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十六章
两个人看到对方都大吃一惊,沈茹再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墨离。陆歆说他不在梨园,原来竟跟这些马贼厮混在一起。
沈茹双手用了全力握着刀柄,紧紧的挨着他的脖颈,瞪着双眼道:「你想死还是想活?」她的刀贴着他的脖子,只要她用力,立即能在他的脖子上开一个口子。
墨离眼底流过轻蔑之色,不经意的低头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钢刀,冷笑道:「沈大姑娘,应该是你想活还是想死吧?那些人还没走远,我只要吹一个口哨,立即有一群山贼回来,你们想跑都跑不掉!放下刀,我们好好谈谈。」
沈茹的手微微颤抖,恨恨的说:「我不信你,你凭什么让我信你?」
墨离道:「倘若我要你们死,方才就应该让那些人留下,难道不是吗?」
沈茹哼了一声,手里的刀却依然不放:「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好好的戏子不当,却要来当山贼?」
墨离看着她娇艳如花的小脸,清澈如水的眼眸,可是这样漂亮的眼眸中却充满了警惕和冰冷。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道:「你真是跟我有仇。」
「你也不想想你以前对我做过什么?」
墨离想到之前的事情,顿时眸子中温度瞬间降为冰点,磨牙问道:「陆歆可以,我就不可以?我是戏子,他是破落户,你为何就这么区别对待?」
沈茹恨恨看了他一眼:「至少陆歆不会去做马贼!」
「你……」墨离恨得额头青筋暴跳。
她懒得和他啰嗦,转头对后面的护院叫道:「都给我出来,赶紧把马车弄出来!」
护院这时候才敢出来,一行人急急忙忙的把马车弄出来,墨离知道他们要走,可是他并没有动作。
他深深地看着她,似要将她的一颦一笑纳入记忆中,眼底却是深切的不甘和眷念。
沈茹看了他一眼,问:「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来做马贼?」
墨离仰头大笑,「帝王将相宁有种乎?你今日看我是马贼,他日就是反贼,有朝一日,江山轮流转的时候,便是将相王侯,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
沈茹一惊,「反贼?」这才是他真的意图?
墨离双指夹着她的刀刃,勾唇一笑:「别说你一个弱女子,就是陆歆此刻拿着这把刀也未必能奈何我。你看看现在,什么世道,民不聊生流民四起,我早已走投无路,不如趁此机会搏一把。将来你我再遇之日,你,必定是我的。」
他看着她,笑的笃定,笑的邪魅。
他是罪臣之后,这世上本就已经没了他的路,成王败寇自古有之,今日之寇未必就不是明日之王!
沈茹看着他那双眼无端的觉得心慌,他那样的眼神让她害怕,让她觉得未来的某个时刻这个人似乎还会跟她纠缠不清。这是她不希望的,因为这个人就像一个黑夜的梦魇一般,不能沾,不能碰!最好立马能够离他远远的。
她看马车已经妥当,小茜坐在马车上对她伸出了手,她立即收了刀转身上了马车,抛下了一句话::「你做梦!」忠伯不敢耽误,赶紧的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离这些阎罗越远越好。
做梦?
墨离牵着马,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眼底墨色渐浓,仿若乌云蔽日,哼,做梦?到了那一日,你沈茹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做梦了!
这一次行程,让人心惊胆战,回来以后忠伯立即将实情告诉了沈万银。沈万银高兴请到了做胭脂的老师傅,却也对春陵和东平两县之间的山路深感担忧。从前并未有山贼出现,这些山贼怎的突然就来了?他想着都觉得很是蹊跷。
房间里,沈茹正在梳洗,打算换一身衣裳再出去。
「姑娘……这是什么花儿?」小茜替她梳头,却在她的发辫上寻到了几朵小花儿。
「香香的。」
沈茹诧异的接过那几朵花儿,放在手心中,靠近鼻子嗅了嗅,果然芳香扑鼻,沁人心脾,一股让人沉醉的芳香闻了以后浑身舒畅。
她细细的看这花儿,柔嫩的紫色花瓣儿,花香同茉莉有点相似,但不全是,比茉莉多了一股清新的气息,这样美好的香气分外的难得。
「这大概是方才山路上不小心蹭到的。」沈茹垂下眼帘,细细的想着,方才应该是在山路上不小心缠进自己发辫的,路过那段山路时,的确有看到点点紫红,没大在意。只是那段山路如今山贼出没,去那儿岂不是找死?
沈茹眼眸一转,灵机一动:「小茜,你跟桃儿两个人带着两个小厮,悄悄的去春陵的后山寻一寻,看看能不能寻到这种花儿,不管有没结果,不能叫人知道了,尽快来报我。」
小茜挠了挠头,真不知道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
傍晚时分,桃儿跟小茜两个就回来了,沈茹正等着她们,看到她们脸上的笑意,她就知道有好结果了。
将两个人叫进了小院子,关了院门,两个人将手里的小包袱搁在石桌子上打开,豁然的好一堆紫色的小花儿,异常的馥郁芬芳。
「太好了!」沈茹拍着双手,脸上露出笑意。
「姑娘,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呢?」两个小丫鬟都很疑惑。
沈茹摇摇头笑道:「不可说,不可说。你们对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说!」
沈家的胭脂坊设在店子后面的大院子里,院子里好几间宽敞的房舍,原先也做过胭脂,只是没做起来。如今重新启用非常的方便。
张老儿来了这里,便马不停蹄的忙碌了起来,着人打扫胭脂坊,又跟赵掌柜请示了去采买一些做胭脂的材料。
他忙了一会,正在屋里喝茶,听到门外一声娇俏的声音:「张老在吗?」
他一听,知道是沈茹,想起昨日在山道上的险情,若不是这姑娘反应快,自己这把老骨头定然朽矣。
他连忙迎了出去:「啊哟,沈姑娘,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沈茹带着笑意,道:「我有点事,咱们里头说。」
进了屋里,沈茹抬眼看他这屋里布置的十分齐备,各色家具床帐都是簇新的,他身上换了一件蓝色袍子,也显得分外的精神,比之前在山里头一个茅草屋里住着的情景分外不同。
这些事情她都是交给赵掌柜打理的,看来他做的十分妥当。
外头没有闲杂的人,沈茹径直将怀中的小包搁在了桌面上,摊开了绸缎包,里头躺着几朵小紫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