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孤雪剑圣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一局棋，一场缘，落命数
一声嫣然顿令柳嫣然娇躯微微一颤。
熟悉而又温柔的呼唤让柳嫣然神情不由得恍惚了起来。
看着眼前青衣身影不由得愣神。
眼前之人一如当年，眉宇轩然，丹凤眼，薄唇，仿若当年般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无情的气息。
这么多年来，岁月也在其容颜之上留下了痕迹，比起当年凌厉壮志凌云的眼神今朝已是变得深邃，而那一头黑发也是化为了暮雪白发。
“这么多年了，汝还是一点没变，一如当年的无情。”柳嫣然神色恍惚，忍不住开口道。
“吾”慕青衣想要出口辩解但却是沉默了起来，欲言又止。
“即便是牺牲这么多人汝也在所不惜吗？仅仅只是因为最后的定数？”柳嫣然缓缓问道。
“唉”慕青衣无言，看着眼前佳人沉默许久，最终只留一声叹息。
幽暗石室，唯有一烛光摇曳，那一点火芒在石桌上飘忽不定，将周遭景物照耀的模糊了起来，徐徐勾勒出那段埋藏已久的岁月，与故事。
一盘棋，下了百年，一场情也是彼此延续沉默了百年。
暮雪时分，梅花寒开。
那是无法谷谷道上的一场雪，一盘棋和那命中注定的两个人。
百年前的江湖，在那魔教还未乱世之时可谓是百宗盛放，朝代更迭。
一个个门派自中原崛起，群雄逐鹿，还有那一个个王朝也是随时庞大相互侵蚀，争那中原富饶的资源。
门派为山上，王朝为山下，两者关系密切，宛如茂树枝杆，勾勒交汇，化为一副天下争锋的时代。
然而有那么两道身影自盛世而出，相遇，最后两人竟是谱写了一段乱世棋局。
那两道身影，一者青衣，一者红衣。
正是慕青衣与柳嫣然。
两人皆是出生市井田家，一介凡人，出生虽是平凡，但却各自开启了一段不同凡响的人生。
在那各大门派逐鹿中原的时代，棋者，幕僚便是为之各方势力争夺的香馍馍。
棋道，共有九品，一日入神，二日坐照，三日具体，四日通幽，五日用智，六日小巧，七日斗力，八日若愚，九日守拙。
每三品划分一段，共为三段，三段之人当世罕见，可谓世间少有，如那鳞毛凤角般存在。
然而慕青衣与柳嫣然便是精通此道，天赋异禀，一者自小巷摆棋谱而出，自无人闻识到名震四方，一路败尽各路棋道高手，自小巷而到城镇再至京城，饱经风霜，一路风雨，出道即九品，乃至一路被一座王朝收入囊中，慕青衣帮其大杀四方，吞尽周遭四方王朝。
一朝成名天下知，慕青衣算无遗策，被世人称为天策子。
至于柳嫣然则是一鸣惊人，初出道便上当时成名已久的棋道高手孤鸣子一战，未至收官，孤鸣子便已投子放弃。
后来入一王朝，同样打杀四方，以国棋手成名，与慕青衣两人并立，各掌王朝半边天。
后来两人在那场暮雪下，在那无法谷相遇，两人在那雪中摆棋落子。
当时两人皆不知其对方身份，乃是一场偶遇，身为幕僚，当是不为人知。
一袭青衣，一袭红衣，两人初遇，便是下那一盘棋局，乃至杀的昏天地暗，惊世骇俗，依旧不得圆满收官，胜负不明。
两个天之骄子棋逢对手，自是世间一大喜事，两人各自互相欣赏，坦诚而待，最终两人以天下王朝为赌注定下此棋局胜负，最终胜负难分。
当时整个天下皆是不知全天下的王朝的存亡皆是在那无法谷初识的两人手中。
一局难定，两人相爱互识，两人意气风发，决定落子那山上宗门。
然而，一场变故却是改变了一切。
当时江湖上有那一派门，自数月内崛起，以邪恶放纵罪恶的理念席卷整个天下，令各大派门闻风丧胆，其势力在短短时日间撼动整个中原，成为最为强大的一方势力。
当日慕青衣与柳嫣然两人携手游那寒梅山，他们同入剑宗，以剑宗为基，欲要谋定天下。
面对当时席卷整个中原的那邪恶派门，两人决定联手共抗此势力。
两人与那势力幕僚对局数盘，有胜有负，这让纵横天下无敌手的两人来了兴致。
天下间竟有人能够一人独对棋道巅峰的两人联手。
