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八章[09.23]
现在陈家一事还未完,坏了他好事的陈废后还不能死,不然也会给他安上一个不顾念夫妻情分的冷酷名声。
授命的内侍脸色一变,飞快地离开。
小半时辰后,连云到了太子宫里,一进屋就听到他捂嘴在咳嗽。
他想要给太子号脉,可先前亲手灌了陈后哑药,就让人给他打水,净手后才搭了绢布在太子手腕上。
「你何必这个时候再去招惹你父皇,那药就差两味便能知道药方,三个月等一回,你这一次借此来害陈后,就得三个月才能再见到药。」
太子闻言只是轻笑,慵懒地抬眼看他:「连阿兄,三个月,够我做很多事了。而且我从来就不在意有无解药,多活一年跟三年,只要我成事,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就不为你阿姐考虑一下吗?!」
连云突然握紧太子手腕,一点也不赞同他如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我就是考虑我阿姐,才决定这样做的。」太子笑得云淡风轻,声音也轻飘飘的,「我没有你那么多顾忌,我只想越快越好,越快,阿姐就能越少受折磨。」
「阿晋!」
连云低喊一声,声音里都是无奈。
自打帝王因为元后病故,姬家这个外戚势力渐大,就犯了疑心病。整日疑神疑鬼姬老太爷会因为他宠幸陈家女,三番两回叫元后受了委屈,姬家就要揭竿而起,拥立太子替代他。
帝王为了控制太子和姬家,丧心病狂到给太子每三月用一回毒,不但是太子,就是恒王也被暗中控制着。只是恒王是身体健康的人,那些毒不过是让他有时候虚弱一些,可太子自小就身子有亏,是娘胎里带来的。
那些药,对太子来说是雪上加霜。
他回洛城后发现,已经晚了。
毒让太子的旧疾加剧,损伤五脏六腑,可他拿不到毒方,跟太子一样只能每三个月尝药,从里面一点一点分析出用了拿几味药。
帝王这方子是宫廷里的秘方,原本就是开国太|祖在动荡的时候用来牵制心腹,不让他们反叛用的下乘招数,世世代代只传到帝王手上,外人不得而知。
经历了近两年,他调配了无数解药,都不曾真正见效。那两味,必然是世间稀少,才让他一直寻不到头绪。
太子在连云的反对中一脸无所谓,他们之间的结盟已经散了,他只考虑他要做的事,其他的与他来说无所谓。
「陈后还没死罢。」太子靠倒在一方软枕上,缓缓闭上眼,似乎是累了。
连云收回绢布,去翻自己的药箱,取出两味药给候在边上的内侍,吩咐他跟太子以前服用的药一块煎。
回头看一眼已经倦得直打哈哈的太子,没好气道:「不是正如你心意,她哪里能那么快死。你父皇心虚,怕她多说什么,引起你别的怀疑,让我给灌了哑药!」
太子听着,嘴角又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声音极地的说:「父不父,子不子……冤孽啊……」
是叹是嘲讽,慢慢地就入了梦。
连云望着少年没有血色的脸颊,一咬牙,转身离开,准备去公主府见赵乐君。
就在他要出宫之时,听闻到说楚弈进宫了。
帝王没有召见,他进宫来……连云低头思索了片刻,知道他必然是为了赵乐君,可如今帝王对姐弟俩的态度,大约还是成不了的。
连云还是径直出宫去,他不能再让太子胡来。
至于楚弈,在得于见到帝王之后,根本不过多客套,跪倒单刀直入地说:「臣今日前来,是要跟陛下求娶嘉宁。」
刚刚才被陈后坏事气得不轻的武帝,被他闹得一口气又堵在胸口,脸都憋青了。
「都过正阳多久了,你这艾草还挂着。」
一身软甲的霍廷风尘仆仆来到颍州城军营,抬头看到主帐门口挂着的枯草,嫌弃地拿手拨了一下。
颍州军的刘秉笑笑:「那些个小崽子挂的,我也没在意。」说着请他入帐,让外头守着的人也退得远远的。
霍廷把腰间的长剑摘下,大刀阔斧地坐下,不客气地先倒水灌了一口。
等解了嗓子里要冒烟的那种干燥,他才说道:「南阳王那里肯定是劝不下来了,既然他不愿意牵这个头,我们另外想办法。」
刘秉联合了几人,早在霍廷差点被当成叛党给剿了的时候商议起义。
实在是帝王和世家欺人太甚,今日有一个霍廷,明日就会有第二个,他们谁也不愿意当这第二个。
后来霍廷和南阳王因为胡人的战事,化险为夷,可帝王如今调的兵还虎视眈眈守在周边,摆明了是随时都可能再来一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戏码。
刘秉索性就和霍廷暗中通信联合在一起,准备说服南阳王,让南阳王直接牵头,控诉帝王不仁暴|政。
而且现在太子还年幼,又没有子嗣,只要他们几军联合,光凭世家和帝王手上的兵力,应该是抵挡不了多久。
但现在南阳王就是不表态,龟缩在那里,叫霍廷气恼。
刘秉闻言后,面上却不见愁容,还显出几分高兴。
「你且不要着急,我给你看一封信。」
信?
霍廷被他卖关子卖得直伸长了脖子,见他在一个带锁的柜子里取出一封信。
等递过来的时候,迫不及待就接过,打开细细地看,再一看下边盖的一个印章,惊道:「你哪里寻到的此人?!不是说他们家子孙后代都被烧死了?!」
「非就我去寻的。」刘秉就有些得意,拍着大腿说,「是那人送来的。有这个印章,那绝对就是有遗孤,况且他们对宫里的局势非常清楚。南阳王不牵头不要紧,我们只要能把恒王弄出宫来,陈家倒台,恒王年少,自然就能由我们掌控。」
霍廷眼中闪过精光,又低头看信。
信里的内容正是和刘秉协商,会让人把恒王逼出京城,让帝王把恒王丢到封地。到时他们可以借陈家一事替恒王喊冤,起义的借口有了,皇室血脉也实实在在的,只要攻下来洛城,到时谁当皇帝自然就是他们说了算!
世家欺压了他们太久,帝王荒唐昏庸,根本不体恤替他卖命的将士,那这帝位还不如谁有能力谁当。
他们也是被逼得自保罢了!
如今又有人能跟他们里应外合……「可信?!」
霍廷激动的舔了舔腮,仿佛是已经兵临洛城那样热血沸腾。
刘秉说:「可信不可信,我们且等恒王能不能出宫就知道了。再有,我是信的。毕竟是当年跟太|祖打江山的人,虽然后来怕太|祖忌惮,他们一族缴了大权,隐居许久。但最后还是被这昏庸的武帝给找出来,把上千人给活活烧死,只要有人逃出来,那势必是要让帝王血债血偿!」
「那就再等等!胡人还没离开,那昏君也不敢动手,我们还有时间等。只是……」霍廷突然想起一事,迟疑地看向信心十足的刘秉,「你们上回让谁去联系的楚弈?如今那个楚弈重兵在握,听说又和昏君再求娶公主……他那里恐怕已经把我们给卖了。」
「那有什么好怕的。」刘秉哈哈地笑,「远水救不了近火,楚弈是聪明的。他也绝对不会去跟昏君说这些,你没有听说吗?他在朝堂上说长公主可能怀了他的孩儿,但那是连家的连云向帝王求娶,那个昏君当朝没有答应,楚弈前不久又去求了一回,被昏君用陈家事情未了当借口再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