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莫小姐到了
五年后。
飞机在晚上七点多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
刚走下舷梯,莫南荀就差点被一个热浪打晕,据说近期有台风过境,天气潮湿闷热,气压低的不行。
连续几天的舟车劳顿,莫南荀有些体力不支,原本明艳的一张小脸此时却显得惨白兮兮,唯独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依旧神采奕奕,里面好似闪耀着烛火一般。
这是莫南荀在AD投资工作三年多被训练出来的本能反应,越是大战在即,越是兴奋不已。
如同鲨鱼,遇血则欢!
万年穿着一件天蓝色衬衫,一条卡其色水洗裤,清俊儒雅,正站在出机口等莫南荀。
“万老师,这次的谈判怎么约的如此突然?”莫南荀刚见了万年的面,就迫不及待的问。
万年是数字音乐平台Lizmusic(后简称Liz)的执行总裁,但平日里,莫南荀却很少叫他万总,她习惯叫他万老师,不仅是因为他形象斯文,浑身带着老师相,更因为,她觉得他亲切,比她亲哥更似兄长。
万年温和一笑,“其实,不只如此,整件事都很蹊跷。”万年一边接过莫南荀手里的行李箱,一边回道。
“怎么蹊跷了?”莫南荀快走了几步跟上去。
万年向来心细,他一眼就看出了莫南荀的疲倦,此时此刻,他有些不忍心马上就把Liz所遭遇的危机一一倾倒给她。“你回酒店先歇歇,咱们稍后详谈。”
“数据跌得很厉害吗?”莫南荀忍不住又问道。
“月活跃率跌了20%。”万年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莫南荀拉了一下万年的衬衫,眼神灼灼的看着他,“万老师,如果谈判失败,Liz会怎么样?”
万年站定,有些无奈的笑笑,“可能会,一夜回到解放前!”
莫南荀心下一惊,脸色更加惨白。
Liz是她回国后,操盘收购的第一个项目,是她可以留在国内,安身立命的资本,怎么会这么快……?难道,Liz真的就要完蛋了吗?
万年见莫南荀神色微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飞了十几个小时,先回酒店歇歇,稍后再说!”
莫南荀点了点头,暖心一笑,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快步朝地下停车场走去。
半岛酒店,顶层某行政套房内。
一个长腿宽肩的男子正临窗而立,男子一身黑衣黑裤,虽看不清质地,但看得出剪裁极好,把男子的身形衬托的煞是丰神凛冽。
半岛酒店正对着亚洲最繁华的海港——维多利亚港,夜晚时分,港口上璀璨的灯光跳跃进来,把奢华一室染上了淡淡的一层清辉。男子就站在这清辉里,似乎站了很久,长身玉立之间,让人感觉到满身的寂寥。
临窗而立的男子正是陆勍川。
如今,他对外的身份是长江集团高级副总裁、威志董事。
长江集团是一间综合性互联网公司,旗下业务繁多,在七年前上市,如今市值二百亿美金。而威志是从长江集团分拆出来的一个项目,是一个高端社交平台,也正在筹备独立上市。上市工作正是由陆勍川领衔负责,他这次来香港,对外宣称是来见几个威志的投资商,但是实际上,他还有更加隐秘和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一会儿,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中等身材,身形瘦弱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此人名叫段非,是陆勍川的特别助理。
“陆总。”段非唤了一声,“莫小姐到了!”
陆勍川身形微动,淡淡应着,“嗯。”嗓音低沉浑厚,如名匠打造的极品小提琴发出的,只是声音里透着冷,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段非往前走了几步,继续道,“莫小姐刚刚办理了入住,住8楼。”
陆勍川低头笑了笑,“知道了!”
“我查了莫小姐的行程,她是从普罗旺斯飞过来的,据说是和朋友去自驾游,知道Liz出事了,就立即赶了回来,他们和孔雀唱片霍总的谈判约在明天早上九点。”
陆勍川一直低垂的手,忽然紧了紧,转瞬又放开,速度快的让人无法察觉。
段非转身去玄关处,把客厅的灯打开,又慢慢一点点调暗。
这是陆勍川常年保持的习惯,他喜欢在暗处思考,特别是在狩猎的前夜。
段非开了灯又回来,从文件夹里拿出一沓资料递给陆勍川,“这两个人的信息,我特别留意了一下,这个是杜枚,英文名Rose,她是蓝凌资本的投资经理,威志的投后工作就是她在跟,在董事会,您应该会经常见到她,这个人对我们威胁并不大。”
陆勍川轻哼了一下,有些不屑,“嗯。”
段非拿笔又指了指另外一份资料,资料的第一页上有一张男人的照片,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器宇轩昂,“这位是黎远,英文名Leon,是红桦资本的中国区总裁,刚从美国总部调过来不久,他在华尔街一直从事TMT投资,红桦资本对Somida(全球最大的数字音乐平台,在纽交所上市,此处为虚拟)的投资就是他主持的,对互联网流媒体项目有很独到的见解。”
陆勍川拿着资料掂了掂,“我知道他。”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和黎远,他们很快会见面,或者成为敌人,或者成为盟友。对此,他很期待,他期待和强者过招。
段非轻轻打量了一下陆勍川,声音小了几分,“看得出来,黎先生和莫小姐,私交不错。”
段非从一些渠道拿到了他们南欧自驾游的照片,几乎每一张合照里,莫南荀都站在黎远身边,莫南荀表情微冷,但是黎远对莫南荀却不是,看得出来,眼睛里暗含情愫。
段非这样说,并非是因为他八卦猎奇,而是他担心,黎远如果加入到Liz的阵营,会让事态出现预料不到的变化。
陆勍川拿着资料往沙发处走,一边走一边问,“你到底想说什么?”神情却如常。
段非支吾了一下,才开口,“我是担心……”他是担心迟则生变。
陆勍川坐到深棕色的真皮沙发上,勾唇一笑,“说吧!”
段非坐到对面的沙发,“老大,这件事,本来在一个月前就可以尘埃落定,你为什么一定要一等再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