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明明动了心,偏偏还要远离,明明远离了,却比以前还要念念不忘。
苏慕染就是如此。
这不是她第一次动心,但中学时代那位学长的影响力,却及不得司家译半分。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思念过一个人,那种惴惴不安,那种隐隐的期待,都让她烦躁的想要挠头。
临睡前,她看了一篇文章,题目叫《请不要考验男人的耐性》。大概意思是,不管男人对你怎么一心一意,怎么三贞九烈,怎么美色当前绝不屈服,一旦你让他等得太久,他的耐性也终有一天会被磨光殆尽。
她觉得很有道理,就连柯磊也频频出门和别的女孩子约会了,更何况是司家译呢?不管他对她是心血来潮也好,还是真心实意也罢,对于像他那样在女人面前从没失过手的男人来说,被一个女人哭着拒绝,并放言恳求他“别招惹我”,这应该算得上是奇耻大辱吧。
他那么高傲,身边的女人一个个身材窈窕,长的比明星还“明星”,他又怎么受得了这个气?
关了灯,闭上眼,苏慕染就一直在胡思乱想,几时睡着的,完全记不起来,再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听见手机闹铃在响。
她伸手在枕头边一通乱摸,好容易找到手机把闹表按了,又赖在被窝里趴了一会儿,这才爬起来洗漱、化妆,然后赶着去珠宝行上班。
站在柜台前,苏慕染却有点提不起精神,做了一夜的梦,纠结的不行,一睁眼偏又忘得一干二净。她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有点忍不住,便到后面去洗了把脸,结果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司家译和一个打扮贵气的女人正在低头看珠宝。
他的样子很专注,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柜台里那一件件奢华瑰丽的首饰上,似乎在研究设计师们的巧妙心思,又像是在细细地琢磨到底哪一款适合身边的佳人。看着司家译那副慎重的表情,苏慕染蓦地怔住,不由暗暗地打量起他身边的女人。
这个女人看起来年龄不大,长的很娇媚,一头齐耳短发格外适合她,看起来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只是司家译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人有点琢磨不透,如此,她实在无法判定这个女认到底是他的新欢还是旧爱。
倘若是新欢,她真的无话可说,司家译一向懂得如何讨女孩子欢心,况且,一件珠宝对他来讲,也确实算不了什么。
如果是旧爱,她倒有些好奇了。记得老余说过,司家译和叶青青分手的时候,给叶青青买了个LV的包,那么,这个女人的最后价值也只剩一件珠宝了,可为什么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哀伤的意思?莫非对她来说,司家译的钱包比他的脸更有吸引力?
司家译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手指终于落定在玻璃的某一处,用指尖轻点了几下,似乎是挑中了满意的款式。
苏慕染没有动,却躲在墙后,拿起一只纸杯假装喝水。她不否认,她心里很不舒服。
组长从经理办公室出来,恰巧看到这一慕,即刻收住了脚步。她在这一行做了十几年,来人是不是买主,是什么层次的买主,一眼就能分辨的清。光看司家译他们的气质和打扮,就知道来头不浅,连忙过去催她:“小苏,快去招待顾客。”
组长发话,苏慕染不敢造次,又怕被精明神算的组长看出来她是有意的,只好装着口渴难耐的样子,把杯里的水几口喝光,还意犹未尽地咂砸嘴,这才把杯子放下。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勉强挤出一脸笑容,客气地问:“先生,您好,请问您看中了哪一款?”
司家译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但他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眯了眯眼睛,突然收回手指,压低了声音说:“都不错,不如......你帮我挑挑?”
又是那副轻挑的语气,他却总能拿捏到最妙之处,让人百听不腻,生不起半点憎恶的感觉。苏慕染脸上一热,微微低了低头说:“如果是买给您身边这位小姐的话,我建议您去对面的柜台看看翡翠饰品,这位小姐气质高贵,翡翠最能体现她的端庄典雅、与众不同。”
“可我觉得还是钻石好点儿,有句广告词儿怎么说来着,‘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难道你没听过?”
