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八章[09.21]

V第八章[09.21]

苏棠的脾气来去如风,哭完一场人也舒服了,静静站着不动。方重衣不言不语,跟一块石头似的,她也不管,只把人晾在一边。

方重衣深吸一口气,手在半途犹豫片刻,还是慢慢地凑近,轻轻掠去她脸颊上的眼泪。苏棠挪开脸,他也跟着转过去,她又躲,他又跟着凑过去,两人别别扭扭转了一圈,回到原点。

薄唇微动,许久后,低哑的声音轻轻问:「渴不渴?」

苏棠听他憋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懒懒抬起眼,不冷不热道:「渴又怎么样,这有水吗?」

为了表示自己并不是没话找话,方重衣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去门外,对侍卫低声吩咐:「上茶来。」

守在门外的侍卫听得一愣一愣,他们都听说世子中毒了,所有人都在忙着找解药,可世子怎么还有心思在后舱这种破地方喝茶?

「世子,解药——」

方重衣极随意地挥了挥手,意思是别来烦他。

苏棠见他从门口折回来,又把脸别去一旁,不看了。她听到谨慎又犹豫的脚步走近自己,然后,手被轻轻地握住。

他的手心还是冷的,有些细汗。

「总站着不累?」低柔的声音在身边道。

没等苏棠回答,他就牵着人到墙边的木箱边,拂了拂灰尘,让她坐下,又若无其事并排坐在她旁边。

后舱简陋,就这么个能坐人的箱子,还只一尺多宽。苏棠不愿和他靠这么近,皱起眉往旁边挪,没一下就挪到边缘,差点跌下去。

「你小心。」他不动声色地开口。

苏棠不买账,幽幽地瞪他一眼:「那谁要你坐这儿的?你走开我不就有地方了?」

他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轻笑道:「这木箱子难道是你的?」

「那我不坐了!」苏棠要起身,被他一把拉回去,肩背也被揽住,根本动不了。

他歪头,眸光清澈眉眼疏朗,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意。

「这整艘船都是我的,难不成你要跳湖去?」

苏棠正要回嘴,那人的手却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把残余的眼泪擦干了,又用袖角一点点、轻柔地沾去眼睫上的水光。

她还是不开心,顺手把他袖子扯过来,擤了把鼻涕。

方重衣面色微变,手在半空僵了僵,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收回去。

「世子爷,茶来了。」门外响起恭敬的声音。

他起身去门外,不知低声交代几句什么,才端着红木托盘折返。这屋子没桌子椅子,唯一的一个木箱还被当凳子用了,他没办法,只能端着茶盏坐下。

「渴就喝。」

苏棠偷偷看他一眼,眉目温和,平日那份深邃的凌厉早就收敛不见,嗓音也是轻轻缓缓的,像丝绸一样柔和。

她讪讪捧起杯子,小口地喝茶。

良久,温柔的嗓音又在身侧响起:「我听说,你父母要来找你了,太后有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苏棠听他问的话,不禁愣了愣,太后的确有意无意提了好几次,仿佛是要她提前做好准备似的,怎么连方重衣也这样?她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人,会让皇家都如此在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

苏棠垂下眼,两腿有一下没一下晃荡着:「有提过,不过也没说他们是谁。」

他低低「嗯」了一声,片刻,又缓缓开口:「到时候我会去行宫找你的,你现在……」

苏棠听得一头雾水,行宫?他到底在说什么?

说到这,他的声音却陡然停了,窗外有风轻轻吹进来,带着湖水特有的湿气,清晰的潮水声飘荡不息,在寂寂无声的小木屋里绕了一个又一个来回。

「你现在,想回去便回去吧。」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他竟犹豫了许久许久,说完后轻轻叹了口气,依依不舍抬起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苏棠微微吃痛,摸了摸脑袋,一晃眼却看到他指节上的刀痕,吓一大跳。

「你的手怎么了?」

方重衣目光微微闪烁,若无其事去端茶杯,把手移到她视线范围之外。

淡然的声音道:「被暗道的门划了。」

苏棠伸长脖子努力瞟了几眼,可是半点也看不见,迟疑地开口:「真的么?怎么有点像刀伤?」

他平静地抿着清茶,借此遮掩手指的伤,道:「门上嵌了铁齿轮,推得时候没在意,便划了道口子出来。」

那道红痕有些深,苏棠正在琢磨是怎么被门划成这样,身边人却悄无声息凑进,暧昧不清的声音低低问:「可是在担心?」

苏棠抽气,仰身后退一大截距离,绷起脸说道:「我走了,还没吃饱呢。」

说罢,便碎步跑出了后舱。

方重衣看着她推门离开,良久,才缓缓收回视线。

侍卫见人走远了,未经吩咐便主动进了屋,低下头焦急地问:「世子爷的伤可要紧?」

方重衣没说话,径直往外走。剧毒在体内蔓延,他步伐虚浮,仿佛喝醉了酒一般,刚刚迈出大门口,又一个劲装黑衣的隐卫匆忙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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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画娘人财两失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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