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八章[09.21]
董晚音眼皮子跳得厉害,这个梦是何道理,莫不是悦公侯府真有劫难?
「六喜,要么在外头找个江湖算卦的来算算?」
六喜:「……」
第二日晚间,太子是叫人来了,封驿还是找不到,不过确认了,整个宫里都没有找到封驿的踪迹,应是已经出宫了。
换句话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宫门已经封锁,调兵护符,百官诸侯皆在宫中给皇上哭丧,新皇即位,以皇帝的身份正式给先皇发丧,这么一通下来得有十五日了。
董晚音深知新皇就算再惦记封驿,也无暇在这个时候见她,可再过两日便是大年三十了,封驿找不到,这年可如何过下去……
悦公候府的下人们只当爷在宫里辅佐新皇,个个喜气洋洋,管家照着老公主的意思,早早便让人把府里修整一番,走廊和屋檐下挂起了华美灯花,窗棂也贴上了大红窗花。
每每和老公主用膳,她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不露破绽,若是大年三十还不见封驿,她无论如何都装不下去了。
许是新皇体恤她和老公主一老一少两个弱女子,大年三十那一日,亲自着素服而来,给老公主告了罪,许诺一定要把封驿给找出来。
老公主倒是比董晚音想象中镇静许多,闻言只叹生死难料,新皇德才大略,当心怀家国天下,以社稷为重。
新皇以身上有孝,不宜久留为由,辞别老公主,说还要问六喜一些话,让董晚音带回了醉闲居。
「当日你所做之事皆是你一个人的主意?」
董晚音心下一惊,知道新皇问的是她自作主张闯进宫去,找了太后皇后不算,还单独见了二皇子。眼下虽未举行登基大典,他也是皇帝了,心境自然和往日不同。
自古有伴君如伴虎之说,她小心斟酌,才道:「是,当日晚音听闻相公被困宫中,一时乱了方寸,才想法子进宫找相公。」
「哦?你把如何想法子,一一说给我听。」
新皇气定神闲,端起新上的茶盏,好似忘了方才和老公主说不宜久留的。
董晚音只得避重就轻,不轻不痒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是晚音莽撞了,没大本事,不知天高地厚就想去解了相公的困局,经了这一遭,终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往后再也不敢了。」
新皇嘴角含笑,封驿这夫人有意思得很,人说露巧藏拙,她倒好,她是露拙藏巧,把自己说成一个无见识,为了见相公一面硬闯到宫里撒泼的无知妇人,。
「你出了宫可有去见过你父亲,许是他都不让你进董府了。」
董晚音垂首,轻叹一声:「还未敢回去,只怕董府的人拿着扫帚把我扫地出门……」
「既如此,我便给你一顶官帽戴着,你可大摇大摆往董府里走,谁都不敢拦你!」
就算是身份变了,他还是如以往「吕兄」的身份出现的时候一般,自称「我」。
董晚音骤然抬首,只见得这位新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摸不准他的意思,心里有了几分惶恐。
「皇……皇上说笑了,我虽喜爱着男装,这头却小得很,只怕戴不住官帽。」
「无碍,我自会叫人改小了给你。」
「……」
「左相,如何?这顶官帽可够你回董府耀武扬威了?」
董晚音眼角一抽,面上就僵了,左相……若是封驿在,新皇登基,这顶官帽许是要戴在他头上了,莫不是让她替夫从官?
「皇上莫说笑,晚音惶恐得很,左相哪里是我一个女人家能当得上的。」
新皇笑:「你别当我是说笑,若不是你进宫,太后和皇后未必能向我伸出援手,你功不可没,我说你当得起你便当得起。」
「……」
「立春后便要举行登基大典,到时候左相可是要站我身边,你也就几日自由之身了,把该办得事儿都办妥帖了,再进宫找我。」
这……这是要当真了!不说她,连六喜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张着嘴呆立着。
眼前这个已经不是整日和封驿厮混的东宫太子了,皇帝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岂能是戏言?他真要一个女子去做左相?这不说当朝了,史书里也未见过啊!
董晚音稳下心神,眼下只能搬出老公主做挡箭牌,退后几步跪倒在新皇面前:「皇上厚爱,晚音本不该不识抬举,只是封驿还未找到,祖母定日日忧愁,悦公侯府一个能拿主意的人也无,我怎敢丢下祖母……请皇上宽容晚音一个无知妇人,以孝为先,只知道家长里短,家国天下,只怕眼下晚音还装不下……」
说完垂首听新皇发落,半晌听不到声儿,正惴惴不安呢,耳边传来新皇阵阵低笑。
「你且起来吧,我给你时日去找封驿,左右这左相必定要落在悦公侯府里,他若是不愿你抛头露面,便自己出来替了你!」
他扬长而去,留下六喜和董晚音两人面面相觑。
「六喜,你做得了左相么?」
六喜吓了一跳,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夫人!我做不了!杀死我我也做不了!」
董晚音嫌弃般瞥他一眼,就问一句,他能吓成那样,比她还不如呢!
「找祖母去,她不定如何伤心呢……」
封家祠堂,老公主和严嬷嬷两人跪拜在地,严嬷嬷悄无声息抹着泪,老公主肃脸朝上,面上并无泪痕。
董晚音轻手轻脚过去,把搀上她的胳膊,「祖母起来,让孙媳来跪着罢。」
老公主看她:「皇上走了?」
「走了。」董晚音把她扶起来,放在六喜端过来的交椅,自己跪在方才老公主跪的拜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