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九章[09.28]
方文渊回头一看,正是余定风。只见他拿起信笺,在阳光下看了片刻,又闻了一闻,旋即把它交还给了方文渊。
「定风你真是疑神疑鬼,难道这纸上还会有毒不成?要真有毒,她岂不是是第一个中毒之人?」方文渊掩着嘴笑了。
「世上最为叵测的就是人心,你不会做,不代表别人不会做,下次要小心。」余定风漠然说。
那个宫女微微一颤,旋即垂下了头。
方文渊打开信笺一看,只见上面的小篆十分娟秀,想必主人在这书法上也浸淫多年:姐姐见字安好。成王败寇,妹妹五年恩宠一朝散尽,心如死灰;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妹妹有好多心里话想和姐姐说说,不知姐姐能否拔亢莅临?落款正是吴佩箐。
方文渊仔细读了两遍,笑着问:「你叫什么?」
「奴婢叫做韦秀,娘娘就唤我小秀好了。」那个宫女低声说。
「我看你气色不太好,进来歇歇,我给你家娘娘回个信。」说着,方文渊迈步走进长乐殿,取了笔墨,沉吟片刻,在信笺下方写了几个字:乐意之至。只见那几个字酣畅洒脱,笔走龙蛇,上面的小篆顿时黯然失色。
方文渊将信笺封好,交给了小秀,小秀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告诉你家娘娘,我用完午膳便到,她有什么话,就好好斟酌斟酌吧。」
余定风颇不赞同地看着她,摇头说:「狗急了跳墙,你不必去。」
「我才不怕她呢,她烧了我的长乐殿,把我珍藏的两幅画弄成了这幅模样,你瞧瞧!」方文渊一想到自己的画被烧了一半就气得直打哆嗦,这是她的老师张翰之赠给她的,她一直当成宝贝一样收着。
余定风看了一眼,只见桌面上铺着一张残缺的仕女图,下半部分已经烧焦了,底下铺着一张宣纸,想来方文渊想自己自己能把这章图修补完整。他出神地看了一会,问:「何时也赠我一张你亲手画的画?」
「你想要什么样的?我画个十张八张的给你。」方文渊慨然说。
余定风沉默了片刻说:「一张足以,就画你最擅长的仕女图吧。」
「你喜欢怎样的女子?有没有心上人?不如叫来我瞧瞧,惟妙惟肖不敢说,几番神似倒是有的,你瞧,那是我画的自画像,怎样?」方文渊对自己的画技最为得意,嘴里却谦逊地说着。
余定风看着她欲盖弥彰的神情,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翘:「十分神似,就赠我这张吧。」
方文渊喜不自胜,摇头说:「那怎么行,你是我和陛下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好好地斟酌一番,画一张十全十美的仕女图给你。」
余定风看着她,又看了看那副画像,欲言又止。方文渊却没留意,眼珠一转,悄声问:「定风,你既然是神医,会不会悬丝搭脉?」
余定风一怔,说:「悬丝搭脉乃是古法,容易误诊。」
「误诊?话本里不是写着,神医都只要看人一眼,就能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吗?」方文渊看起来有些颓然。
「你要我为谁看病?」余定风愕然。
「就是那吴贵妃啊!」方文渊恨声说。
「吴贵妃不是太医院已经会诊过了,的确已经有了身孕,你还要我去看什么?」余定风更纳闷了。
「我看不见得,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把戏,」方文渊若有所思地说,「今天凌晨,我偷偷回宫的时候经过冷宫,听到她在骂人,还亲自去扇了别人巴掌,一副中气十足的模样。」
余定风沉吟片刻说:「看人有没有身孕,从步伐和神态中倒也可窥见一二。」
方文渊大喜:「太好了,定风,等会你你化成个太监,跟我一起去见识见识一下这个吴贵妃。」
冷宫位于整个皇宫的西北角,萧可自登基后,后宫虽然偶有争风吃醋,各自的娘家偶有针锋相对之举,但并无大事发生,因此这冷宫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方文渊带着余定风和方屏慢慢地步入了殿门,只见里面树木遮天蔽日,墙角边的杂草丛生,凭添了许多冷清凄凉的味道。内院里有两个粗使嬷嬷正在扫地,一看见锦衣凤袍的方文渊款款而来,忍不住有些惊惶,扑通跪在她面前,嗫嚅着说:「见过皇后娘娘。」
方文渊摆了摆手,问道:「你家娘娘呢?」
宫女回禀说:「娘娘在里面休息。」
方文渊刚想往里走,只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惊呼,不一会儿,一个宫女低着头从内殿走了出来,朝方文渊行了个礼,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皇后娘娘,我家娘娘正等着呢,里面请。」
「咦,你家那个韦秀呢?」方文渊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方屏生气地说:「你家主子摆什么架子,就算她未入冷宫前,也只不过是个贵妃,为何不出来接驾?」
宫女瑟缩了一下,低声说:「娘娘恕罪,我家主子身体微恙,深怕龙种有什么闪失,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