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章[09.21]
「所以你想趁我睡着时离开?」
「不是的。」她连忙解释,「我只是想去楼下买点东西而已。」
虽然一开始确实存有逃走的心思,但他现在这个样子,她哪敢随便丢下他一个人不管啊?
但也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她总觉得醒来后的他……很奇怪。
只要他人是清醒的,目光就离不开她身上,即便是在看继正表哥带来的资料,也仍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她稍有个动静,就会引来他的关注。
害得她只不过是要出去买点东西,也搞得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
「那么……我先下去了,十分钟内回来。」她匆匆交代道。
结果,她很快地至一楼的便利商店买了些简单的日常用品,以及自己最爱的糖果后,不敢多加耽搁,付了钱便直接回到病房内。
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何那么匆忙,只是不想让病房内的男人感到不安。
表哥信任她,所以将穆维哲交给她,她自当尽全力去照顾。
她晓得,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镇定从容,与过去没什么分别,但一个失了忆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她是穆维哲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对她的依赖,她可以理解。
当黄绮竹回到病房时,病床上的男人正拿着文件审视,见到她回来,绷紧的眉头才稍稍松开。
然而这会儿,却换她不满了。「你怎么又在看那些东西?」她走到他身边,不客气地抽走他手中的资料。
平时她是没这个胆量的,但事关他的健康,她不能不管。
况且这两天,他为了这些东西已经几乎废寝忘食,双眼都是血丝,他本人无所谓,她看了却好心疼。
穆维哲其实伸手就能把文件拿回来,但他没有动,只是瞧了她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我不快点弄懂不行,自你表哥拿这些东西来至今,都已经过了两天,我对于这些东西仍是一知半解。」
他难得流露的倦态,令黄绮竹心头一紧。
她不忍的出言安慰,「那不能怪你啊,你、你现在这个样子,要你看懂那些专业的东西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问题是,就像那个姓杨的说的,这世界不会因我的失忆而停止转动。」
「但这世界也不会因为你的缺席而毁灭。」她难得生出勇气,反驳他的话。
穆维哲只是望着她,没有说话。
黄绮竹被瞧得心慌意乱。
这几天都是这样,每当他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她的一颗心便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我……我并不是要否定过去你是多么优秀有成就的人,但不管是钱还是事业,都只是身外之物,就算失去了,改天再赚回来就有,健康却是无价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我身为公司老板,底下有数以千计的员工,若今天我倒下了、离开了,或许依我的能耐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可很多家庭的生计却会因此失去依靠。」他的表情沉着而认真,「当我当上老板时,就不再只是为自己而活了,你懂吗?」
她怔怔望着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这个男人呀,就算失去了记忆,性子却仍未改变,依然是她心中最景仰爱慕的那个穆维哲。
「所以,你是为了他们才那么努力的?」
他微微扯动唇角,「这么说未免又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会这么认真也是有私心的,毕竟我想试试能不能尽快找回记忆,好让生活恢复正常。」
听到他想找回记忆,黄绮竹只觉得胸口传来微微的刺痛感。
「你……很想快点恢复记忆吗?」她试探性的问道。
「那当然。」他显然觉得她的问题很莫名其妙。「没有人会希望失去自己人生三十多年的回忆吧?」
「是没错啦……」她轻咬着下唇,有些不安。
他想恢复记忆她当然可以理解,只是恢复了以后呢?若发现这场差点要了他的命的意外事故,竟是未来岳父主导的,他会不会伤心难过?
而他和她之间,又会变得如何……她很胆小,不敢去深思这个问题。
「何况,我也很想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淡淡抛下另一句话。
她错愕地抬头瞪向他,先前的感动和不安顿时消散。她结巴地道:「我们就、就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啊,哪还有什么?」
「你确定?」大掌再度爬上她红透的小脸,穆维哲发现自己最近似乎迷恋上她柔嫩的触感。「没有进展成男女朋友之类?」
他是失去记忆,不代表心也盲了。
这女孩想什么都写在她脸上,那些因他而起、掩不住的担忧和爱慕,以及在他受伤后几乎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的举动,他又岂会看不出她那点透明的心思?
尤其当他碰触她的时候,她脸上惊喜和紧张的神情,绝非伪装。他想,她说的是真的,不管过去他心底是怎么想,至少表面上看来,过去的他们应该并没有什么——除了她暗恋他以外。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之所以这么逗着她,只是觉得她不知所措的表情很有趣。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无聊、很没意义,却不知怎地没想过要停止。
她确实很配合他的捉弄,马上瞠大了眼,一脸慌乱。「怎……怎么可能?我们当然只是单纯的老板和员工关系呀!何况你也已经有……」想到李容芸,她的语气不禁黯了下来。
「有什么?」他敏锐的察觉她情绪突然转变。
「没事。」她僵硬的摇摇头,「你工作忙,几乎以公司为家,我只是替你整理房子的管家,平时我们很少碰上面。」
她本来想和他说李容芸的事,但是突地想到表哥的嘱咐,到口的话便硬生生咽了回去,不想在事情未明前对他说太多。
怕他继续追问,她立刻又道:「好了,时间也晚了,你早点休息吧!这些东西我可要先没收,明天再还你。」她一面说,一面把文件装回牛皮纸袋中,在手中抱得牢牢的。
「要我休息可以,你得留下来。」他和她谈条件,不想她走。
黄绮竹深深叹了口气,却没半点意外,毕竟前几个晚上也都是这样,而且大概是怕她睡得不舒服吧,在他知会院方一声后,原本那张陪病床已经被一张单人床取代,虽然因为认床的关系,她依旧睡得不是很好,但至少舒适多了。「你放心吧!我会留在这儿陪你,不会走的。」
听到她的保证,他满意的点头,心中某个角落感到踏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