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章[07.31]
小福露出惊讶,且又羞又喜的表情,然后有点不安地看着春恩,「这真的要给我吗?」
「是的。」春恩点头,伸手帮他将脖围戴好,「暖吗?」
「暖。」小福说着,怯怯地瞄向子琮,「可这是子琮的,给了我,子琮就……」
「别担心。」春恩摸摸他被冻得红通通的小脸,「我可以再帮子琮缝一个。」
小福听了,点了点头,安心的笑了。
「去吧。」她伸手轻轻推了子琮跟小福一下,「快进去,别迟到了。」
两个小萝卜头点了点头,咧着嘴,手拉着手,开心地往课堂而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小小身影,再想起小福身上的衣物,春恩有了一个想法——她想给没娘的小福缝件衣服。
就快过年了,想到这可爱又可怜的孩子连件穿得暖的衣服都没有,她心中难过,本想着小福的身形跟子琮相似,从箱子里找件子琮的衣服送他,但想到子琮那些衣服所用的布料都是高档货,若是送给小福,反倒会给小福他爹带来心理上的负担。
她苦恼半晌,很快就想到解决办法,她决定拆了子琮少穿的旧衣,再到天羽织找一些平价暖和的料子,给小福重新缝一套衫裤,当作是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春恩迈着雀跃的步子返回天羽织,却远远地就看见霍晓涛走在前头,贞平亦步亦趋地跟在一旁。
想起方才邱掌柜说他出门了,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是到附近的工坊巡视吗?
春恩没打算喊他,但不知为何却加快了陟步,像是迫不及待想跟上他的步子一般。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她的心跳莫名地加快,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呢,为什么她感到呼吸不顺,心口又热热的。
就在她怀疑自己的「异常」之际,忽见一名灰衣男子从旁边窜出来,小心翼翼却又脚步急促地接近霍晓涛。
她定睛一看,男子腋下夹了根木棍,而他一手抓着木棍,好像随时要抽出来似的。
春恩直觉地认为男子的目标是霍晓涛,她想大叫提醒霍晓涛,却紧张到发不岀声音来,于是她想也不想就冲向霍晓涛。
就在男子抽岀木棍挥向霍晓涛的后脑杓时,她窜进他跟霍晓涛之间,猛地往霍晓涛的背上推了一把,同时,她感觉到自己后脑杓挨了一下,眼前随即一黑……
你真可悲,晓涛对你一点兴致都没有。你呀,就是个雨露不沾、阴阳失调的女人,晚景定凄凉。
舒眉,你真是没用,要不是因为你是姨娘拨给我的,我早就把你赶走了!
子琮,别跟落珠走太近,她跟她娘身上都有病,跟她们靠近会生病的。
二太太,怎么才生了一个珠落,你就显老了?难怪隔了这么久,你都没再怀上孩子。
不……不,实在太坏了,这贺春恩怎么可以这么小眼?
她的头好重,眼睛睁不开,明明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脑子里却不断地出现一些像是电影片段般的画面。
原来贺春恩是这样的人呀,难怪府里面的人不是对她厌憎万分,就是避之唯恐不及。
仗着自己受宠,仗着自己生下子琮,她有恃无恐,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甚至还毫无理由地攻击、伤害他人。
她想,当贺春恩从亭台摔下,命在旦夕之时,一定有人在偷偷拍手叫好,认为这是「老天有眼」吧?
「春恩,贺春恩……」
她隐约听见有人叫她,可她真希望自己不是贺春恩,这姑娘待人实在太刻薄,太不厚道了,但不行,她如今是贺春恩了,也幸好她是贺春恩了,不然子琮在这样的娘亲教养下,只怕这辈子都得毁了。
这么一想,她又深深觉得庆幸,脑海中也出现子琮那可爱讨喜的脸蛋,她笑了,艰难地喊出他的名字。
「子……琮……」
当她终于发岀声音,那些可怕的画面也总算在她脑子里停止播放,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亮光刺眼得让她直眨眼睛,不舒服地发出呻吟,「嗯……」
「你总算醒了。」这时,一道熟悉的、低沉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
她听岀那是霍晓涛的声音,循着声音来源努力地适应光线,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他在她眼前,手掌对着她,伸长修长的五指,问她,「几根手指头?」
她皱了皱眉头,这什么低能问题?她连五根手指头都不会算?
「你耍我?」她有点虚弱地抗议着,也再次瞥见他无名指上那一圈淡青色的纹饰。
刺青在现代是一种见怪不怪的次文化,可在古代却是一种刑罚,他没有犯罪前科,也就是说,这是他自己找人纹上去的?
那这一圈有什么意义呢?他是要提醒自己记得什么吗?
「看来你没事,还挺有精神的。」霍晓涛唇角微微一勾,语气戏谑,眼底却有着柔情。
他真的吓坏了,不是因为被人从背后偷袭,而是因为她奋不顾身为他挡了一劫。
曾经无情毒杀他的她,居然毫不犹豫地以身相救,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暖了也软了。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倒下时,他的心在瞬间紧缩,脑袋有几秒钟的空白……在那当下,他害怕头部曾经重创的她会受到更大的伤害,甚至失去性命。
他还记得,当他得知她从秦月园的亭台上摔下并性命垂危时,他的心平静得像是高山上的湖泊,光洁无波痕,他曾经是那么地不在意她,如今却……
尽管他非常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他的心被彻头彻尾改变的她攫住了。
迎向他那温柔却又炽热的眸光,春恩心头一悸,他干么这样看她?看得她脑袋都发胀了,但很快地,她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在回天羽织时,她发现有人要袭击他,于是冲上前去推开他,然后……对,然后她就挨了一棍,失去意识了。
他此刻这样看着她,纯粹是对她的感激吧?
「躺着好晕……」她说:「可以扶我坐起来吗?」
霍晓涛没说话,只是立刻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而当他的手接触到她,她头又一阵疼,脑海中又出现他痛苦求援的画面。
她试着调整呼吸,努力地将那些画面甩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