苏慕染听出他是故意的,有些恼,却又不好发作,甚至连瞪他的机会也没有。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刚刚运抵的十几个保险箱,贼笑着说:“既然如此,我给您看看我们新到的珍品吧。”
在保安人员的陪同下,苏慕染从库房提出一个大红色的小型保险箱。她戴好手套,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枚重达4.3克拉的卡地亚钻石戒指。
这颗钻石呈淡粉色,切割成泪滴状,在聚光灯的照射下璀璨夺目。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过来,惊叹之余纷纷倒吸了一口气,就连司家译也不由怔住。
苏慕染只是笑:“一看您就是有品味的人,像我手上的这枚戒指,质地纯净,晶莹剔透,造型独特,有超大的升值的空间,照现在的市价推算,您往下传个几代都没有问题,绝对符合您所要求的‘恒久远’和‘永流传’的标准。”
司家译的表情有些复杂,说不出是什么,她也懒得费神去猜测,倒是他旁边的女人瞥了他几眼,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太大了,没什么必要吧?”
苏慕染故意将戒指拿到她的面前,左摆右转地向她展示戒指的每一个角度,然后趁机说:“最近结婚的女明星,像是刘嘉玲、李嘉欣......谁不是一手一枚鸽子蛋?您看过《色戒》吧?杀机四伏,性命攸关的时刻,易却甘愿冒险,只为了一枚送给情人的钻戒,多浪漫的剧情啊。有人说,看完《色戒》,女人一辈子要两样东西,一个男人和一个戒指,或者说一个梁朝伟一样的男人和一个卡地亚的戒指。您瞧瞧,我们的这枚戒指是粉色的,与王佳芝那枚鸽子蛋的颜色不谋而合,这可是您和它的缘份呐。”
苏慕染说的天花乱坠,连组长都绕到她背后悄悄地拍了拍她的屁股,暗示她表现的非常棒,但那女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还是迟疑不决。司家译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慕染一眼,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金卡说:“行,就要这个,刷卡吧。”
苏慕染有点不敢相信,也有点心虚。知道他花钱从不小器,却从没想过他能狂到这个地步,竟然连价格都不问,就一口买下。
司家译见她愣了许久都没有伸手去接,挑了挑眉:“怎么,只收现金?”
苏慕染回过神来,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摒着呼吸,颤微微地接过那张薄薄的磁卡。刷卡的时候,她极为小心地连数了六个零,反复核对了几遍,才按下Enter键。
POSS机正在打印交易凭条,她却突然想起叶青青的LV包,再看看精美盒子里,在黑色丝绒的映衬下闪闪发光的天价鸽子蛋,总是有点耿耿于怀。
下班后,苏慕染在休息室里换衣服,司家译打电话来说:“今天请我吃饭吧,我知道有一个地儿,既清静又好吃。”
他的语气很直接,颇有些理直气壮的意思。
苏慕染有些意外,按常理分析,他这个时候应该跟刚才那个女人在一起才对,哪怕是分手,也总得来个最后的晚餐吧?
她本来就没什么心情,再歪头看看窗外有些阴沉的天气,意兴阑珊地拒绝:“不去了,下次吧。”
“嗯?”司家译笑,“今天敲我那么一大笔竹杠,你怎么还是这声儿呀?数提成数的手都软了,没劲儿了?”
顿了顿,他又不死心地说:“反正今天我赔大发了,都没钱吃饭,所以你得管我。快点啊,我在外头等着你。”
说完,他啪地一声把电话挂断了,根本不给她插嘴的机会。
苏慕染气的直想摔电话,但又一想,摔坏了还得花钱买,不值得,于是故意放慢了穿衣服的速度,然后洗个脸,慢吞吞地化起妆来。
她想,或者他等的不耐烦,自己就走了。
司家译坐在车里,一边听音乐,一边抽烟,看她出来,立即把烟头灭了,把着方向盘慢慢蹭了过去:“嘿嘿,这儿呢,快上来。”
苏慕染收住脚步,狠狠地瞪他,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笑:“怎么,还得我亲自下去给你开门?”
苏慕染最受不了他那副无赖的样子,加上他的车太招眼,总有人回扭头盯着他们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上了车。
司家译见苏慕染扣好安全带,总算满意,他从上到下地将她瞄了一遍,忽然笑起来:“哟,还补了个妆,又不是见首长,不用那么隆重吧?”
