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一章[09.18]
见柳织净进来,他知道主子毒发的事不能怪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招呼她前来床边。
似是感觉到柳织净走到了身旁,景天缓缓地睁开了眼,看见了柳织净满脸的自责,他对她露出了笑容,似是要她不要介怀,接着便命令身边的成渊,「成渊,给织净姑娘看座。」见主子醒了,成渊就有余力搞怪了,他露出坏笑,说:「柳姑娘是想来照顾主子的,坐着凳子太远了构不着,坐床沿便可。」说完,从小几上的水盆里取出巾帕,拧干后递给柳织净。
那是倪若明方才命人准备的泡了老姜的热水,说是用来为景天擦拭手脸,可逼出一些寒气。
柳织净没弄懂成渊脸上那怪笑是什么意思,但好像也不容她多想,她就成了侍疾的侍女了,她只得在床边坐下,拿起巾帕就要擦拭景天的脸。
景天拿过柳织净手里的巾帕,瞪了成渊一眼,心里暗想,这个成渊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怎么老是用认为他们有私情的眼光看他与柳织净?
景天熬过了寒毒发作,虽然还虚软无力、脸色苍白,但自己起身这种小事还做得到,他坐靠在床头,自己拿巾帕擦了脸,正要转身去再拧巾帕,柳织净接过来,清洗过后才又把巾帕交给他。
成渊看着满意极了,直觉改日主子发现他这么识相,一定会大大夸奖他,立刻又想了一个借口离开厢房。
「这个成渊,等我身子好些了,非好好教训他一顿。」
柳织净露出淡淡的一抹微笑,并不在意,「罢了,世俗人的眼中,男女之间没有那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友谊吧。」
「你说我们的关系,像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怎么,我配不上你?」
「织净姑娘,分明是我害你受闲言闲语,你倒好,用这样曲解我语意的方法来让我不要自责吗?」
「之前我就说了,我并不在意他人说我什么,我担心的是别人说你什么,你怎么就听不懂?」
「那如果我说,我也不在意那些闲言闲语,只想要有你这么一个『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好友,你还要避着我吗?」
「我的确是喜欢你的善解人意,但你喜欢我的部分,只有我作菜的手艺吧。」
「瞧你,把我说得像一个眼里只有吃食的贪吃鬼了。」
「千方百计的到我家赠饭,还不是贪吃鬼?」
景天朗笑几声,却不小心呛了气咳了起来。
柳织净连忙靠近景天,为他拍背顺气。
接过医馆送来的老姜泡脚水,成渊一踏进房门,看见的就是景天几乎靠在柳织净身上的景象。
这时的他只想着不该杀风景,看见主子咳嗽也不急了,想着泡脚什么时候都能泡,主子现在最想要的应该就是与柳姑娘独处吧!
于是,成渊端着水盆离开了。
「若明说你中寒毒已有些年岁了,可你看来不过二十余岁,想来你中寒毒时还是个孩子吧?是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孩子下手?」
景天咳嗽暂歇,有些乏力的靠坐回床头。
柳织净看他似乎不再咳了,这才放心地坐回了原位。
景天的眼神悠远,似是在回想那段日子,他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盖至腰间,缓缓开了口,「我的父亲有多名妻妾,我并非嫡出,但若要比父亲的宠爱、比满腹经纶、比文韬武略,我样样赢过我的兄弟们。小时候的我根本不懂什么叫韬光养晦,最终惹得嫡母忌恨,对我下了毒。」
「对你下毒的是你的嫡母?为了什么,争家产或是争当家的位置?」
当家?景天想了想,这倒是个很符合他的情况,应道:「是,的确是当家之位,但中了寒毒之后,我便失去竞争的资格了。」
「中了寒毒为什么就不能当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肯定有能医治你身上寒毒的人,只是你尚未找到而已。」
景天听出了柳织净话里的意思,那表示就连倪若明也束手无策是吧。如今他不知该把希望寄托于何方,是那个即便提早回来,也不一定能治疗寒毒的倪老,还是那则翳族人血入药能治百毒的传说?
「我不会放弃寻医,只是那当家之位……是必须要放的。」
「为什么要放?你可以对你爹说你嫡母做的坏事啊!」
「寒毒罕见,初期只以为是风寒,我的师父以为我体弱,教我武功强健体魄,直到我发病他才发现我中的是寒毒,然而这时已找不到强而有力的证据了。我虽知只可能是嫡母害我,但因为父亲看重嫡母,我知道若实话实说父亲不可能猜忌嫡母,甚至可能被嫡母嫁祸,用来诬陷父亲其他的宠妾,我不忍见那番腥风血雨,最后是师父犠牲了他大部分的内力护住我的心脉,让我与寒毒共生共存,这才得以存活至今。」
虽然活着就是万幸,但柳织净还是为景天抱不平,她也看得出来景天并不甘心,「你都说了你的能力足以与所有的兄弟竞争,即便中了寒毒也不该放弃。」
「或许我该庆幸我中的是寒毒,而且我自请退出兄弟之间当家的竞争,否则或许我现在早就性命不存了,就像我那些兄弟一样,除了过继给我嫡母的弟弟得到了当家之位,其余的兄弟全不在了。」
柳织净听了重重一叹,这种被迫放弃一切的心情,她懂。
「你叹什么气啊,分明你自己才是那个随遇而安的人。」
「随遇而安是为了低调,你又哪里知道我身上背负了什么,不容许我去抗争,为自己的不平遭遇喊冤。」
「你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在她身上遭遇的事若真要喊冤,要对上的可是滔天势力,就凭景天是帮不上她的。
她摇了摇头,把话题转回了景天身上,「你不用急着帮忙,先帮帮自己吧!若明说了她会去倪伯父的藏书阁查阅每一本医书,看看是否有治愈寒毒之法,也已经派人循线去寻倪伯父了。」
「劳你替我谢谢她。」
听了景天的故事,倪织净十分感叹,想起了小时候,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当年她的父母感情深厚,所以她不曾经历过后宅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