗中派出一个亲信,嘱咐他一番。
查失窃案的差役,很快打听到,万永当铺新收了一批贵重的东西!差役们知道万永当铺是廉亲王的门人开的,不敢贸然登门查问,回去请示十三爷。
这时雍亲王胤禛做为失主,也来到刑部衙门,和胤祥商议,由胤祥亲自带人去查万永当铺,胤禛立刻去廉亲王胤禩府里,请他去自己府里喝酒诉苦,牵制住八爷党。
于是分头行动,胤禛来到廉亲王府,果然九贝勒胤禟、十贝勒胤珴、十四贝勒胤禵都在!胤禛先倒了一通苦水,说太子变了,江苏发大水,自己好心上条陈要赈灾,可太子却怀疑自己捞好处,连上书房大臣马齐都训斥了一顿!
胤禩深沉地笑笑,也倒苦水,说自己无意中被百官保举为太子,得罪了胤礽,都托病在家,不过问朝政!然后胤禩漫不经心地问:“四哥,听说你的门人年羹尧,剿灭了江夏镇?地方报到兵部,说出了大盗土匪,连一营的绿林军五百人全部杀死!”
胤禛笑道:“八弟,我今天也是为这事来的。年羹尧这个奴才胆大妄为,他回京述职,路过江夏镇,顺便带了几百士兵,押运了些四川土特产,回京孝敬各位皇子。谁想路过江夏镇时起了冲突,任伯安家门口有块皇上钦赐的‘礼仪德化’匾,按照规矩,文官要下轿,武官要下马。年羹尧不知道这回事,急于赶路,就没下马,任伯安竟然带着一群家丁,围攻年羹尧,杀死了年羹尧手下几个兄弟!恰好附近的江夏镇绿营驻军赶来拉偏架,也围观年羹尧,年羹尧一怒之下,奋起反击,手下军士都是骁勇善战之人,把绿营官兵和任伯安的一家老小全部杀了,还纵火泄愤!我知道此事后,大错已经铸成,狠狠骂了年羹尧一顿,把他关押在我府中,今日特地请几位阿哥去我家喝酒,让年羹尧这个奴才给几位爷赔罪,他不该杀了九弟的门人任伯安!”
胤禛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轻描淡写地把年羹尧的罪过掩饰过去。
廉亲王胤禩心里快速地盘算着,事情已经发生,还是拉拢胤禛,一道对付太子胤礽为上策,就痛快地答应去四哥家里喝酒。
到了胤禛的雍亲王府,刚刚坐下,三贝勒、成亲王胤祉,太子胤礽,上书房大臣马齐先后来到,原来胤禛也请了他们!
胤禩心中一惊,知道胤禛如此大张旗鼓必有要事,但是不好开口问,就坐着喝茶,静观其变。
果然没过多久,十三爷胤祥兴冲冲地带着手下,抬进来四个箱子!胤禛开门见山地告诉大家,这里面放的是任伯安编纂的《百官行述》,记录着大清三百多名官员的隐私,居心叵测!
胤禛趁机为年羹尧脱罪,说十三爷得知此事,派回京述职的年羹尧顺道查处此事,不想任伯安勾结绿营官兵拒捕,还杀死了年羹尧的手下!年羹尧迫不得已,剿灭了江夏镇!
众人商议,这《百官行述》谁都不能看,立刻当场焚毁,然后由上书房留守大臣马齐禀报康熙行在。
远在江南的康熙得到奏折,大发雷霆!想不到大清的吏治腐败到这个地步!张廷玉劝皇上息怒,可调年羹尧来问个清楚。于是康熙下旨,晋升年羹尧为四川巡抚,命他来江南见驾,请训。
不想八爷也没闲着,派万永当铺掌柜躲在雍亲王府门口,终于认出了那天去万永当铺当东西栽赃的,正是雍亲王府里的李卫!
