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章
萧氏本就脸色蜡黄,听了沈妙妙这番话,脸色豁然变成了金色,她失力的后退一步,被她身边的嬷嬷好容易搀住,她咬了牙,狠狠的盯着沈妙妙。
「你姐姐说不得你,难道本夫人也说不得你吗?」
沈妙妙再不服气,也只得低下了头。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外头真的这样传?」萧氏急切的问。
沈妙妙冷哼一声:「不信的话,自己出去听啊,街头巷尾,没有人不说的,丢的还不是咱们沈家的脸!」
萧氏怒火中烧,斥道:「你一个庶女,敢顶撞嫡长女,敢妖言惑众?你给我好好的回到你闺房里,抄写女戒三十遍,也让你知道做女子该有的德行!」
沈妙妙瞪大了眼睛,一双黑瞳仁如同乌眼鸡似的,可是这是主母,她又说不出什么,正在气愤,却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哎哟,人都聚在这里,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沈妙妙回头一看,立即大喜,原来是自己家的亲娘来了。
「娘!」沈妙妙立即躲到了许姨娘的身后,委屈的双眼红红,「娘,这丫头要烫我,我不过呵斥了几句,姐姐就骂我,母亲还要罚我抄写女戒三十遍。」
许姨娘看了萧氏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大姐,什么事生这么大的气啊,你身体本就不好,生这么大的气就划不来了。」
她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桃儿,握着自己女儿的手,冷笑道:「我家妙妙再怎么不好,也强过一个扫地的奴才吧?为了一个奴才,你们却一个个呵斥惩罚沈家的二姑娘,这件事,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萧氏愣住,盯着许姨娘,看到她那一张风华正盛如同桃李般的脸,顿时一口气都上不来,好一个许姨娘,几句话就说的好像她女儿受了多大的委屈,说的他们都不占理了。
「娘,别生气。」沈茹站到了萧氏的身边,轻轻抚了抚她的背,看了许姨娘一眼,微微笑道:「姨娘这话说的哪里去了?无论是奴才还是主子,那都是人不是吗?难道奴才就没有爹娘没人生养?我沈家一直都以良善传家,从来都不苛待这些奴才们,所以咱们家的奴才出去都要说一句沈家仁厚。我进来的时候,二妹已经打了桃儿,再打下去说不定就出了人命。桃儿已经磕头认错,便是再大的错,这一顿好打也够了,姨娘反倒说我的不是,不如你自己亲自来看看可好?」
许姨娘诧异,这丫头怎么醒了之后这般厉害?从前没觉得啊,一个十五岁刚刚及笄的丫头,说话这样有条有理有理有据,竟叫人难以辩驳。
沈茹掀开了桃儿手上的袖子,露出一道道红痕,有的甚至渗出血渍来,她又掀开桃儿的裤腿,上面亦是斑驳的伤痕。
许姨娘看了妙妙一眼,也是大惊,这下的手好狠。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沈老爷一声呵斥,许姨娘一惊,抬头看到沈老爷面色沉郁的走了过来,显然他方才已经听到了沈茹的话。
沈万银冷眼看向沈妙妙,沈妙妙的头低的更狠了。
「闹够了没有?!」他这话是冲着沈妙妙的,「难道你长姐说的话有错?难道你母亲罚的不对?」他又对许姨娘说,「看你养的好闺女!如果不是夫人病了,少不得吊销了你手里的权柄!」
说罢,沈万银甩袖,怒气冲冲的进了自己院子。
许姨娘握着帕子,心口起伏了半晌才冷静下来,沈老爷最后一句话最是让她心惊,她知道沈万银一向是偏爱大房母女的,若是真的惹了他们一个不高兴,说不定自己掌家的权利真的泡汤了。
她定定看了萧氏一眼,忍气吞声的说:「大姐好生养病,咱们先回去了。」
说罢,她带着沈妙妙径自回后院。
沈茹看向那母女,只见沈妙妙回头,很是怨毒的看了她一眼。
从前她不大管事,知道沈妙妙性格霸道,她却一再忍让纵容,导致她为祸沈家,经此重来,她觉得自己对于这些看似闲事的事情不能坐视不理了。
沈茹送母亲回了院子,萧氏却很是不安,派了身边的张嬷嬷出去打听,果然昨天还传的不是很盛的事情,今日已经是街知巷闻,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氏惊惧异常,捶着床栏道:「我真没想到这事情闹得这样大,这可怎么是好?妙妙说的没错,现在恐怕只差说书先生编成话本子了。茹茹,你往后可怎么办啊!」说着,她悲戚的连泪水都出来了。
沈茹当然知道,一旦名节受损,姑娘家要嫁出去就难了,即便是像沈家这样的,嫁人也嫁不到好的人家。
张嬷嬷想了想,说:「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儿,咱们沈家跟段家的婚事,本来是咱们沈家退的婚,可是街头巷尾都传言说是段家弃了沈家,说咱们沈家姑娘成了段家的弃妇。」
「弃妇?」这话,真真的是让沈茹觉得好笑,明明是她沈家退的婚,段东楼应该是弃夫才对,怎的她就成了弃妇
之前她不敢确定,现在这番话她立即明白了。
这后头,一定有人推波助澜。是谁呢?
沈茹唇角掀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还能是谁呢?不就是她前世那个专横奸诈的婆婆段夫人云氏了?
她真的是被气笑了,好一个云氏啊!她早知道这个人心胸狭窄至极,没想到重来一世,她只是想远离段家,她倒是找上门来了。
她舔了舔干涸的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有句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云氏啊云氏,你惹上了我,不是找死吗?
萧氏看她不怒反笑,生怕她被那些谣言气的疯魔了,立即握着沈茹的手,说:「茹茹,你可坚强些!别有什么想不开的,像那些因为几句谣言就悬梁上吊的软弱女子你千万学不得!」
沈茹失笑,母亲竟然会以为她想不开悬梁自尽?想她前世颠沛流离受了多少苦楚,最后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又怎会了断。她是经历了风风雨雨的女人,绝不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想要她自杀,可没那么容易!这一世,她可是做好活的舒舒服服的准备了。
「娘,没事,我不怕谣言。」沈茹摇摇头,神色淡定。
「那么……你真的跟陆大郎有关系?」萧氏试探的问,「管家说你今天去了破庙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娘俩私底下交个底。」
沈茹一双明眸定定的看着母亲:「娘,你不信我吗?我说没有关系,就是没有关系。」
萧氏总算松了一口气,拍着女儿的手,叹息:「没关系就好,没关系就好,你一个女儿家家的,那些破落户千万沾惹不得。」
「女儿晓得。」沈茹轻柔的答道。
一直到月上柳梢头时,沈茹才从萧氏院子里回到自己的青松小院,进了闺房,她推开了窗户,春风暖暖,一袭弯弯的新月挂在树枝梢头。
她低头时,却看到她的梳妆台上有一样东西。
她吃了一惊,拿起来一看,那是一个粗布袋子,袋子里沉甸甸的,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咕噜噜的滚了一桌子的金锞子。
这些金锞子总共有二十五个,沈茹一数,更加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