苏慕染冷冷一哼:“首长哪有您那范儿?首长到了我们那儿,我们顶多是拍手欢迎,要是换了您,就冲您那‘买东西不问价儿,几百万甩出去眼都不眨一下’的手笔,叫我们下跪都行。”
司家译对她的冷淡的态度视而不见,反倒噗嗤一笑:“玫瑰带刺儿也没你这样的,见一次扎一次,瞧瞧,我都快被你扎成筛子了。”
苏慕染不想说话,板着脸在一旁生闷气,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甘心,歪过脸来问他:“你不是开迈巴赫、喝拉菲的吗,打个电话超时了也不过才几毛钱,容人说句话都不行?我又不是你员工,你凭什么这么命令人呐?”
司家译一怔,总算恍然大悟:“原来就为这生气呢?下回注意,下回注意总行了吧?”
迷离的霓虹灯下,一条由各式汽车排成的巨型蜈蚣在公路间穿梭游走,一对对红色的尾灯亮起来,好像是蜈蚣多而密的长足。
车子一路疾驰,交错的灯影迅速向后倒退。苏慕染靠在车里,享受着暖风,总觉得有一股倦怠感。
司家译微微侧目,见她正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于是问道:“你能吃辣的吗?”
苏慕染懒懒地点头:“还行。”
“去吃水煮鱼怎么样?我哥们儿开的,环境还不错。”
“你说上哪儿就哪儿吧。”苏慕染原本还提心吊胆,生怕司家译带她去贵的地方,一听说去吃水煮鱼,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车子足足开了三十分钟才从老城区开到新城区的商业中心。这里尚在建设之中,但房价已然水涨船高,据说一间百平米不到的糕点坊,一年的租金都可以在位置稍偏些的地段买间小公寓。
七拐八拐,总算看见在一家名叫“梦里水乡”的餐馆。这是一幢明清风格的建筑,大红漆门,黄绿相间的琉璃瓦,特别是门外那一排的大红灯笼,看着特别喜气。
开着车绕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停车的位置。把车停好,司家译推门下来,忽然看着不远的某一处,表情奇怪地说了一句:“这小子怎么也在?”
苏慕染放眼望过去,认出那是老余的阿斯顿马丁,立即变得局促起来。
司家译像是知道她的心思,特意没敢声张,进了饭店就闷头钻进预留好的包房里。苏慕染紧跟其后,还怕人来人往的露了行迹,特意把门关严实了,然后才捡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香辣辣的水煮鱼端了上来,红红的汤汁表面浮了一层油,辣子炸的似糊非糊,似焦非焦,那味道飘出来,让人一下子就食欲大增。
苏慕染早上没吃东西,中午也只啃了一个面包,早就饿的不行,顾不得什么,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鱼肉。
司家译不急着吃,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逗她:“慢点儿吃,可别像上回似的。上次跟你吃了一顿饭,回家之后,我连着做了几天的梦,都是你那副饿鬼投胎的吃相。我现在算是落下了后遗症,你可别再害我了。”
苏慕染一窘,耳根子腾地热了起来。她瞪着他,想找些词儿反唇相讥,却笨嘴拙舌地半句话也说不出,只得闷头吃鱼。
吃水煮鱼,苏慕染是最有感触。以前,她一点辣的也不能吃,吃一小口鱼香肉丝,都得喝上大半罐的水才行。她上初中的时候,脸上长了青春痘,可她有个同学,一个都没有,脸上又白又滑。她跑去问秘诀,那同学说吃辣椒美容。当时,她并不是完全信,但看了一些书,的确有吃辣椒美容的说法,于是,她开始吃辣,从水煮鱼开始,吃了一年多,辣倒是练出来了,青春痘却不见好,最后还是喝了一些中药汤子才治好的。
后来,一想到当初吃辣的时候,毛巾、凉水摆在桌子上随时侍候的阵势,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菜上齐了,总共六盘,荤素搭配的很好,司家译怕她不习惯,还特别要了两个没有一点辣味儿的家常菜。他替她倒了水,放在手边,说要是嫌辣,可以在水里涮一下再吃。
苏慕染的心里有些发飘,明知这个男人对任何女人都是如此,细心、周到,可那种异样的感觉却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司家译看她怔忡的样子,笑着问:“怎么了?才点了六个菜就心疼了?”
“那可不,我站一天也赚不上这一桌子菜。”
“开什么玩笑?我今天花了那么多钱,你怎么也得赚个万八的提成吧?至于连一顿饭都请不起?”
“提成还没发呢,要不你先垫着,我回头还你?”
