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十八章
她开口的声音沙哑地令自己都怀疑,冯濬忙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喝下。
她喝了几口,见他愈加憔悴,眼睛里皆是血丝,心痛万分。说:「绪哥哥,你千万要保重。」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说:「你难得来一趟,却病倒了,你才应该保重才是。」
她苦笑了一下,不知说点什么好,似乎一切的安慰在此刻都显苍白。
她抓起他的手,握了握。
冯濬看看被她握着的手,又抬眼看看她,轻声说:「我知晓了皇上赐婚的事情。」
「绪哥哥……」她拧着眉,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笑了笑,说:「便宜薛盛那小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穿着孝服的缘故,她只觉得他那一抹笑无限哀伤。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倘若他待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来教训他……」他稍稍背过身去,吸了吸鼻子,似乎做了一个及其艰难的决定,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塞到她手中,说:「我要在金陵守孝三年,你的喜酒我喝不成了,这块玉佩提前给你算作贺礼。」
徐观岚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她认出是他从小戴的一块玉佩,舅妈曾经开玩笑说过,这玉佩将来相中谁家姑娘,就要送去做定情信物的。她小时候无数次抢了过来玩的,他都大大方方地随便她玩。
她连忙说:「这玉佩我不能收。」
他道:「拿着吧,你小时候不就喜欢这块玉佩。」
「可是……」可是,这可是舅妈遗物,是他未来的定情信物呀,怎么可以送给她。
她不能,也没有理由收下。
「眉眉,」他轻轻喊了她一声,顿了顿,说:「有些话,此生,我都无法再说出口了……这块玉佩,你留作纪念吧。」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她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只可惜,她恨自己明白的太晚。一切的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如果……可能就不是如今的局面。
只是这千言万语她也不能够说了。
他看了看她,说:「你好好养着,我走了。」
看着他离开房间,他的身影映在窗棂纸上,孤寂而又落寞,两行泪从她眼角滚落。
枯山草木黄,瘦水冰霜封,一夜北风,初雪覆地。
薛盛下得朝来,守门的看见他的轿子远远而来,连忙朝里头喊:「大人回府了。」一叠声传了进去,等到他的轿子在门口落地停稳,日常服侍的小厮已等候在一旁。
见他下轿,小厮忙迎了上去,说:「今日风雪可大,大人快进屋暖暖身子。」
薛盛一径回了房,里头暖意融融,他半夜上朝,步行而去,鞋袜尽湿。他把手往炭盆上暖了暖,小厮上来给他掸去风雪换下朝服。
他道:「四小姐还未回来吗?」她这一走,都已经一个多月了,甚是想念。
小厮给他把衣摆拉了拉平整,说:「今日差人去问过了,四小姐还没回来,但是徐府的人去渡口等着了,说算算日子,小姐夫人该是这几日到京。」
他想了想,说:「备轿,去渡口。」
「大人您这都一连守了三日了,今日才下得朝来,也不歇息片刻,派个人去迎着,回头来报也是一样的。」
思念如潮水,他想要第一时间看到她,才安心。他道:「不妨事。」
薛母还没来得及见儿子一面,就见他的轿子又出了门,薛母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大雪天还往外跑。」
紫芝站在她身旁,听了她的话,说:「听大人身边的秦忠说,大人这几日都去码头等徐小姐呢。」
薛母听了脸上表情一滞,说:「他脑子是不是给猫叼了去,这船哪里能知道是什么时候到,这还没过门呢,就这么上心,就没见他对我这个老娘亲这么上心过,往后还不得娶了媳妇忘了娘?」
紫芝见她脸色颇为不悦,忙宽慰道:「怎么会呢,大人一向最孝顺夫人,夫人千万不要多想了。」
薛母冷哼了一声,生着闷气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