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四章[09.13]
「敢问这明珠可愿意让你拥有?」景恒之冷冷地反问道。
「你不来捣乱,我自然有把握让她一辈子都留在乌孙!」邬赫逖也上前了几步,冲着他怒目而视,「你反正都把她下了大牢,我把她抢来的时候她都快死了,是我救了她,你们大乾又不少一个吏部尚书,何必和我争抢?」
景恒之脑门上青筋乱蹦,这是他心里永远的痛,现在被这乌孙王拿出来赤裸裸地曝晒。他反唇相讥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是谁害得她差点被惊马巅死?是谁害得她被迫到昭苏避祸?你连自己的弟弟都约束不了,还能让明珠重见天日?」
邬赫逖顿时被戳到了痛处,咬牙道:「好,多说无益,我们一战定输赢!我赢了,你放人撤兵!」
「我赢了,你也放人撤兵!」景恒之朗声道。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话音刚落,两个身影便战在一处。
邬赫逖天生神力,使了一把形状奇特的刀,刀上带环,随着犀利的刀风铮铮作响,刀式简单却迅捷,直往景恒之要害直劈横扫了过来;而景恒之师承中原武学,讲究的是内力和巧劲,他手持青锋剑,剑走轻灵,仿佛被刀光罩在其中,不一会儿,便有些险象环生。
两匹马也较上了劲,咴咴地叫着打着转,邬赫逖的黑马显然见过大风大浪,不时地扬蹄踢向景恒之的棕马,加之邬赫逖直劈下来的神力,棕马的腿忍不住打了个软。
邬赫逖心中暗喜,说时迟那时快,他一刀直劈向景恒之的肩膀,景恒之带马一让,邬赫逖也不收刀,那刀直向马头斩了下来!
景恒之冷哼一声,就在刀锋即将碰到马头的那刹那,一手抓住了刀背,只见他指尖如钳,居然将邬赫逖的刀锋硬生生地拉住。
邬赫逖大喝一声,两个人一用劲,从马背上翻落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重新站了起来。
一旁观战的两队人马都看得提心吊胆,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大乾士兵中更有一个人失声叫了出来,往前疾走了几步,看看四周,又停了下来。
「看不出来,陛下你细皮嫩肉的,还有两下子!」邬赫逖十分意外,盯着景恒之沉声道,草原的人最敬勇士,一股惺惺相惜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景恒之微微一笑:「昆莫,钱程注定是我大乾的人,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邬赫逖也不答话,挥刀扑了上去,刀光剑影,两个人又战在一处。
邬赫逖的刀走的是大开大合之势,到了地上,他的优势顿减,勇猛之势打了折扣,而景恒之的青锋宝剑拢挑拨打,几次差点将邬赫逖的衣甲挑破,一来一往,眨眼间便数十招过去,两个人不分轩轾,打得难解难分。
不一会儿,刀剑交叠在一起,铮铮作响,在邬赫逖的神力和景恒之的内力交迸之下,忽然「噌啷啷」地断了,两个人手持断刀断剑,对望片刻,忽然把刀剑一丢,扑在一起肉搏了起来。
这一旁的人看得那个受罪啊,心随着中间的两个人忽上忽下,眼看着自己的昆莫受了一拳,自己的陛下被踢了一脚,却不能上前帮忙,一个个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屏住了呼吸,那个小兵更是急得大叫了起来:「别打了,别打了!你们把我劈成两半吧,一人一半带走就是了!」
战场中的两个人都怔了一下,朝那人看了过来,就在这一瞬间,变故突生,「嗖嗖」两声,从乌孙的军营中射出了两支箭。
那小兵正是钱程,她知道景恒之不可能让她跟随在身旁,而让她独自在城中等景恒之的消息那简直就要了她的命,于是便早早地便威胁了李逸,混在他的亲卫营中当了一个小兵,眼看着战场中的人打成了肉搏战,简直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情不自禁地就走了出来,场中的众人屏息注视着战局,也没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那两支箭直取两个帝王,尖锐的呼啸声响起,钱程眼睁睁地看着狰狞闪亮的箭尖一前一后,迎面而来,而景恒之和邬赫逖正双手双肩交错抓在一起,朝着她看了过来,无法闪让。
钱程脑中一片空白,整个身子鬼使神差般地腾空而起,仿如一片树叶一般轻飘飘地往两个人跃了过去,瞬息之间便一手捏住一支箭,只是那箭凶猛无比,她拿捏不住,挟着余力,就着她的手,差点射入了她的胸口;而另一支箭被她脚尖踢中,穿过了她的靴子,转变了方向,「噗」的一声,堪堪插在了邬赫逖脚下,那尾羽在半空中兀自突突地抖动着。
钱程惊叫一声,不知道该怎样卸力,这个身体前任的功夫好是好,只可惜只有这么一瞬间,便神力用尽,然后她便从半空中直落下来,「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跌了一个狗啃屎,滑出去好远。
争斗中的两个人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地分了开来,飞奔到钱程身边,一人扶起她的一个肩膀,一叠声地问道:「阿程你有没有事?」
「钱程你受伤了没有?」
这一跤摔得钱程眼冒金星,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胸口气血翻滚,整个脸都被泥土糊了,脚上一阵剧痛,差点没晕了过去。她失神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半晌才挣扎着吐出一句话:「别打了,昆莫,我求求你,把乌桑和方泽放了吧……」
邬赫逖看着她满脸泥土,额头上蹭开了一块皮渗着血,衣服和膝盖都磨破了,靴头也慢慢地渗出血来,又惊又怒:「你别说话了,伤到哪里?快让军医来看——」
「昆莫,我快死了,我一定快死了,我胸痛脚痛屁股也痛,全身都好痛!看在我拼死救了你的份上,你就答应我吧!」钱程想满地打滚,可却浑身无力,只能哀哀地叫道。
邬赫逖伸手想去帮她揉胸,却被景恒之一掌拍开,恶狠狠地说:「休得放肆!」
钱程拉住了景恒之的手,颤声说:「恒之……我……我会不会死……我有点怕……」
景恒之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泥,仔细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低声安慰说:「没事,外伤都没事,内腑想必有所损伤,好好调理便是。」
邬赫逖呆呆地看着她,一个是昆莫,一个是恒之,两下相较,亲疏立现。他挣扎良久,终于开口道:「钱程,我有话想单独问你。」
景恒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刚想拒绝,却被钱程哀恳的目光撞了一下,只好往外退开了两步。
邬赫逖贪婪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人,自从得知她失踪之后,他整个人神魂颠倒,尝尽了相思的滋味,现在终于可以看到她了,可这一见,不知道以后再见是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