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bug
“小桃,别害怕,这是旱雷,光打雷不下雨。”
不理会明旺婶的调侃,钱小桃撒开了脚丫,从水田中央跑回田埂,顾不得清洗小腿上的泥,拿起塑料拖鞋,往家跑过去。
“轰隆……”
雷声一阵盖过一阵,每响一声,钱小桃便脚下发软,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开这发怒的老天爷。
“唉,这孩子,自从被雷打过一次醒过来,听到一点动静就跟兔子似的跑的贼快,”明旺婶起身看着钱小桃的背影摇头叹气,手里还拿着一小把没插完的早稻秧子,“命苦的孩子。”
“可不是吗?还没结婚就成了寡妇,这以后日子怎么过?”有人附和着明旺婶,生产旺季,片刻功夫都闲不得,晚一天插下早稻秧子,收成就大打折扣,辛勤劳作的同时,只有聊聊天,开开玩笑,吆喝几嗓子,缓解一下疲劳。
钱小桃可不管这些,一溜烟跑回了家,再不肯出来。
雷打了一个多小时才停,钱小桃环顾了眼简陋破旧的家,愁着水田里面的活,来这里这么些天,对这种靠天赏脸吃饭的生活,钱小桃虽然无奈,只能接受。
“啊……”
小腿肚传来麻痒的疼,暗道不好,钱小桃顺手脱了拖鞋抓在自己手里面,对着小腿肚“啪啪”狠命拍下去。
“嘶。”钱小桃龇牙咧嘴,依旧加大了力道虐自己的小腿肚。
拍了七八下,一条毛线粗带黄黑条纹的蚂蟥掉落在地上,垂死挣扎着。
钱小桃心口一阵紧缩,膈应的不行,不过还是毫不留情地狠命将蚂蟥拍死,尸体支解成两段才作罢。
盯着蚂蟥的尸体半天,钱小桃回过神来,看那一滩软趴趴的尸体,胃里面不停地翻腾,好在现在这个年代缺衣少食,钱小桃此刻肚子里压根就没有东西,吐也吐不出来。
赶紧在门后找来班毛草做成的扫帚和竹编的簸箕,钱小桃苦着一张小脸,将那两根蚂蟥尸体扫起来,泼到了门口不远处的水沟里面。
“这种软体动物为什么老天让它们长出来?”钱小桃不管是生活在原来的二十一世纪,还是现在生活在这里,都最怕这些软体动物,平时对蛞蝓、洋辣子什么的敬而远之,去动物园也离蛇园远远的,真的看到了也膈应好几天缓不过来,后来爸妈知道她这个情况,就也在生活中尽量避免让钱小桃接触到这些东西。
想到前世父母对自己的体贴爱护,钱小桃嘴巴一撇,落下泪来。
那天她就是去旅游,站在一颗松树旁边让父母给自己拍照留念,猛然感觉到手背上有东西,回头一看,果然看到松树上特有的毛毛虫在自己的手背上蠕动,朝手臂上蜿蜒而上。
“啊……”
钱小桃没命地甩胳膊,身体抖动个不停。
松树靠着悬崖突出的一块巨石生长起来的,树的后面就是悬崖,据地面一二百米高,围着松树有护栏。
钱小桃慌乱之下后背撞到了护栏上,平时很牢靠的护栏,今天却松垮的要命,钱小桃只感觉身体突然失重,双手下意识往上抓,却抓了个空,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往下坠。
钱小桃拼命喊救命,却只看到趴在护栏上的父母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成为一个一个小黑点。
都是因为该死的软体节肢动物,钱小桃才被迫来到这么个落后的八十年代初的中部小村落,离自己的年代和城市十万八千里,踩着筋斗云都到不了。
想到自己爸妈此刻肯定很伤心,钱小桃心情也不好起来。
现在这个村落坐落在山坳坳里面,去最近的寒亭镇也需要行走二三十公里,二零一八年,二三十公里就是开个车二十多分钟的样子,现在那可是八十年代初,有个自行车那都算大件了,出门基本都靠腿走,没有两个小时都到不了,何况,钱小桃又看了眼自己家,穷,真穷。
家徒四壁书侵坐,她家只有家徒四壁,别说书,就是一张毛厕纸,也找不到,她上厕所用的还是跟着村里明旺婶子上山采来的一种不知道什么植物,晒干后软乎乎的,明旺婶家自然不缺厕纸,她男人学木工的,经常去各村接活,生活条件算好的,只不过乡下人家节约惯了,能省就省。
对于钱小桃来说,就不是省不省的问题了,她就没钱买厕纸,只能将就着用,感觉自己回到了噬毛茹血的原始社会,竟然用树叶擦屁股。
唉,好想念前世家里的全自动马桶,还有可以随时出热水的水龙头,装了浴霸的洗澡间,豪华按摩浴缸……
“小桃,这是我今天薅下来的洋槐花,你拿去洗洗蒸蒸吃吧?炒鸡蛋也鲜嫩的很。”隔壁的明旺婶子回家了,拿出扁萝萝,随手抓了几把洋槐花递给钱小桃。
钱小桃笑着摆手拒绝,她不喜欢这么欠着人家。
明旺婶二话不说,抓了两把洋槐花放在钱小桃家门口的破旧的扁萝萝里面:“拿去吃吧,好吃的呢,我跟你说,我可是今天赶早了,要不然,都没有了。”
钱小桃知道,明旺婶说的是真的,现在刚实行分田到户,大家依旧缺吃少粮,洋槐花作为开春以来的第一个可以食用的花,加上味道很香甜,花期只有七天,头一天开花第二天就谢,大家都是盯着花骨朵流口水,所以很受欢迎。
洋槐花必须趁还是花骨朵,要开不开的时候吃最好吃,刚开出来也可以,开完第二天就不好吃了,没有味道,柴的很。
村里的女人,但凡持家有道的,无不等着洋槐花开了多采点,一是好吃,二来也可以为家里添一道可口的菜肴的同时节约一点,何乐而不为。
钱小桃也眼馋,还学着别人生吃了一把,味道确实香甜,只不过怎么做,她还真不知道,昨天问过明旺婶,准备今天花骨朵打的差不多了也去抢一把,改善下伙食,只是不巧的是打雷了,等雷声停了,那些妇女们早就抢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