世间最为美好之事莫过于棋逢对手了。
三人以天下宗门为子，以整个天下为局博弈。
最终在两人联手之下那人节节败退然而没想到其最终的一记无理手改变了一切。
他以自身为饵，引出两人，设局伏击了柳嫣然。
他要让慕青衣放弃剑宗，将天下拱手相让。
一个天下，一个爱人。
慕青衣平生以来第一次出现了举棋不定的情况。
“汝可要慎重考虑，天下与挚爱之人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两者选一。”
“汝落局无数，吾便要看看如此局面汝将如何落子，吾倒要看看汝将如何扭转局势。”
慕青衣心境头一次出现了波澜，惊起一阵惊涛骇浪。
尤其是柳嫣然那期盼的目光望来。
两人皆为普通人，被那修为高深的山上之人所制，想要破局唯有等待救援，既为支援自然要其时间。
可惜那人早已看破慕青衣所想，竟是对慕青衣下了最后通牒，定下了期限，否则便将柳嫣然在慕青衣面前当场受辱。
棋道谋深者，当是以诛心为乐，他所要的便是将那慕青衣诛心毁其心境！
那是场煎熬，内心的煎熬，慕青衣有史以来头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明白，他人也就罢了，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放手天下，但是他知道若是将天下拱手相让如此势力将发生什么。
世间将只留罪恶，中原将生灵涂炭，道德将没有底线，世道将没有一切善知，唯留一片黑暗。
可若是不放手，眼前挚爱之人将如何？
最终，慕青衣还是在两者之间做出了选择。
那日，柳嫣然看着眼前冷漠的青衣身影眼中的期待与希望一点一点的泯灭，化为一片黯淡无光，漆黑深洞。
情伤深处，便为心死。
柳嫣然在那一日，心死了，一点一点的死了。
只是一句话而已。
面对畜生的侵蚀柳嫣然咬牙不发一声言语，慕青衣也只是垂目不忍所望。
柳嫣然心碎了，她任由那些人撕碎自己衣裳，入侵欺负着自己身躯。
她死死得看着眼前青衣之人，唯有那一声声低沉嘶哑的嘶吼回荡四方。
“汝看啊，汝为什么不看？这不就是汝想要的结果吗？”
从嘶哑到泣不成声，柳嫣然的心一点一点的撕裂，心死了。
他选择了天下。
那日，慕青衣看着眼前爱人受辱，心头如百般刀割凌迟。
两人的心，皆是经受了一场磨难，以至于后来的两人分离。
最后关头，剑宗高手护驾而来，救下两人，将那人斩杀，破除此局。
杀局易破，心局难解。
“哈哈哈哈哈，杀了我，便可以断绝一切了吗。”
“慕青衣啊慕青衣，汝注定是吾的手下败将。”
“吾将是汝的噩梦！噩梦啊！”
“哈哈哈哈哈”
那临死之时一声声疯狂的大笑，宛如梦魔般深深烙印在了慕青衣心头之上。
一道局，彻底败了慕青衣。
纵然那人身死其最终结果却是已然注定。
“吾错了么？”当时慕青衣抬头望天，天地已是下起了一场苍茫大雨。
大雨磅礴，点点雨滴宛如刀割般砸落慕青衣的心头，洗刷着他的心灵与灵魂。
“慕青衣，此恨吾必报之！”
那日，大雨飘零之中，柳嫣然决然的在慕青衣眼前自废双眼。
“从今以后，吾再也不想见到汝这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雨幕朦胧，那道红衣决然转身离去，只留那道凄凉绝望的身影。
慕青衣颤动的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随着那道身影离去死去了。
当日慕青衣回到剑宗寒梅山之后枯坐寒梅树前。
雨过便入寒冬，大雪苍茫，寒梅花开，道道梅花徐徐飘落，那道青衣身影再抬首，已是一片白发如雪。
“青衣，你看，这寒冬时节的梅花好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总感觉差了些东西。”
“差了什么东西？”
慕青衣将柳嫣然拉至寒梅树下，梅花纷落，将那道红衣衬映的宛若天人。
“差了你”
红衣脸红，大概是这世间最为美丽的风景了。
