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除夕除夕
习善被叶老车夫的笑容整得及其不自然，悄悄提出建议：
“老爷子，您能不能别笑得这么......”
“嘿嘿嘿嘿，老头子我笑得一直都这么迷人，下到三岁上到一百三十岁都夸我是一朵花。”见过厚颜无耻的吗？今天你算见到了，叶老车夫说话也和笑容一样自信。
“迷人，迷人！”习善无语了，竖起大拇指。
叶老车夫将这位未来姑爷一路引到正堂，堂外院里并排摆放着两张圆桌，是给护卫坐的。正堂里面正对着门口也有一张圆桌，稍小，但木料与制工都极为讲究，围着摆了四把椅子。
“今年好啊，比前两年好多了！”叶老车夫拽过一把椅子贴着习善身边坐下，拍着后者的肩膀不断感慨。
“嗯好，今年是好！”习善跟着连连称好，虽然不知道为啥好，但好就对了。
结果叶老车夫斜眼鄙视了他一通，问道：
“你觉得哪里好啊？”
“哦吼————好......哪里都好啊，热热闹闹的嘛！是......吗？”习善磕磕巴巴地答道，暗道这老头真难对付，是个高手。
“是啊，就是热闹。”叶老车夫点了点头，笑容散去，惆怅地指向院外：
“前两年啊，每到这个时候城里各个地方都十分热闹，街道与坊间灯火通明，挨家挨户都吃着团圆饭。就我们这一家，人不算少却是冷冷清清的。”
“逢年过节该热闹热闹。”习善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随口接话。却让外面两桌护卫都撇起了嘴，一个个斜眼看他，年龄最小的阿土甚至毫不避讳的冲着他耸鼻吐舌，满脸嫌弃。
意识到说错话了，习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边思索原因一边傻笑。
“你呀，我们当然想热闹，但小姐开心不起来怎么热闹得起来呢？”叶老车夫感慨着看向他，意味明显。
习善恍然大悟，面色惭愧地沉默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叶老车夫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嗯。”
“明白就好。以后你就住这儿了，楼上也给你收拾了好房间，多陪陪我家小姐。尤其是上元节，大呈无宵禁，你俩出去逛逛。”
习善虽然点头，却似乎有难言之隐。
叶老车夫见状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想隐藏身份不惹人注意，但哪有那么容易，三方势力包括朝廷的相士可都不是吃素的，珍惜当下才最重要。”
心知对方言之有理，习善也不再纠结，点头许诺：
“好，晚辈知道了。”
“哎——！对嘛对嘛！这才像话！嘿嘿嘿嘿......”叶老车夫重新焕发笑容，比之前更加开心。
后院传来脚步，所有护卫起身，叶老车夫也拉着习善站起，丫鬟茶儿跟着花茗一同走出。
“大家都坐吧，怎么来了外人反而客气起来了。”花茗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重新落座，压根不看习善一眼。
“那可不是？当年下手那么狠，结果隔了这么长时间才出现，我们哪敢不客气哦~”阿土说话明显不止是给自己出气，也在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作为护卫首领的白瀑赶紧在桌子下面踢了这丫头一脚，低声呵斥道：
“阿土，哪有你说话的份，闭嘴。”
习善给这一句“外人”惹得心口疼，低头看着桌子不敢吭声，这应该是他出入江湖以来最怂的一次，能做的敢做的只有老老实实挨骂，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丫鬟茶儿清楚自家小姐一向待人温和，所以跟随她的十八名护卫中有几个不论在哪儿、什么场合都被偏爱得没大没小。此刻赶忙出来打圆场：
“姑爷，这三年时间阿土她们可没少生你的气，今晚不跟我们好好讲讲当初跑哪儿去了，恐怕就真成外人了。”茶儿只说护卫们生气却不提花茗伤心，说真成了外人证明现在没把他当外人。
“习少侠，我们也挺好奇当初是怎么一回事，要不您就说说？”白瀑顺水推舟。
