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无可奈何
函谷关之所以号称中原第一雄关，并不是因为它地理位置多么特殊，也不是因为它城池多么坚固。最重要的自然是函谷关本身的利益，从长安到洛阳，进了函谷关便是进了中原，出了函谷关便是踏入西凉。除此以为只从身为雄关的角度来看，函谷关更是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关内守军将领只要不烦糊涂，依照兵法正常守关，不论敌军再怎么声势浩大用什么阴谋诡计，这座雄关都不会有失。
也就是说，只要兵力足够，函谷关武将死守关卡，不论敌军怎么辱骂叫阵阴谋阳谋并出，只要不出关，就一点事儿也没有。
扬威戎敌两军何其彪悍？两军联手攻关，死战血战打半个月，至今还没有人能爬上关头。纵观扬威军新生以来，经历过的死战并不在少数，但从来没有这般让人感觉无从下手。以往的死战，要么你死我活，从杨孟君到每一个普通士卒，心里直接就抱了死志去战斗。可这一次...想死很难，想活着也很难，漫漫无期。
这种不上不下的心态最是折磨人，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战死了。与之相同，函谷关的魏军同样也是遥遥无期的等待，反而比扬威军更加难受。
毕竟扬威军随时可以撤军，占据这场攻守战的主动权，而魏军就只能被动挨打，就好似自己的生杀大权被别人握在了手里一样。
对于这种无休止的双方互相消耗，李青和南宫扶苏不止一次提议暂且撤退，等局势稳定下来再说。毕竟再这么打下去，一旦扬威军兵力亏损严重，秦敬山按耐不住心里的冲动，一切就完了。
只有章明汉不置一词，不反对也不赞同，严格遵守杨孟君的命令。以往杨孟君做任何决定，章明汉都是苦心劝诫，让他三思而后行，可这次章明汉实在太低调了，低调的不像话。
只有章明汉心里清楚，杨孟君如今不仅仅是镇国公，更是整个大唐复兴的希望！虽然斩了东方玉堂算是替徐瑾辰抱了仇，但他身上依旧背负着整个南唐的期许，无数双眼睛看着他能否拿下函谷关。
如果杨孟君只是一军统帅，胜败乃兵家常事，拿不下来也情有可原。但面对这种身份地位带来的压力，杨孟君只有死战血战这一条路可走。
欲戴王冠必受其重，杨孟君身上那件做工精致却重越泰山的蟒袍，就是他背负的所有了。
只能说他们四人对这一战的态度不一样。南宫扶苏和李青是出于战略意义去考虑，拿的下来最好，打不下来也可以后面再另谋出路，没必要一个劲死磕最后损兵折将。章明汉的想法就是理解他们所有人的想法，明白他们所有人的苦衷。而杨孟君就是只有拿下函谷关这一条路可走了。
四人相坐无言，半天没有说话，这种沉默压抑的氛围很少出现在扬威军中。
李青终于开口道：“大哥，如果实在不行...要不你去引天雷破关？”
杨孟君直截了当拒绝道：“不行！”
李青再次闭嘴。
南宫扶苏犹豫道：“孟君啊，引天雷的确是个注意，但不是让你直接用天雷轰杀函谷关。你看能不能把函谷关以北的那片山头给轰平，我军直接跨过函谷关，从背后袭击，前后夹击之下或许有希望。”
杨孟君还是坚定摇头，“打不下来函谷关是我行军打仗的本领不够，引天雷这种手段乃是无所不用其极之法，有伤天合，更有违人理。不是我死板，只是事实就是如此。”
章明汉默默点头道：“殿下不用引天雷，不仅仅是出于名声考虑，更为重要的是民心所向。殿下性格宽仁重义，这也是他获得万民敬仰的原因所在。如果殿下此番引天雷以破关，我们是能打一个大胜仗，但从此以后殿下的民心民望也就渐渐没了，不能因小失大。咱们出世以来，所到之处民众夹道相迎，就是因为殿下的仁心所致，打仗打的是钱粮和耐力，更是人心！”
章明汉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最终没有拿下函谷关，顶多是在中原继续和另外两国打持久战，互相攻伐而已。不会有别的损失，乾坤未定之前，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可一旦用非常手段破了关...后果很严重。”
南宫扶苏和李青对视一眼，不再说什么。
章明汉朝着杨孟君问道：“殿下，你和军师还有孔昭先生既然能把东方玉堂算计了，为何没有提前制定好如何攻关的计谋？”
杨孟君解释道：“斩杀东方玉堂这个计划的确是我们一手谋划的，但不知道能不能成，也就仅仅布置到了戎敌军顺江而下，并没有做太多无用之功。东方玉堂的死的确太简单了，简单到让人怀疑这一切就是他顺势而为的一样。按理说东方玉堂就算最终会中计战死，临死前也会反扑咱们一口，最后死的壮烈一些。可这次...就像是斩杀一个无名之辈一样，丝毫没有难度。”
“这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情况，而且东方玉堂死后咱们就立马开始协助戎敌军攻关，战役一直持续到今日。”
章明汉试探性问道：“要不...咱们先撤一手？用计破了函谷关。”
此话一出，李青南宫扶苏齐齐盯着杨孟君，期待他的答复。
杨孟君还是摇头，“不行！哪怕咱们攻势减弱也好，就是不能撤军！咱们这一撤，奄奄一息的魏军就彻底回了一大口气，后面就算另有布置，也就晚了。而且我约摸着北魏朝廷的援军也快到了，不能给他们时间换防整顿，休养生息，死死把他们拖在城头上。我们人疲马乏，他们照样如此，就看谁先撑不住了。我们继续攻关的同时，我写信让东方玄机过来一趟，看他有没有什么主意。”
章明汉微微点头，“只能如此了。殿下，老臣还有一事，就让凤栖，飞鹤，玄武，狂刀三营轮流攻关，保持节奏，留下龙骧虎威两营保存完整编制，以对不时之需。”
杨孟君点头，“没问题，此时你们布置，如何具体怎么退换不用再禀告我。”
三人齐声道一句“遵命”，杨孟君率先走出大帐，一个人朝着军营偏角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