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七章[09.26]
「是啊,殿下这么了解啊。」陈缨铒笑得有些尴尬。
「至于如何做到御史中丞的,我想不用猜也知道吧,听闻他是皇后的从祖兄,关系倒也不算远,按理说,你是要唤皇后一声姑姑,可是这声姑姑你唤得心安理得吗?」
陈缨铒有些慌了,握着筷子的手抑不住地抖了起来,她目光惶惶地看着沈彦钦。
「如果皇帝知道你是罪臣之后,知道你父亲曾包庇祸首,还娶了罪臣之女,你觉得这京城他还待得下吗?」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陈缨铒冷汗淋漓,颤着声道。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沈彦钦看着碗中她夹来的菜,冷笑。「陈缨铒,你不会以为你那日和王妃在沁河边说了什么,我全然不知吧。」
陈缨铒心头骤紧,手再握不住那筷子了,赶忙放了下,屏住了呼吸。瞧刚刚余竞瑶那架势,她应该是没有告诉宁王那日的事,宁王怎会知道?
「什么清者自清,人言可畏,这话是你说的吧。你当时的目的我不追究,毕竟这事过去了。但今儿你竟然用陆尚书来挑拨我和王妃,你说我该不该放过你呢?」
沈彦钦终于瞥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发白,瑟瑟地站在那,一动不敢动,沈彦钦冷哼一声。
「我和王妃是经历过生死的,想用陆勉来挑拨?你是小看王妃,还是低估了我!」
沈彦钦一声喝,陈缨铒心防彻底坍塌,她纵身跪在了地上,呼了一声。「缨铒不敢!」
沈彦钦未语,看着那碗她盛来的汤,又是一声冷笑。随即手指嫌恶地一挥,嘭的一声,就在伏地而跪的陈缨铒手边,碗坠地而碎。陈缨铒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汤汁洒溅,挂了一脸,手背也被崩起的碎片划破,渗出血珠。然此刻陈缨铒什么也顾不得了,她的心都跟着碗被惊碎了。
「王妃今儿说的话,我劝你记在心里,若是忘了一个字,我让你一家人有如此碗,包括你。」
沈彦钦语气平淡,然这平淡之中,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肃杀之意把陈缨铒惊得魂飞天外了。陈缨铒进退不知,呆愣地跪在地上,还未缓过神来,便听闻宁王又唤了一声,「赵嬷嬷!」
赵嬷嬷一直守在门外,闻声赶紧进了来,见到房中地上那个狼狈的陈缨铒,微惊,却也一阵阵地暗喜。
「王妃方才怎么吩咐的还记得吧。」沈彦钦一边在小婢的服侍下净手,一边问。
「奴婢记得。」
「嗯,那就照办吧。不过佛堂净地,见不得不干净的,把她送到省身阁吧。」
赵嬷嬷闻言,抽了口冷气。那省身阁在远在王府西北处,要穿过园林方可到,平日里人迹罕至,冷清得可怕。只有做犯了错的仆婢才会送到那里去挨罚,把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姐送去,这一晚可有得熬了。不过也是她自作自受,没什么好可怜的。
陈缨铒不清楚省身阁是什么地方,但她知道一定不会好过佛堂,她想哀求,可她知道沈彦钦不会心软的。陈缨铒默默流泪,这苦她只能独自咽下,即便告诉了皇后,也只会招来她的厌弃,怨自己成事不足。这口气,她只能忍着。
赵嬷嬷带着小婢刚刚搀起陈缨铒,又被沈彦钦唤了住。
「从今儿开始,王妃的话就是我的话,她以后说什么你们照做就是,若是有人不从,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是,奴婢记下了。」
余竞瑶回了内室,心里突然乱得很,焦躁不安,身子一直发热,像个燃烧的大火团,她都快被烧焦了。
方才在正堂余竞瑶就出了不少汗,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那碗汤就不该喝。此刻她解开了外衫搭在黄花梨的衣架上,换了薄寝衫,团坐在了罗汉床上。
已经喝下去两杯水了,还是口渴,好似喝多少也浇不灭胸口的火。
「霁颜,再给我倒些水来!」余竞瑶焦急地唤了一声,「要冷的!」
「这天不宜喝冷的,还是喝温的吧。」沈彦钦端着水,站在余竞瑶面前。她盯了他半晌,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杯子上,接了过来。
「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余竞瑶啜了一口水,漫不经心道。
瞧她那模样就知道一定有怨,醋劲还挺大。其实沈彦钦也不过是想探探陈缨铒罢了,一直担心余竞瑶会因陈缨铒的留下而委屈到,今儿看来,她这气势还真不是陈缨铒能压得住的,放心了。
「嗯,回来了。」说着,沈彦钦走到她面前,伸开手臂。余竞瑶举着杯看着他,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自己伺候他更衣。
再不乐意余竞瑶也得做,心里别扭极了。放下水杯,从罗汉床上起身,站在他面前小心地解下他的佩玉,绶带。突然,握着他腰间玉带的手顿了住,她望着那块螭纹的白玉幽声问道:「殿下信我吗?」
「信。」声音从头顶传来,毫不犹豫,透着淡淡的温柔。余竞瑶没抬头,抿着唇笑了,把玉带解了下来,挂在了一旁,又转到身后帮他脱外裳。
「那日在沁河我确实遇到她了,不过我们……」余竞瑶话还没说完,沈彦钦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身前,微微一笑,「不用解释,我信你,这些我都不在乎的。」
不在乎?余竞瑶知道他是好意,可是这个「不在乎」怎么偏偏就让她神经被挑了起来,一阵阵地跳疼。她感觉沈彦钦的目光越来越热,快要把她灼伤了,「殿下别看我了。」她娇嗔着低下了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沈彦钦看着身前的人,额角鼻尖渗出晶莹的汗,像浸了水的脂润白玉,这玉上还黏了几根俏皮的发丝,衬得她娇媚更生。外衫已褪,只剩下薄薄的寝衣贴在身上,玲珑曲线尽显。衣袖轻挽,玉藕般的手臂在眼前晃动,沈彦钦的心也跟着荡了起来。她一定很热吧,站在面前,扑在胸口的气息都带了温度,把沈彦钦的心都腾化了。他回手环住了她,两手贴在她的后背,掌心温热的濡湿让他意识都跟着黏了起来。对沈彦钦来说,这根本就是一种撩拨!
余竞瑶被他越抱越紧,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涟漪轻泛,眸子水洗似的,瞬时便明白了。还未待她说话,沈彦钦便吻了下来。
「不行!」余竞瑶双臂撑着他,躲开了。「怎就不行了?」沈彦钦气息都乱了。余竞瑶莞尔,「忙了一日了,殿下先去沐室吧。」
沈彦钦释然笑了,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随即放开了她,匆匆去了沐室。
沈彦钦一走,余竞瑶松了口气,坐在床榻上。只觉得房中还是闷得很,恨不能把窗子打开,又怕身上有汗,被邪风吹到,拾起刚刚那杯没喝完的水,已经凉透了,入口还算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