“是啊是啊！说说呗，近两年可没少听你的事迹，咋整的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了？”盾卫也跟着起哄。
“消失就消失呗，还给我们家小姐留了个定情信物，让她伤......”阿土这丫头说话当真口无遮拦，跟她挨着坐的电掣赶忙将其打断：
“少侠当年便手段通天，如今修为肯定更进一步，不如瞅着今日为我等指点一番？”
见气氛活跃习善才敢抬头，偷偷看了眼花茗不知如何开口。
“指不指点看你心情，不过这三年人去哪儿了我们倒是感兴趣的很呐~”花茗一锤定音，表面淡定心里却乐开了花，可算出了一口气。
习善哪还敢说半个不字，只能照做：
“当初我心性不足，修行出了差错导致入魔极深，被人设计后阴差阳错袭击了你们车队，最终难以收手，只能以身死为代价挽回最后一击。
那个时候其实我是真的死了，只留下一缕神魂未灭。所幸机缘巧合在一处无名之地重塑肉身，重修真果，功成那一刻才重回渊界。也就是今日。
重修的整个过程中我感知不到时间流逝，也无法离开，是想见到你的执念让我坚持了下来。”他说到最后把目光投向花茗，里面是满满的柔情。
花茗虽然看似面无表情，却隐藏不住秋波般的眼神与肤色洋溢的羞红。
虽然在座的都是武者，但准姑爷的话还是显得过于玄幻神异，好在他们都知道自家小姐为何从不谈婚论嫁、抛头露面，二者串联一想倒也正常。更多的疑惑自然不适合再继续谈论，那是只有花茗才能问的问题。
“所以你不是不来找我，而是根本回不来？”花茗悄悄拉住习善的衣袖，憋着小嘴委屈巴巴地说道。
习善自然握住花茗的小手，贴到自己脸上，温暖地发出一个音节：
“嗯。”
所有护卫包括叶老车夫全部飞快地扭过身去，爆发出穷极一生的艺术天赋：
“哎！你看这梅花简直是天下独绝！”
“我突然觉得那块瓦可能是前朝古董。”
“月亮啊月亮，让我忍不住要吟诗一首~”
“你们说的都对，绝妙，绝妙！”
“俺想吃饭。”好像混进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说吃饭，饭菜到，新梦城本家专门为花茗负责餐点的厨子在前两年就被接来，此刻在两名徒弟的帮厨下做好了第一道菜，端餐盘呈上。
食物似乎总能带来愉悦，空府的气氛再次变得欢喜，并且比之前多了好些融洽。包括习善，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地想念远在他乡、故居的亲人，举头看向天上那轮新月，自然而然的被勾起了心中美好的回忆。
可谓：故乡今夜思千里，冬鬓明朝又一年。
而对于同在一城中却远赴公职的某些人来说，今夜没有一丁点欢乐，有的只是无限的紧迫与危机感。
城北，一处以兜售杂货做幌子的锦衣卫隐秘厂房。
最深处的宽广房屋内坐着十数名小旗官职以上的锦衣卫，仅百户就有两名。为首的是曾在赏鱼村力压七十二地煞之一荡淼的东厂刑千户毕游贵，身后依旧跟着那两名档头。与其并列的是身姿曼妙的圣兽卫统领之一，蛇。而在小田县外被华莲带走的虹儿此时正陪在她身旁，稍稍靠后半个身位，呆萌地盘腿歪坐。
以二人为始向两边呈圆形延伸出两列座椅，凭官职高低坐着在场所有锦衣卫。唯一在中央站着的是名黑衣黑罩甲的总旗，手中拿着一卷厚厚的卷宗正汇报着自大京专程带来执行的最高级机密任务。
“各位大人应该在七天前就已经收到了朝廷通过传讯紫晶下达的人员名单，共三十七人皆以叛国罪论处。据暗线传信，有四名案犯将于今夜子时左右到达明心城，其中就包括原工部侍郎裴正春。
此人三代都于工部任职，大京水利枢纽、军防工程事项，甚至皇帝所居天垂宫内的要道、暗门、宫殿通路都了如指掌。若叫此人继续逃脱，深入南下投了敌国，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在下受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蓝贤大人之命，经刑千户毕大人与蛇统领推举全权负责此人缉拿问斩之事，有权调遣城中所有六品以下当值锦衣卫、城防兵士与衙门捕快，凡有不从者，先斩后奏！”
此人话语中带着绝对的强势，让场中两名百户与多名总旗面露不忿。
毕游贵见状与蛇自觉对视，后者不着痕迹地轻轻点头。于是毕游贵幽幽起身，先是朝天抱拳行礼，而后阴柔道：
