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布局
白宴发了狠的抓住欧阳芊的手腕。
瞳孔里跳跃着闪闪发光的星火。
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有不顾一切的倔强，还有对眼前这个女人滔滔不绝的爱意。
欧阳芊咬住下唇，使劲的把自己的手腕，挣脱开来。
冷冷道。
“白宴，不要搞得和我很熟的样子，咱们两个就是不小心睡了两次而已，充其量，就是跑友，是床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什么最懂我最爱我，呵呵。”
欧阳芊用最冷漠最刺耳的语气，把这些话说出口。
好像一只浑身竖起倒刺的刺猬。
她双眸猩红，干涸的唇瓣紧紧抿住。
看向白宴的眼神，全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她像一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女，在计划失败后，流露出来的只有愤恨和不满，她想宣泄，想大声咆哮，想狠狠的发泄心中的那些郁闷。
为什么！
为什么筹谋了这么久，还是被盛煜寒和苏籽给耍了？
双手，用了狠劲的抓住被子，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乍现。
白宴看到欧阳芊这个样子，说不出的心痛和复杂。
“你太偏激了，现在的你，完全被嫉妒和仇恨蒙蔽住了双眼，芊芊，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一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我不需要你说教！”
欧阳芊说着，一把挥开被子。
丝毫不顾忌自己此刻身一无一寸一缕。
当着白宴的面，把掉落在地板上的裙子和内衣捡起来。
然后一件一件的穿回去。
金黄色的阳光，笼罩着她，为她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她腰线柔美，身材曼妙，从白宴这个角度望过去，可谓一览无余。
但是，他却一点冲动都没有。
心里头被苦酒浸泡着。
“你要去哪里？”
欧阳芊很快就穿好裙子，赤着脚，往门口走去。
尽管她竭力装出没什么事的样子，但是两条腿还是有点微微打着哆嗦。
欧阳芊咬牙坚持住，右手扶在墙壁上。
暗骂自己不争气，又在心里把白宴从头到脚的骂了无数遍。
“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欧阳芊气愤的转过头。
“不要以为和我又睡了一次，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白宴，我还是那句话，忘了吧，就当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句话，让白宴感到很生气。
“睡都睡了，怎么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上次，我在你肚子里播下了一颗种子，说不定，这次，又有了呢。”
欧阳芊微愣。
转瞬，雷霆大怒。
“上次是我不懂，是我疏忽了，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的去买避孕药。”
看到白宴脸色暗沉下去，欧阳芊有一种报复的快一感。
她突然露出妖娆的笑意，对着白宴抬高下颌。
“感谢你昨晚那么卖力的服务，我很满意，不过，从始至终，我都把你当成了煜寒的替身而已，在我的心里，你始终代替不了他。”
说完，欧阳芊转身。
穿好高跟鞋，打开房门，准备出去。
然而，就在门打开的瞬间，身后有道黑影猛地靠近，与此同时，一股劲风，从欧阳芊身畔闪过。
欧阳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
一只有力的手掌，按在原木色的门板上，把门重新关了回去，门框和墙壁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连带着天花板都摇摇欲坠。
欧阳芊震惊的睁大瞳孔。
感受到源自身后的炙热体温，她诧异的转过身来。
就看到猩红着双眸，宛如一只发狂野兽的白宴。
欧阳芊瞪眼，怒道，“白宴，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
话还没有说话。
肩膀被白宴用力推了一下。
欧阳芊尖叫。
重重的被摔在门板上。
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下巴被白宴重重捏住抬起，两片唇瓣被他发了狠的咬住。
带着不顾一切的孤勇。
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
又或者，是欧阳芊刚才说的那些话，彻底激怒了他。
“煜寒、煜寒……能不能不要再在我面前，念叨这个名字，白煜寒他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你至于如饥似渴的肖想了他这么长一段时间吗？而我不一样，我和你这么契合，还生了麟麟，你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下我呢？”
欧阳芊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白宴从自己身上推开。
嫌弃的擦了擦嘴唇上的润泽。
看向白宴的眼神，非常冰冷。
“在爱情的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承认在你身上我感觉到了温暖，但是，我已经先入为主，很难再爱上其他男人。”
想到自己居然被盛煜寒和苏籽耍了。
欧阳芊嘴角的冷笑，变得愈发阴戾。