“世间有那三大绝色，雪色，月色。”
“还有一色呢？”
“眼前的绝色。”
“呸，那汝喜欢梅花吗？”
“汝之所喜便是吾之所爱。”
“那好”柳嫣然巧笑嫣然道，随即在慕青衣诧异的眼光下玉指轻捻将一瓣梅花含入嘴中，对着慕青衣一吻而上。
“感觉怎么样？”
“难以忘怀。”
“哈，那便是了，我要让汝以后一见梅花便想起我。”
“见花如见人！”
慕青衣眼神恍惚，眼中仿佛天地间皆变的模糊了起来，仿佛只有眼前一道红衣身影变得清晰无比。
情至深处世间唯你。
“吾之所喜便是汝之所爱”慕青衣依旧清晰的记得当时柳嫣然看着恍惚的自己低喃道。
后来，就在魔教危机之时，柳嫣然毅然投靠魔教，与慕青衣延续上了那场并未结束的棋局。
有了柳嫣然的插手入局顿时最终正魔一战慕青衣所落子的正道惨淡险胜，武痴身死道消，魔教隐匿百年的下场。
至那之后一场棋局延续了百年，正魔大战也是延续到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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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之内，两人骤然回神，慕青衣不由得撇开目光，轻声叹道
“吾之所以来此便是已经做出了抉择。”
“什么抉择？”柳嫣然冷声道。
“魔教败亡吾将为汝以命偿还，洗清汝之罪孽。”慕青衣凝视着柳嫣然道
“为汝，留下一条退路。”
柳嫣然闻言顿露怒色，泛白的眼眸死死得盯着前方。
“吾不需要汝之同情！此局魔教不可能败亡！”柳嫣然狠狠咬牙出声道。
话音落下，妙音谷内局势骤然大变，虚空之中泛起一片涟漪，那满是鲜血的人影自虚空中而出，鲜血浸身，竟是宛如一个血人的梅少云，其气机已然微乎其微，濒临身死道消边缘。
“汝已无力回天了。”一袭白衣翩然的轩墨染自结界内而出，看向梅少云缓缓出声道。
“梅少云与死无异，道典只能入圣境片刻，乃是逆天而行，汝当吾不知么，如此一来，此局胜负依旧难料。”柳嫣然缓缓出声道。
“那如果是武痴气运加上神剑呢？轩墨染挡得住吗？”慕青衣摇了摇头说道。
“道典入圣只不过是为其铺路罢了。”慕青衣缓缓说道。
“汝！”柳嫣然脸上怒色更显。
“没想到，道典入圣竟也是汝之牺牲之人！”柳嫣然气笑道。
道典虽可入片刻圣境，但是对于正道而言便已是足矣。
一旦手持神剑承接武痴气运入圣的萧剑歌斩杀了轩墨染之后血魔必死无疑，如此魔教也算是必败无疑了。
“唉，每个人都有自己定数罢了，吾只不过顺其而为。”慕青衣摇了摇头。
妙音谷，梅少云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自妙音谷口处缓缓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者貂绒，一者蓝袍。
见到两人，梅少云终是微笑闭目。
他做到了，为他们争取到了时间。
一代圣人梅少云，含笑逝世。
见到两人，轩墨染与南宫戈莫不是眼神骤然一凝，心头莫名沉重一分。
“剑落一片雪，风飘一孤人，指剑向何方，天涯不留人。”一道缥缈的话音传来，只见那一袭貂绒身上的气息骤然如潮水般暴涨，一股圣人之威自其身上展露而出。
另一边
一袭蓝袍的林天河缓步踏雪而行，目光之中，只有那道红袍身影，南宫戈！
“一朝一花一树开，如梦如幻忆星河，平生只悟幻中剑，似真似假皆妄来”那道蓝袍身影轻声出言道，身上气息也是随之暴涨，一步落下，修为扶摇而上，直入圣境，一股湃然圣威自其身上流露而出。
萧剑歌与林天河见到彼此皆是相互点头一笑。
“哈，没想到会如此达到这一步。”
“世事难料，终于在这剑道之巅上相见了。”林天河想起当初孕灵秘境内两人定下的承诺不由得失声笑道。
笑容苦涩而又沧桑，却是多了几分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