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历经苦难却依旧温柔对待世界的花,一定会是盛放到最后的那一朵。——前言
自古以来,皇权更迭伴随着的往往是难以数计的冲突和流血……
政德四十九年,北唐皇帝唐溢遇刺身亡,遗诏不知去向,其下四位皇子各执兵权分居四方,夺权之战持续数月有余,最终二皇子唐啸凭借定北侯温铬的支持成功登上皇位,改国号为天元。
然,唐啸即位不过三日,南部十二州叛乱,自立为南唐,拥护原南衢州总督华城为帝,改国号为‘正统’。与此同时,北疆趁乱占领北部边关三城,北唐南北皆忧;又因新帝根基未稳,朝中无可用之人,唐啸只得派遣镇远大将军宫远道及定北侯温铬带兵分赴南北平乱。
天元四年,温铬大破敌军凯旋。二十日后,宫远道击退南唐军队,两方皆元气大伤,南唐为求自保派使者进京求和,甘愿称臣沦为北唐附属,每年朝贡,并承诺以北唐为尊,以签订十年之约,两国不起战争。
宫远道却在班师回朝前一日,于庆功宴上离奇中毒而亡,时任副将的长子宫瑜失踪。沐夫人闻讯悲痛欲绝,于隔年郁郁寡欢而终,只留下时年十岁的幼女宫绫。为避免族亲迫害,交由管家楚叔带往朔野……
六年后,一辆马车驶入朔野城,掠过了人来人往的城中,径直来到了城郊山谷里的一座宅邸门前。
令人奇怪的是,这座大宅子门上并不似寻常富贵人家一般,在门口的匾额上写着某某府一类的称谓,只是在正中央书了一个‘九’字。
马车一侧的帘子被掀起一个角,盯着这栋宅子看了片刻,从马车里跳下来一个青衫男子,走上前去拍了拍门。
不一会儿,厚重的大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蓝衣女子从里面探出头来:“你找谁?”
青衫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帖递过去:“我带我的一个朋友来求医的,烦请姑娘通报一声。”
那女子并没有接那份名帖,只是摇摇头:“公子看诊只看有缘人,换句话说,九公子看不看病只随心情,这位公子还是请回吧。”说完便要关门落锁。
男子眼疾手快地用手中的折扇卡住了门缝,微微皱眉:“这位姑娘,烦请通融一下吧,我的朋友真的非治不可……”
“云修,这种事强求不来,还是算了。”身后的马车里突然传出另一个男声,听上去比眼前的青衣男子多了一分寡淡,少了一分风流。
被叫做奉天的男子还是不甘心:“但是你的腿……”
“潇潇,让他们进来吧。”突然从宅邸深处传来了一句话,听上去明显是一个年轻女子,不过话里话外带着一丝还未完全清醒的慵懒,分外地扣人心弦,声音明明不大,但是却能清清楚楚传进马车里面,讲话者十之八九是一位内里高深的习武之人。
蓝衣女子楚潇潇依言打开了大门,而唐云修则是折回去从马车里推出一辆特制的木质轮椅,上面坐着一个男子,着素衣白衫,长发披散而下看不清脸,如果忽略掉他是坐在轮椅上的话,这气质怕不是能吸引北唐千千万的女子蜂拥而至了。
楚潇潇在前面引路,她在朔野呆了这么些年,前来求医问药的什么样的病患没有,身有残疾的更是不在少数,但是像这人一样表现的如此平静的还是头一回,因此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座宅邸从外面看上去相当不起眼,但是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走进大门就闻到了浓浓的草木香气,仔细看一看竟然还弥着一层薄雾,正中一条直直的宽道,顺着往前看能看到远处若隐若现的主厅。道路两侧种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花草树木,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背后的几座二层小楼,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而且杂乱无章的各种元素被这样结合在一起却展现出了一种不一样的美感,连赏遍名山大川的唐云修都不由得感叹设计这宅子之人的匠心独具。
楚潇潇并没有像导游一样一路介绍风景,说是带路就真的只是认真的带路,脚下生风,不消片刻就来到了主厅跟前,还没等她开口讲话,突然一个茶杯从里面直直地飞出来,夹带着凌厉寒霜击向坐在轮椅上的那人。
楚潇潇一皱眉——又来了!就待出手拦下那个被当作暗器使的可怜茶杯,与此同时,站在后面的唐云修也发现了异状,两人同时出手,却在看到对方的动作之时默契地收了势。
这两个人都以为对方要出手,唯恐自己的动作会影响到另一个人,竟然阴差阳错的都住了手,待二人觉察到的时候,那只茶杯已经带着破空穿云之势飞到了那位公子的面门前。
楚潇潇暗道一声不妙,腰间的短剑已经出鞘了一半,却见那人只是清风细雨地微微拂袖,再一看,那只茶杯已经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好茶。”那人浅啜一口,如果没有他这一声赞叹,其他两个人甚至都还没有发现这杯子里是有茶的。
“祖宗啊!杯子是这么玩的吗?”楚潇潇一口气闷在喉咙里,吞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干脆一跺脚迈进了屋子,一边走路还一边念叨着屋子里的人。
唐云修推着轮椅连忙跟上去,走到近前他们才看清楚,刚刚说话出手的竟然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一袭再简单不过的火红长裙,衬得人都明艳了几分,墨色长发被随意用一根竹签子束在脑后,未施粉黛却也动人心神。
“茶杯茶杯,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装茶的,我又没有让它失去它存在的意义,只不过是丢一丢,这也算是对它的一种考验。”红衣女子坐在方桌上,双手把这桌边,两条小腿在桌沿下面随意地荡来荡去,只一句话就让楚潇潇认命地闭上了嘴。
这女人啊,空有一身本事,真要说起来还是一张嘴最厉害。楚潇潇心想。
两人插科打诨了一会,终于注意到了旁边两位看上去就不是一般人的公子。
“这种情况多久了?”红衣女子从桌子上跳下来,溜达到轮椅旁边,伸出手来在他腿上的几个位置用力按下去,看他没有一点反应,这才开口问了这句话。能来求医的,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会变成这样,要么受伤,要么遭人暗算,如果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话也就不会来找她了,因此才有了刚刚这句疑问。
“四年了。”那人脸上依旧是刚刚那副淡然的表情,仿佛在谈论的不是自己的双腿,而是‘今天晚上吃什么’这样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