刚好十三爷来看四爷,看见了万永当铺掌柜,见他盯梢李卫,就告诉了四哥。
胤禛沉吟片刻,决定让即将去江南的年羹尧带走李卫,还把婢女翠儿许配给李卫,赏银两千两,让李卫成家。
廉亲王胤禩神通广大,很快查出太子胤礽曾与任伯安有书信来往,并且买通太子府官员,拿到了任伯安写给太子的信!信中任伯安想把《百官行述》送给太子作为晋见之礼,于是胤禩怂恿掌管兵部的胤禵上折子参劾太子心术不正!因为太子没有上报《百官行述》的事,而《百官行述》又被胤禛用计得到焚毁,两人有窜谋的嫌疑!
康熙很快收到胤禩的奏折,决定按兵不动,再给太子一个机会,看他会不会上折子请罪。谁知等了几天毫无动静,康熙失望至极,连下几道圣旨!
第一道密旨,寄给四阿哥胤禛,命他立刻召见隆科多,监视太子党的动向,一旦发现太子图谋不轨,立刻捉拿!
第二道密旨,寄给十四阿哥胤禩,命他以兵部的名义,布置西山锐健营、丰台大营靠近京城布防,密切注视热河、密云驻军的动静,严防太子调兵入京。
第三道密旨,寄给太子胤礽,密旨匣子里只放了任伯安写给胤礽的信,其他什么也没说!
同时下一道明诏,晓谕天下。皇上定于八月十六日返京。
太子胤礽接到密旨匣子,打开一看,目瞪口呆!想了半天,立刻召见太子党官员商议,只是没请师父王惔。
太子党官员为自身富贵计,力劝太子造反,还拿李世民玄武门兵变成功的事激励他!果然如康熙所料,太子党准备在密云派兵劫持皇帝,暗中押送进京,再夺取九门提督隆科多的兵权,控制京城,逼皇上写退位诏书,让胤礽登基!
太子踌躇再三,知道皇上掌握了把柄,回京肯定要废掉自己太子之位,下定决心动手!
胤禛接到密旨,大惊失色,自己苦心扶保的太子,最终还是保不住了!但是同情归同情,圣命难为,立刻召来隆科多,秘密布置一番。
胤禛知道胤祥带兵打过几次仗,在军中威望极高,就请胤祥微服去皇上返京的必经之路密云巡查。胤祥果然发现当地驻军有异动,来不及回京,拍马赶去迎接康熙,护送他绕道回京。
胤禛不见胤祥回来,心知不妙,等到八月十五晚上,去大内求见太子,想作一次最后的努力,劝太子不要造反。
到了宫门外,胤禛竟被拦住,发现守宫门的侍卫统领,已经换了步兵衙门的新人!胤禛当机立断,以领内侍卫大臣的名义,下令关押这名侍卫统领,然后进毓庆宫去见太子。
与此同时,九门提督衙门内,太子党托合齐带人出示太子手谕,要取代隆科多任九门提督一职,隆科多笑笑,不慌不忙地拿出皇上的密旨,下令将托合齐拿下!
毓庆宫里,胤禛苦口婆心地劝太子罢手,太子却决意孤注一掷,困兽犹斗!
与此同时,十四阿哥胤禵也动手了,调兵杀了热河驻军统领,收编了热河兵马,京城外围也全部安定。
太子坐镇毓庆宫,接连接到噩耗,吓得瘫倒在地,爬不起来!
天色微明,康熙皇帝绕道进入京城,立刻上朝,召集满朝文武议事。
康熙首先宣布,太子起兵谋反,废除太子,罢为庶人,永远圈禁!随后责问,十三阿哥胤祥犯了两个错误,一是帮助太子暗杀了打入冷宫的妃子郑春华,杀人灭口;二是以刑部名义出关防,让年羹尧屠了江夏镇!
胤祥有苦难言,太子确实让他去害死郑春华,但他没下手,只是把郑春华送入民间藏了起来。而胤祥侠义惯了,一言不发,任由皇帝处置!康熙立刻下旨,把胤祥圈禁起来,听候发落。
四阿哥胤禛也知道此事,但皇帝正在气头上,说了也听不进去,就没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