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章[09.20]
她瞪着两张床之间,那不足一人侧身通过的小沟。
「我想再要一个房间。」她马上说,脸上发热。
「不行,今晚你必须跟我一起睡。」说完,管时锋才意会到这句话可能令她误解,「这只是权宜安排。你人生地不熟,单独睡一个房间,不安全。」
「跟你在一起就安全了吗?」
「我不会碰你。」他举高双手。
「我跟你不熟……不对,我根本不认识你,怎么信得过你的保证?」
「可惜你必须赌。」门上传来一阵轻敲,他过去打开门,房务员交了一个袋子给他,并给他一些小额纸钞与铜板。
他摇摇头,告诉她,那是小费,房务员谢了好几声才走。
关上门后,他把袋子抛给江心瑀,「这是换洗衣物,你将就着穿,去洗个澡。」
「我洗澡的时候,你会出去逛逛吧?」她问。
「为什么?已经很晚了,能逛什么?」
「你不回避吗?」
「有什么好回避的?你全身光溜溜的时候最需要有人保护,不是吗?」他笑着说。
那谁来保护她免于受到他的骚扰?她为之气结。
「再说,我也不想错过你出浴的风情。」他眨了眨眼。
她气急败坏得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这只是个玩笑。」他叹了口气,「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看电视。」他拿起遥控器,见她仍杵在原地,只好又停下来,保证道:「我不会动你。」
江心瑀敲敲额头。一直说他会跳到她身上也不是办法,万一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误会了,索性化为行动,那怎么办?
她换个角度切入,「我不习惯在做私事的时候,跟陌生男人同处一室。」
他露出一脸称赞。「很高兴知道你洁身自好。」
她白了他一眼。
他又叹了口气,「我问你,你从没因为旅行、露营或工作,跟没那么熟的异性共处一室吗?」
她怔了怔。
其实……有。念书时,为了做实验,有时必须熬上一整夜,他们会在实验室打地铺。去医院实习时,分秒必争,有时根本来不及回住处,累了也是找张空病床,躺上去就睡,根本管不了身边是谁,只要对方没力气跳到自己身上就好。
「那不一样。」她说。
「哪里不一样?」他问。
那些人不会让她意识到彼此的不同——正确的说,是性别的不同。
她不懂哪里出了问题,但那些人在她看来,宛若中性,可眼前的他,是男人!
她清楚意识到他是雄性动物,而她是雌性的,他们完全不同,就像磁铁的两极。
磁铁,总是异性相吸,她惧怕这种可能存在他们之间。
话说回来,可能不是纯然的惧怕,那夹杂其中的一点好奇、一点兴奋,才是她真正担心的。
「不管你怎么说,我哪都不去,也会守着你睡觉,你愈快把自己打理好,就能愈快上床。」他又解释,「你睡你的床,我睡我的床,但我绝对不离开你。」
听出他声音中的认真,她愤怒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忙去。
令她安心的是,那男人真的没再注意她。他转到体育频道看足球赛,随着进球而欢呼。
把自己弄干净后,她看了看床铺,试着想把两张床分开一点,但使尽全力也没移动分毫。
「床座是钉在地板上的,别费力了。」管时锋扭过头来说道:「听着,小姐,如果我想对你怎么样,这一路上有几百次机会。」
她戒备的瞪着他。
「路途中,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是我帮你守门的,其中有一次,你还没关好门就脱裤子。如果我是你防的那种男人,当时就上了,不会等到现在。」
也许他是那种既没节操,又不想匆匆办事的男人,独处才是他等候的机会。
可是……她又想,这一路上,他表现得不像那种人。他对人的关怀是发自内心的,他重视阿赖,思虑周到的安排他入院,对于近乎失职的她也十分体谅,这样的人不该会趁人之危。
她爬上靠门边的床。
「你睡里面。要是有人从外面_进来,必须先经过我,才能碰到你。」
既然他方方面面都考虑过了,她也只能听话了。
上床后,她立刻用棉被将自己盖得密密实实。
「换我去洗澡了。」他坐在床尾,拔下鞋子。
男人的腿,毛茸茸得让她惊讶,她打了个呵欠。「你叫什么名字?」
他转过来,嘴角一歪,对她露出一个热力十足的笑容。「除非你今晚要想着我,不然,现在知道我的名字有什么意义?」
她又瞪他。
他设下一个小圈套,如果她执意要知道他的名字,就等于承认她会想他。
「谁要想你?我只是觉得连名字都不知道,很奇怪。」到目前为止,在脑海里,她都用「那男人」称呼他。
男人。不是「那人」,而是「那男人」。她内心深处非常明确的感应到他是个男人,体内某条女性神经为他紧紧绷着。
这不是她曾碰见过的状况。她蹙起眉。
管时锋笑了。「睡吧,我们都累了。明天再自我介绍也不算太晚。」
从浴室出来时,管时锋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了。他望着她平静的睡颜,止住脚步。
这个女人让他惊讶。他可以想象,一个女人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坐了七、八个小时车子上山,停留不到几小时,又搭了几乎一样久的车子下山,有多辛苦。
老实说,这一路上,他都在等她哭或摆臭脸,或抱怨不停,但她都没有。
当然,她也没露出元气饱满的笑脸,挥动手臂大喊gogogo——那种永远撃不倒的天真笑靥,只有漫画里才有,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