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逐风暗自压下胸口翻涌的血腥气,心想着他们家爷这是从哪儿找来的媳妇儿,也是有点厉害,如果说之前跟着宫绫多半是出于温吟的命令,那见识了这一出之后,他是真的心悦臣服。
朔月倒是不担心会输,凭一个南蛮缩头乌龟想单拼内力简直是以卵击石,但他担心宫绫这么一场下来会撑不住。
两方互相压制,一时半刻倒是谁也占不到上风,这样倒是便宜了刚从业关出来全副武装的几百人。
好在之前派了人去守着老侯爷,青影和残阳在听到乐声的第一刻就下意识捂住了老侯爷的耳朵,倒是也没有被那诡异的笛声压的动弹不得,不过却也暂时无法反击。
宫绫哪儿能让刘项的人白占了便宜,而且现在的状况也确实不能允许她把时间拖的太长。
那边刘项已经是满脸愠色,他把南蛮子藏着当作杀手锏,结果倒好,人家那边也藏着底牌,他给南蛮人装了这么长时间孙子,好吃好喝的供着,最后就给他搞出个这?
刘项恨不得剁了眼前这个人,但他也只敢想想,眼见着现了颓势,还是安排后路为上。
他悄悄招手唤来身边的副将,小声吩咐了几句,那副将脸上出现一丝惊愕的神色,却又很快敛去,应声之后迅速离开。
以内力催动琴音,宫绫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眼见着从业关出来的那五百人已经逼近了战局的中央位置,明显就是奔着主将定北侯去的。
宫绫扔给逐风一个瓷瓶,又遥指了一下前方。
逐风不愧是被弄来跟着温吟的人,脑子转的是挺快,他马上就领会了这位小主子的意思——从那小瓷瓶里倒出两颗药。
看到翠绿翠绿的颜色时愣了一下,然后扔给朔月一颗。
朔月也没见过颜色这么诡异的药,不知道是弄出来干嘛的,不过二人皆是毫不犹豫服下。
逐风看了他一眼:你去还是我去?
朔月从旁边一个倒在地上的士兵手里抽出长弓和箭,朝前方挑了挑眉:你去。
紧接着他挽弓搭箭,瞄住跑在最前方的南唐军士,一松手,一支长箭呼啸着飞出,正中胸口。
朔月掩护的滴水不漏,逐风趁机赶到侯爷身边。
周围已经有了不少南唐士兵,好在两方人马都没准备,乱七八糟倒了一地,再加上残阳和青影严严实实地把定北侯挡在身后,一时之间倒也是没人能威胁到老侯爷的安全。
逐风拍上青影肩膀的时候,他第一反应还以为有人偷袭,下意识地拔剑向后劈,不过到底是受了那个南蛮子笛声的影响,动作比起平时慢的不是一点半点,多亏如此逐风才有幸保住一条小命。
“嚯!好歹咱俩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见面就下死手可还行。”青影脑袋都是懵的,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逐风也不勉强,他就是无关紧要地吐槽两句,青影这小子听不见最好,否则指不定平了这事儿之后还要拉着自己打一架。
他猛地摇摇头拉回思绪,把握在手里的小瓶子塞给他,指了指他们三个,又指了指身后的城墙。
就如他所想,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青影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宫姑娘给的药,立刻就转头去找侯爷和残阳,还特地推了逐风一把,示意他别在这呆着添乱了,赶紧麻溜儿咕噜回去守着宫绫去。
另一头,宫绫手中的动作停止了片刻,朔月一心扑在眼前的战况,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同,倒是撑着地面靠坐在城墙边上的秦路正正好好地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宫绫看他一眼,笑着伸出手指竖到唇边比了个‘嘘’,虽然是面带笑容,但却不及眼底,看起来还挺能唬人。
逐风窜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宫姑娘跟秦将军‘眉来眼去’的这一幕,吓得他险些一时不察再从城墙上掉下去,还是朔月临时拉了他一把才保住这条小命。
宫绫一脸嫌弃,心里顿时怀疑温子玉给她留下的这个货没准真是他不想要的。
这个小插曲过的很快,琴声再度响起时,但凡还没聋的都能感受到这一次与之前的明显不同——如果说刚才的琴声中夹杂的内力是一汪平静无波的潭水,那现在所听到的琴声就是波涛汹涌的海面。
老侯爷似有所感,挣扎着撑着手中的长剑半跪着回头望去,虽然看不清面孔,但澜城城墙之上无风自扬的一袭红衣却是十分醒目,深深印刻在平抚一役所有将士们的心里。
不愧是宫将军的女儿,气势上比起她爹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定北侯看着她,原本还悬着的一颗心倒是奇迹般地定住了。
宫绫与那南蛮异士正面对上,如果说一开始意在压制,现在就是真的起了杀心;她很快就要回唐京,倘若眼下不狠心解决了他,留着这么一个隐患在业关,到时候刘项再想使什么阴招,她可就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琴声由缓到急,带的人心肝脾肺都跟着一块儿颤,有些底子差的甚至都直接七窍流血昏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琴声已经彻底压住了笛声,那南蛮人捏着笛子的手指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他此刻是真的后悔当初不听劝阻掺合进了南唐的浑水里。
他们南蛮的异术是以养在身体里的蛊虫为引,再加上南蛮异士代代相传的曲谱,便有了蛊惑人心压制经脉的作用。
可他万万没想到,宫绫用来对付他的竟然是一个简单粗暴的笨办法——直接以自身内力推动琴声,打的主意就是硬碰硬地直接压死他。
待他反应过来却已经为时已晚,显然论内力他不是宫绫的对手,不仅如此,他身体里的蛊似乎还受到了波及,隐隐有要反噬的苗头。
眼下处境两难,有着笛声好歹还能勉强抵挡片刻,可若是此时再不停下来,待到他体内蛊虫反噬,也就是个必死无疑的下场。
没人注意到,南唐军的主帅刘项刘大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离开了业关的瞭望台,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