“我不知道你和煜寒，到底是怎么串通到一起的。总之，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一眼，就算得不到煜寒，我也不不会考虑你。”
“你给我清醒一点好不好！”
白宴抓住欧阳芊的胳膊，不让她离开。
像是使出了浑身的力道，把每一个字都咬的格外用力大声。
“你对他到底是爱的多一点，还是恨的多一点？你不过是自尊心作祟罢了，你就是存心不想让白煜寒和苏籽好过，你觉得自己过得这么惨，也希望拉他们下水，想让他们过得更惨，想让他们一家五口人妻离子散，是不是？”
欧阳芊无动于衷，仿佛一具木偶。
白宴摇晃着她的手臂。
“欧阳芊，你望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实话！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欧阳芊仍是无动于衷，双眸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的墙壁。
白宴继续说道。
“还有，我没有对你撒谎。飞龙湖度假村出事那天，我返回的时候，在里面碰到了白煜寒，当时，他确实分身乏术，试想一下，他如果丢下了一车的女人和孩子，选择去找你和你母亲，那么车里的人该怎么办？当时，麟麟也在车上……”
白宴把声音渐渐放缓。
“你是当母亲的人，难道你希望白煜寒把孩子们丢下，来找你？当时那种情况，危险随时可能发生。万一炸弹刚好投在孩子们的头顶怎么办？你于心何忍。我当时和他遇上，他告诉我你在储藏室里，叫我来救你，他确确实实的想到了你，并没有想要故意把你丢下。”
欧阳芊望着墙壁一动不动的眼珠子，终于有了肉眼可见程度的颤抖。
她不想让自己心软，紧紧的捏住拳头。
削尖的指尖，戳进了稚嫩的掌心中，渗出了血。
“芊芊，你母亲的死，我们都觉得很遗憾，但是你扪心自问，这事儿能全怪白煜寒和苏籽吗？是你们有错在先，是你们给麟麟下了泻药，事后又想着杀人灭口，所以才会被关在储藏室里的。这前因后果，和你们母女俩，脱不了关系。”
欧阳芊的嘴唇，也开始瑟瑟发抖。
内心深处，仿佛卷起了海啸，刮起了大风大浪。
身体里，住着两个小人。
其中一个小人和白宴说着同样的话。
而另一个小人，却在愤怒的咆哮，愤怒的对峙。
欧阳芊抿唇不语。
她很想和白宴大吵一顿，把自己心里那些歇斯底里全都发泄出来。
可她又不想吵了。
因为残存的理智告诉她，白宴说的这些话都有道理。
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当她偶尔恢复到冷静的时候，她也想放弃复仇，放弃对盛煜寒的打击。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
就算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还是一个劲的往前冲。
做不了悬崖勒马。
所以，既然错了，就索性错到底，坏到底！
欧阳芊闭上眼睛，“你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她的声音变得又低沉又颓然。
仿佛浑身的筋骨，都被抽走了，难以继续支撑下去。
她身子软软的一斜，靠在身侧的墙壁上。
“不，我要说，说到你清醒为之。”
白宴抓住她的双肩，迫使她抬起眼睛直视自己。
“你才多大年纪？难道这一辈子，都要和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捆绑在一起吗？你给白煜寒下了情蛊，是在折磨他，又何尝不是在折磨你自己。看着我的眼睛，其实，你对我有感觉的对不对，对不对？”
白宴连着重复问了好几句对不对。
双手紧紧扣在欧阳芊的双臂上。
欧阳芊低下脸。
她的身子在发抖。
换成在过去，她肯定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答他。
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想说没有。
但是这两个字，却像一根鱼刺，硬生生的卡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口。
“说话啊，看着我的眼睛。”
白宴的十根手指，像鹰爪一样，嵌进了她的皮肉之中。
他不给她闪躲的机会。
逼着她承认。
“你以麟麟的名义发誓，你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实话，不然——”
“不然什么？”
欧阳芊抬起翦水双眸，雾气迅速弥漫开来。
她有点控制不住的垂下泪水。
“白宴，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麟麟他是你的骨肉，你竟然逼我以孩子的名义发誓，如果我撒谎，就会反噬到孩子身上是吗？”
“如果你不撒谎，你怕什么？”白宴定定望着她。
“你的言下之意，你要撒谎，所以你才心虚，才害怕会反噬到孩子身上。”
“我，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就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情，哪怕只有一点点。”
白宴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我不求太多，一点点就好，难道这都没有吗？”
“昨晚，我们在一起，那么契合，那么融洽，就算你以为我是白煜寒，就算你的脑子不清楚了，但是你的身体是诚实的，它骗不了人。”
欧阳芊到底是年轻女孩子，听到这种话，脸色当场就变红了。
被泪水覆盖住的双眼，狠狠瞪了白宴一眼。
“你给我闭嘴！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不想当什么英雄好汉，我只想当你的男人！”白宴眼神灼灼的望着她说道。