“我收的利息贵,你还得起?”顿了顿,他忽然又瞪起了眼,惊恐万状地看着她:“唉,你别是真没钱付帐吧?我可是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才把你叫出来的。”
苏慕染看他一副紧张的样子,心里没了底,迅速在脑子里拢了拢钱包里的零钞,盈弱地问:“四百块钱,应该够了吧?”
“谁说的,我要的烟和酒还没上呢。光那一瓶泸州老窖就得二百块钱......”
苏慕染一下子就蔫儿了:“那......那怎么办?刚才不是看见老余的车了吗,要不你打电话,让他过来救救急?”
司家译摇头:“不行,不行,那多没面子。”
“你没钱结帐,不是更没面子?”
司家译耐着性子瞥了她一眼:“不是还有你呢吗?押这儿干几天苦力,估计也能把债抵了,何必去求老余?”
苏慕染登时明白过来,再看他忍俊不禁的样子,着实可气,伸筷子去敲他的头,结果手腕被他死死地握住。
他的掌心很热,手指捏的地方有些疼,苏慕染料想自己讨不到便宜,刚想撤退,就听到门口有动静,一抬头,看见老余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端着酒杯走进来。
老余看见他们这副样子,露出一口白牙,笑的跟捉了奸似的:“这是干嘛呢?不怕这屋里有摄像头?”
苏慕染脸一红,尴尬地收回胳膊,缩在椅子上不敢抬头,心想,老余肯定是误会了。她斜眼看看司家译,他不仅像没事儿人一样,反倒一脸奇怪地问:“你们俩怎么凑到一起了?”
那个陌生男人扫了苏慕染一眼,哈哈大笑着说:“说来话长。那个啥,咱们叙旧有的是时间,你们先忙,回头给我打电话就得了。”
临走的时候,老余意味深长地在她身上瞟了几眼,这才笑呵呵地把门关上。
苏慕染觉得不好意思,脸上好像是调色板,一阵红一阵白。司家译却心无旁骛,不停地和她套瓷儿,他说话幽默风趣,语出惊人,逗得她哈哈大笑,不一会儿就把适才的尴尬抛到了脑后。
吃完饭,两个人去结帐,司家译果然不动声色,眼看着苏慕染低头去翻钱包。
“多少钱?”
服务员扫了扫司家译,很奇怪地朝她笑笑说:“我们经理交待过,司先生是贵宾,吃饭是完全免单的。”
苏慕染又闹了个大红脸,这才想起来他和这家饭店老板的关系,不由暗气自己怎么就这么笨,竟然还真的为了没钱结帐而苦恼了一回。
回去的路上,司家译把暖风开的很足,苏慕染靠在椅背上,歪头去看司家译的侧脸。五颜六色的幻灯浮影在车窗上急速掠过,他的脸忽明忽暗,那硬朗的线条、紧抿的嘴唇、沉静的目光总让她少了几分真实感。
苏慕染有些恍惚,好像有什么靠近了,却无力抓住,那种感觉让她心烦意乱,她急于摆脱,只好说:“放些音乐吧。”
司家译似乎也觉得车里的气氛过于沉闷,顺手打开了收音机,音乐缓缓响起,是张信哲和范文芳的一首老歌。
霓虹灯又点亮,夜色渐张狂,
偏偏是我为爱逃亡,醉在异乡。
莫非天不许人痴狂,幸福由身边流川,
心好乱,谁把梦锁上。
有人为情伤,难免失去主张,
渐渐觉得有点沧桑,
谁才是今生盼望,无从去想像......
张信哲的声音有一种苍凉感,苏慕染听得心生感慨,忽然问:“司家译,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跟你出来吃了两回饭,你的事我却一概不知。”
司家译看她一眼:“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就随便说说呗。”
“司家译,男,31岁,本科毕业,未婚......”
“停停停......”苏慕染简直有点哭笑不得,“谁问你这些了,你说点有深度的行不行?”
司家译皱眉:“有深度的?”
“像是最难忘的事,比如说,考试的成绩啊,第一次被女孩子拒绝啊什么的。”
司家译愣了一下,嘴角高高地扬起来:“明白了,就是想听我的糗事是吧?”
