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教凝伫向更阑

休教凝伫向更阑

长长的宫阶,好似永远没有尽头,遥遥的宫阙几乎和皇城没什么两样,庄严雄伟,一座座巍峨的宫殿高高耸立,经过层层佛塔,拾阶而上,一阵冷风吹过,拂起鬓边几缕飞扬的发丝轻摇漫曳。.

猩红昭君套下摆逶迤在积雪上发出“唰唰”声响,薄袍在风中轻舞,榴花丝履轻踩在汉白玉阶上,留下一行小巧的足印。

那双清澈犹如碧空的眸子流转着耀目的光华,停驻脚步回首观望着某处,为什么总有种感觉,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她。

那身雪白带着暗花的薄棉袍紧紧包裹着纤长清瘦身躯,身上披着的昭君套下摆随风摇曳、飘逸、卓然、且又有些微的艳光四射,令人单单是见了那副纤弱玲珑身躯就再也不忍移开眼目,更不用去猜测那风帽下方的脸孔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雪依旧在飞扬,远远的瞥见那豪华的墓亭,萧磐突然停了下来,矗立原地呆呆的望着那巍峨的墓亭良久不语。

萧硩瞧见她惨白的脸色,担忧的上前扳过她的削肩,迫使她迎上他的眼睛:“阿蔷,今日天色已晚,要不,咱们先行回驿馆,明早再来拜祭。”

萧磐没有说话,只是凝望着那巍峨的一抹白,莲步轻移径直向着那墓亭走去,萧硩无奈蹙眉,身后的陆廷恩看着那抹纤弱窈窕身影倔强的艰难举步向前,嘴巴张了张,终是什么也没说,紧紧跟上她。

绮烟上前正欲搀扶,却被萧磐执拗的信手给拂了开去,越是接近,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心在刹那间停止了呼吸,在心中一遍遍低低唤着他:伯栩,伯栩……

终于到了墓亭下方,双膝陡然跪地,决堤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流溢而出,温热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跪在墓亭下方的人儿却已是泣不成声。

墓亭,采用的是四角攒尖式屋顶,檐角高翘,坐北朝南。亭前竖有两米多高的水泥镶嵌的麻石墓碑,碑后有两米宽的汉白玉平台,左侧为碑亭,右侧为碑铭;而距离墓亭还有十六级台阶,萧磐此刻跪着的位置正是玉阶下巍峨高大的三孔石牌楼居。

距离墓亭太远,萧磐看不清楚上面的汉白玉碑上究竟都写了些什么,她正欲沿着玉阶上去看个究竟,却被陆廷恩给拦住了。

“萧小姐,皇上曾有口谕,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杀无赦。”

闻言,萧磐身形一滞,复软软的跪了下来,喃喃低语:“伯栩,阿蔷来看你了,伯栩,你听得到吗?伯栩……”

他真的就这样死了?

她似乎隐约可以感觉到他们追逐嬉戏在上林苑时的情景:

——阿蔷,你慢点,当心摔着了我可是会心疼的,阿蔷,你慢点跑…赭…

——阿蔷,你可曾听说过:梨花,年年败,年年开。

——阿蔷,我请你吃梨,呐,这半是你的,这半是我的,给你。

……

“伯栩……”

捧着隐隐抽痛的胸口,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冰雪早已泅湿了膝盖处的棉袍,而她就这样呆呆的跪着,身上早已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冰冷的寒意直沁到了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浑身软绵无力缓缓倒在了一个温暖的臂弯。

“阿蔷,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刚得到消息赶来的龙敬晖一声嗟叹!

陆廷恩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看着一袭白色锦袍的龙敬晖抱着萧磐离去,他默默跟随在萧硩身后离开。

远处的柏树下,一个黑影久久的凝望着这边,银色面具下方那双炯炯黑眸熠熠生辉,看到她悲伤难过的模样,那双黑瞳不期然滑过一抹痛色,他深深闭目。

复睁眼,墓亭前早已空空如也,而那抹颀长的白色身影正抱着她渐行渐远,紧握的拳重重砸在了柏树上,树上的积雪落了他一身,钻入了他的颈项,凉飕飕直达心肺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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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待上林花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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