欧阳芊一时失语。
眼睛颤动着。
她多么想推开他，夺门而出。
可是，双腿却好像灌了铅似的，怎么都动不了。
最可怕的是，内心深处，她竟然有点喜欢上了和白宴斗嘴吵架的感觉。
他们，两两相望。
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彼此凝视着对方。
突然，走廊外，传来一阵纷沓嘈杂的脚步声，同时，伴随着人们的呼叫声。
“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白宴和欧阳芊皆是一愣。
很快，白宴反应过来，腾地把房门打开。
朝外面看去，就看到走廊上，有许多住在这里的客人，正拿着衣服和行李箱，往逃生通道跑去。
而烟雾，正从某个房间浓密的钻出来，火势越来越猛，眼看着，很快蔓延到了整个楼层。
白宴连忙转身对欧阳芊道。
“着火了，我们赶紧走。”
欧阳芊一下子惊慌失措。
她从小衣食无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父母和姐姐，都会挡在她的身前，为她挡下一切。
而距离上次度假村的恐怖袭击事件，才不过半个月而已。
欧阳芊心有余悸的同时，又感到后怕。
刚才还犟的跟一头牛似的她，霎时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缩在白宴的身后。
“我们该怎么办？”
“芊芊，别害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只要你相信我。”
白宴望着欧阳芊，伸手抓住她的纤纤玉手。
换在往常，欧阳芊肯定一把甩开。
但是现在，她没有闪躲。
她冰冷的右手，被他温暖的掌心包裹住。
像是在刹那间，被赋予了某种能量。
欧阳芊似乎感觉自己的眼前变得光明，有金灿灿的光芒宛如太阳一般，照射着她，笼罩住了她原本阴霾的人生。
……
凯撒酒店的楼下。
一辆低调的宾利，停在极其隐蔽的树荫底下。
苏籽看到不时从酒店里逃出来的形形色色的客人。
瞥了一眼坐在身侧的盛煜寒，“这场大火，该不会也是你想的主意吧？”
“不是我。”
打过镇定剂，已经舒坦许多的盛煜寒，淡淡说道。
“是白宴的主意。”
“是他干的？”
“恩，他说想要试探欧阳芊对他的心意。”
盛煜寒正在看一本杂志，随手翻了一页，“欧阳芊对白宴，实际上是有感觉的，只是她太过执念，一直不肯承认罢了。这样做也好，逼欧阳芊认清自己的真实想法，叫她以后不要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苏籽咋舌，“这样能行吗？就算为了试探欧阳芊的心意，也不能放火啊，万一伤及无辜怎么办？”
“你放心，不会的，只是煽风点火一下而已，白宴会派人控制好火势，那火看起来大，实际上就是个烟雾弹而已，再说，现在是白天，很多客人都已经退房，就算没退房也都已经醒来了。再则，白宴也已经另外安排了人，帮助那些没有起床的人，你放心吧，白宴，他会有分寸的。”
闻言，苏籽这才松了口气。
“这就好，看来这个白宴对欧阳芊还真是情根深种啊。”
盛煜寒扯唇，笑了两声。
“为了今天这场布局，白宴可谓用心良苦，现在是火灾，待会还有一场好戏呢，你就坐在这里慢慢看吧。”
……
总统套房。
白宴快速返回到床前，把衣服裤子穿上。
然后，冲进卫生间，拿下两块毛巾，用水淋湿，将其中一块递给了欧阳芊。
“芊芊，快，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欧阳芊的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白宴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按照白宴说的做，捂住口鼻，微微弓腰。
白宴拉住欧阳芊的手，迅速朝着消防逃生通道跑去。
发生火灾时，不能乘坐电梯，然而，他们所住的是总统套房，位于酒店的最高层，凯撒酒店是S国最高的地标之一，足有八十几层。
这意味着，他们将要爬二百多米的楼梯，才能到达酒店楼下。
楼梯口全是烟雾。
在欧阳芊看不到的角落，放置着好几个散发出浓烟的烟雾弹。
“咳咳咳。”尽管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可欧阳芊还是剧烈的咳嗽。
白宴一开始只是紧紧抓住她的手，过了几分钟后，改变用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大半个身体紧紧护住。
“白宴，我害怕。”
欧阳芊瑟瑟发抖。
眼前这样的画面，让她又想起了上次在飞龙湖度假村的情景。
同样的烟雾。
同样跳跃的明火。
同样都是一种距离死亡很近的味道。
她把脑袋钻进白宴的臂弯里，双手揪住白宴胸前的衣服。
“你快点带我离开这里，我害怕。”
“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白宴看着双眼红扑扑的欧阳芊。
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紧紧搂住欧阳芊，半抱着她脚步快速的往下面逃去。
扑面而来的全是滚滚浓烟。
欧阳芊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口鼻，脸深深的窝在白宴的怀里。
她早已经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全凭白宴带着她，似乎他就是她的光和力量，只要有他在，她就是安全的。
不知道跑了多少层。
没完没了的跑，接着一层还有一层……
欧阳芊很快精疲力尽。
她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突然一块木头从天而降，恰好砸中了白宴。
白宴应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