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09.27]
许琇宁也没料想到陆庭宣会忽然叫沈承明表哥,震惊的连哭都忘记了,在他的怀里抬起头,呆呆的望着他。
陆庭宣瞧见,微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哭了这么一会儿,她一双眼已经红肿了,鼻尖也红着。面上也满是泪痕。
只是这样和外祖父一家分别她就已经哭的这样厉害了,那等过段时间她父亲……
陆庭宣不由的就有些烦恼起来。
一家子直至日暮时分方才回去。男人们还要好些,纵然伤心也只在心里,面上不会过多表现出来。
沈氏和许琇宁却是一路上眼泪水就没有断过。
回到家,周静婉坐在一旁慢声细语的宽慰她们两个。
沈氏勉强打起精神来,伸手怜爱的拍了拍周静婉的手背:「好孩子,你说的话娘都明白。这日子咱们还要好好的过下去不是?等往后你爹爹有空闲了,咱们就一家子都去探望你外祖父去啊。也叫他看看自己的曾外孙子。」
拿锦帕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又不放心起周静婉来:「你今儿跟着咱们奔波一天,累不累?现在身子感觉如何?」
好不容易大夫说这胎才安稳了些,万不能再出半点差错了。
周静婉忙说自己好的很,但沈氏依然不放心。就叫许明诚:「扶着你媳妇儿回屋去歇着。晚膳你们两个也不用过来了,就在玉笙居用罢。」
催促他们两个快回去。然后叫人去厨房传晚膳。
等用过了晚膳,陆庭宣送了许琇宁回去,沈氏和许正清坐着说话。
沈氏自然免不了感伤,许正清便用言语宽慰她。说等再过几年,他索性也辞官不做了,到时他空闲下来,沈氏想什么时候去老家看望父亲就什么时候去。而且,沈翰藻不是说了,在老家还给沈氏留了一处单独的院子呢,便是他们想在那里多住些日子都使得的。
一篇话终于哄的沈氏伤感渐消,眼泪水也慢慢的止住了。
却又开始担心起许正清来。
「现在父亲辞了内阁首辅的官位,带着一家老小回了老家。都说人走茶凉,就算以往他在朝中有些相熟的人,若有什么事,只怕也不会帮你。反倒以往父亲无意中得罪下的那些人,度量大些的还好,父亲一家子都已经离开京城了,也就只得罢了。但若那些度量小的人,见父亲一家子走了,你却是他的女婿,却还留在京城,只怕就会出手对付你呢。」
说到这里,她长叹了一口气:「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可怎么是好?」
许正清安抚她:「你就是太多心了。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度量小的人呢?快别多想了,今儿劳乏了一天,你还是快歇着罢。」
沈氏点了点头。夫妻两个人洗漱好,便上床歇息。
许正清只以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为官这些年,谨小慎微,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即便沈翰藻是个耿直刚毅,铁面无私的人,为官的时候明里暗里曾得罪过不少人,但总归现在沈翰藻已经辞职返乡,离京千里,那些人自然也只得作罢。
但偏偏有些人就喜欢迁怒他人。见现在沈翰藻不在京城,奈何他不得,以往对沈翰藻的怨恨便都悉数撒在了许正清身上。
谁叫许正清是沈翰藻的女婿呢,不找他找谁去?
于是就明里暗里的给许正清使绊子。许正清又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便有什么诬陷他的话或事,也不会过多分辩,只说要讲证据。多亏户部尚书同他平日私交甚笃,替他挡了不少麻烦。
但长此以往肯定也不是个事啊。
好在赵神医终于出谷,一路施施然的到了京城,站在许府大门口。
许琇宁原本以为赵神医肯定是一位上了年纪,仙风道骨的老者,但是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很年轻的人。
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穿一件茶白色的圆领布袍。相貌也颇俊朗,笑起来的时候双眼都眯了起来,露出来好几颗牙。
不过想必是个不大讲究的人。他身上布袍的前襟有一大块没有洗干净的油迹不说,袖子和下摆那里也都是皱皱的。
下巴上面还有没刮干净的青色胡茬,眼圈底下也有一圈青黑。
许琇宁:……
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赵神医。而且,这样的人,陆庭宣怎么会跟他相识呢?
然后叫许琇宁更加震惊的事情来了。
就见这位赵神医一看到陆庭宣,立刻就笑嘻嘻的走过去,伸手就要往他的肩膀上面搭。
陆庭宣立刻身形往旁边闪避。赵神医也不放弃,誓有一副手不搭到陆庭宣肩膀就绝不罢休的意思。
两个人暗中较量了一番,可惜最后赵神医依然未能如愿搭到陆庭宣的肩膀。甚至连手指尖都不曾碰到陆庭宣的衣角一下。
只得悻悻然的收回手,顺势抬起来摸了摸鼻子,开口说道:「师弟,几年不见,你武艺又精进不少啊。」
一屋子的人听了他说的这话,震惊的眼睛都睁大了。
原来这位医术名震朝野,隐居在药王谷,连皇上的圣旨都不能请动他出谷的赵神医竟然是陆庭宣的师兄?!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陆庭宣提起过?
其实也不怪陆庭宣没有对人提起过这件事,主要是他的师父和师兄不让他对外人提起。
这位赵神医,陆庭宣的师兄,双名一鸣,父亲曾是江湖中有名的杀手。忽然有一日遭人寻仇,全家老小被杀,仅存了父子两个人。但也都身受重伤,双双跌入江中。
其时正好陆父从福建巡查自己的茶行坐船回来,看到水中漂浮的赵家父子两人,忙叫人救了他们上船。见他们身受重伤,还靠岸请了大夫给他们诊治。
赵父那时并未对陆父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一家人在江上遭遇水匪,只留存了他们父子二人,现在无家可归。陆父生了恻隐之心,将他们带回常州府老家,和赵父以兄弟相称,待他们父子二人极其亲厚。
赵父心生惭愧,终于还是对陆父和盘托出自己的身份。并说要带着儿子离开,不想因为他们父子的事连累到陆家。
但被陆父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