苏慕染睁大了眼睛点点头,暗含期待。
“我想想啊......”司家译故意拖长了尾音,笑笑说,“我们那时候,女同学都特别事儿,三八线画的那叫一个精准,用尺一量,不差分毫,要是胳膊肘儿稍稍过了一点儿,那眼神儿就能把你给夹死。不过,有人例外,那就是班长。其实那班长长的也不咋的,一感冒就流着两条鼻涕,多了就吸一吸,脏死了,可总有女生给他送糖吃,我们想要一颗,门儿都没有。有一回,班长好心分我点儿,结果一个女生跑过来全都抢回去,唉......”
苏慕染忍着笑,继续追问:“有没有小女生暗恋你?”
“我们那会儿,老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做学生操,拉拉手什么的很正常。小学生思想很纯洁,你当跟现在的孩子似的早熟?”
“那后来呢,你初恋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分开?”
司家译歪头想了想:“初中的时候交过一个女朋友,哥们儿介绍的,那个时候也不懂,就知道得把女孩子叫出来约会。有一回,我带着她去公园,走着走着,就把手搭人肩膀上了。她没说什么,也没躲,我一看有门儿,心里正高兴,哪知道,心眼儿最毒的就是她。”
苏慕染越听越新鲜,眸光一闪,直起身子问:“怎么呢?”
“公园两边不都种着柏树吗,平时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挺好看的。我当时搂着她,她就死命地靠边儿走,我那手就在树里蹭来蹭去,疼又舍不得松手,就那么忍着,原以为走到头儿了,痛苦结束了,结果她又带着我原地走了一圈儿。晚上躺在床上,我就琢磨,这算怎么回事儿,一约会就跟上刑似的,时间长了手都得废了,别说搂女人,就是吃饭都费劲。于是,我赶紧爬起来给哥们打了一个电话,我说这个女的有病,你别让我再见着她。”
苏慕染捂着肚子,笑的差点背过气去,司家译却不以为然:“这个女的是真的把我给刺激了,有好一阵子我都是谈虎色变,后来我无意中看到一本易经,翻了几页觉得有点意思,就转移注意力,潜心研究算命去了。”
“你还会算命?”
司家译把着方向盘,笑的有些漫不经心:“你想不想算算?”
苏慕染明知道他也许只是随口乱说,却还是有点动心,她也跟大多数女孩子一样,急于想知道那未知的前程。
再往前走,就进入绿化带,那里人少车少,司家译找了个偏僻的路段,随意把车往路边上一停,一把抓过她的手,认真地看了起来。
他的指尖轻轻地划过她的掌纹,每一下都能让她心痒,她想,他是故意的,可抬头看他的脸,总能看见他专注的神情。
“你最大的优点是爱恨分明,重友情,但容易感情用事,往往拖泥带水,行事不够果断。而且,你又是一个意志坚强的理想主义者,敌人虽不少,但朋友也颇多......”
司家译说的头头是道,苏慕染也频频点头。算完之后,苏慕染突然问他:“这么会算,你怎么不给自己算算?”
司家译低笑:“你怎么知道我没算过?”
“算过?那结局呢,是什么?”
“牡丹花下死......”
苏慕染扑嗤一下笑出声来,猛一抬头,彼此的目光交错在一起,这才意识到当下的动作有多暧昧。她的脸上闪过一缕霞绯,想要抽回手,司家译却紧紧地抓着不肯放。
他的眸光极亮,沉沉地落在她的脸上,浅浅的呼吸声就响在耳畔,他特有的气息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脸颊。某根神经在蠢蠢欲动,苏慕染全身一颤,整个人差点从座椅上滑下去。
他靠过来,一手抱起她的腰,腻腻地在她耳边低喃:“你的手真软,弹琴的吧?”
“弹过古筝.......”
司家译抓着她的手,轻吻了几下,用力按向自己的胸口:“难怪,撩人心弦......”
说完,他整个人压了下来,椅背也跟着缓缓下降。他深深地吻着她,纠缠不休,她笨拙地回应着,心中像是生出无数触角,柔柔地抚在她最寂寥、最渴望的伤处。
她被他吻的丢盔解甲,残留的意识如潮水般一点点消退,脑中一片空白,任凭他把她腰间的衣服翻开,用灼人的手心抚着她滑嫩的皮肤,一寸一寸地向上侵略。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蔡琴低回委婉的歌声依旧在唱: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缓缓飘落的小雨,
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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