“卢总旗说的不错，此事乃蓝公公亲自批下，命他不远千里携带锦衣卫本部案牍库抄录卷宗负责针对缉拿，由咱家与蛇统领辅佐。
卢华，把你的令牌亮出来，若有人不听调遣或阳奉阴违，可别怪咱家手下无情。”
“多谢毕公公。”卢华赶忙抱拳道谢，同时掏出一块刻着“东厂特令”的金牌高举在手。
见状所有不服之人当即收起脸色，连道遵命。
“接下来关于裴正春四人与护送他们的外夷武者信息，可否让咱家代你与诸位同僚讲述？”毕游贵面色和善地问道。
“毕公公手段高绝，更是曾亲眼见过裴正春，那便有劳了。”卢华赶忙同意，并将手中抄录的案牍分发众人。他早就听说毕游贵对内力控制之细堪称绝顶以下第一人，此时有机会亲眼目睹自然求之不得。
众目睽睽下一股深红如血的能量从毕游贵五指析出，在其手掌上方精准构建出一颗纯能量的精致人首，五官清晰有神，缓缓旋转。
“对照你们手中的抄录案牍，记准此人样貌。
裴正春，平神四年生于大京工部侍郎府，父裴文，正房嫡子。
平神十一年入太学，出仕后任兵部主事，后调回工部，一路升迁接替其父侍郎之职。
从未习武，但是否有其他手段，不详。
此人行事风格一向谨慎保守，善留后路，没人知道他有没有将曾经经手的工程图纸备份或者默写，因此在缉捕、击杀前必须审问清楚，可以尽用你们的手段。”
毕游贵说完指间内力变幻，人头化为一只右手，继续道：
“裴正春早年在大京参与工程时曾被木梁砸伤右手，小指不可弯曲并且少了指甲，他若是试图借易容躲避追捕，这一点可作为辨识依据。”
在座之人纷纷手执细毛笔在口中浸湿，于各自案牍对应部分画圈。
“其余内容稍后自行细看，我下面要说的这个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可能会严重威胁尔等性命。”毕游贵说着，指上内力再变，化为一个身材矮小眼神阴郁的男人：
“外夷武者，姓名不知，身高仅四尺极易辨认，因修炼功法特殊被称为‘凶彘佬’，据说能够控制两名一流境界的妖魔，并且其自身修为同样为一流，所修内功极为恶毒，能与无形中侵蚀血肉。与之交战必以内力护体，万不可大意。
在叛国三十七人事件发生前，此人曾隐藏身份在大京工部侍郎府一条街外的酒楼充当杂役，六年时间从未表露出任何异常，直到裴正春潜逃被锦衣卫与大理寺和刑部的人追杀，他才现身保护一路杀出大京。
亲历者口述那晚事发突然，东西南北四方城门皆有朝中要员外逃，城中高手阻杀不及。但死在此人手上的却有两名境界二流的巡城校尉，与一名一流境界隐藏身份的大理寺狱丞，普通巡城守卫与锦衣卫力士更是死了十数名。
卢总旗前阵子在锦衣卫殓房里亲眼见过，死去的那些人神情扭曲，应该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此人应是裴正春的护送者，所以无论是发现上述体貌特征之人还是裴正春，必须先行通知我与蛇统领，绝不可擅自行动！”
关于凶彘佬的叙述让毕游贵与蛇之外的所有人冒出冷汗，牢牢的把此人样貌特征印在脑海。
扫视下首众人一周，这位邢千户略作考量后继续幻化内力：
“其他三名要犯与其护道者就不一一强调了，各位待会自行翻看。除此之外还有一人需要注意，星斗七杀星荀天养，此人信息在案牍最后一页。他投靠了原镇南将军麾下，战力未知，据传闻曾击败过圣兽卫另外一位统领，但实际战力尤未可知。
此人前来明心城是朝廷与原镇南将军协商后的结果，我与在座的各位都无权了解太多，只要记住他是来帮我们驱除外夷的就行了。但是，过程中绝不可让此人单独接触裴正春与其他三名要犯，以防止机密外泄。他终究是我大呈的敌人。”
最后，毕游贵将目光投向端坐座椅，却神游天外的蛇，道：
“蛇统领，您要补充的......”
“还是劳烦您替我一起说了吧。”蛇赶忙回过神，微微一笑后略显歉意地说道。她似乎突然没了心情。
毕游贵见状只得点头，卢华有眼色地递上一杯茶水。前者抿了一口后赞赏颔首，内力再变，继续说道：
“若在城中见到此人、或执此刀者，万万不可招惹，谨记！”
所有人定睛看去，那指上的内力构成了一名少年。边上，是一柄独一无二的蓬莱郡太刀。喜欢两个人的游侠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两个人的游侠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