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章
「姑娘三年前不是说了,从此只当陌路吗?所以……」
这样的辩解其实虚假又无力,何况她们主仆俩对于真正的原因,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当初姑娘得知被抛弃时是那么痛,痛到几乎就要活不下去,姑娘那彷佛随时会消逝的柔弱模样,她从来不曾遗忘,所以若是可能,她宁愿这样的消息不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可偏偏徐管事的出现不但打乱了金映烟的心思,也让阿圜慌张了,她这才会在金映烟的试探之下脱口而出。
「是啊,只是陌路。」
金映烟轻轻回了一句,心中暗嗤自己不能静心,只不过是个名字罢了!
瞧着那双向来熠熠生辉的眸光如今竟被一缕黯然取代,阿圜的眸子一缩,连忙开口说道:「您说那徐管事和慕公子同时出现,会是巧合吗?」
虽然自己的问题不可避免的会提及让自家姑娘黯然神伤的男人,但阿圜知道徐大一的出现更能教主子在意。
果不其然,阿圜的话才刚说完,金映烟脸上的迷茫已经尽散,两道增一分则显粗犷,细一分则显过柔的柳眉蓦地蹙起,显然正细细思索着两者之间可能的关连性。
但想了半天,她却只能挫败地垮下双肩。
这几年,为了将靳家拉离穷困的窘境,她可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又哪里还能分神到其他的事情之上?
所以她现在对于金家的境况那可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对那个三年前就不知去向的慕寒月有任何的了解。
「不知道。」
「要不然,咱们从徐管事那儿下手?」
闻言,金映烟那双媚人的眼眸眯了眯,阿圜与她所想不谋而合,但怎么执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该朝他下手,只不过……」
金映烟纤细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着床沿,突然间她灵光一现,说道:「我记得,当初徐管事有一个远房侄子因为不够做事圆滑,所以不怎么受他喜欢,那时我出嫁,他被塞进了我的陪房之中?」
阿圜仔细思索着金映烟的陪房人选,倒还真有个姓徐的,三十开外的年纪,个性耿直得很。
想到当时金家塞给她家姑娘的那些陪房,哪一个不是差点要让金家转卖出去的货色,可这一堆烂泥似的人,最后硬生生的让她家姑娘给调教了起来。
「是有这么个小管事,后来姑娘瞧他个性耿直,让他在成衣铺子里头当了二掌柜。」阿圜答道。
除了几个真的扶不上墙的,早早就被主子打发出去,其他那些个陪房都在外头帮主子行走办事,虽然算不上是拔尖的,可也是她们在外头的手眼了。
她还记得那个叫徐书的是个斯斯文文的人,小时候家境殷实,倒是读了几年的书,后来家道中落,为了活下去,只得卖身为奴。
偏偏又个性耿直,几次直言劝谏徐管事,结果惹恼了早已跟着老爷学歪了的徐管事,然而彼此是亲戚不好发作太过,最后干脆把徐书像是个垃圾似的塞进了姑娘的陪房名单里。
「嗯,明天让他来府里一趟。」
「这府里还办丧事呢?大夫人那里……」
金映烟也知道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惹得婆母极度不快,但她没时间磨蹭,徐大一的出现让她的心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她现在唯有尽快弄清楚父亲想做什么,否则她怎能安心呢?
「尽量不要引起他人的注意,若是真走漏了风声,大夫人那里我自有法子。」
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慕寒月与父亲这两个男人都是她这辈子不愿再沾惹的,如今都在这个当口进了京城,怎能不教她心生防备?
烛台上的蜡烛的烛芯猛然爆出灯花,原本略显昏暗的屋中随即亮了一瞬。
门口有一人步入,他外罩长及地面的大氅,领口袖口都滚了双掌宽的藏青狐狸毛,腰间垂了一块美玉,气质雍容高雅。
细腻白皙的俊脸犹如上好的白瓷,隐隐散发着莹润光芒,剑眉浓密漆黑斜飞入鬓,给他精致的五官平添几分的英气。
一双幽黑的眸子宛若星夜,幽深得让人无法窥视其中心绪。
「你倒是终于来了!」
「按理说,此时你该离京了。」幽凉的嗓音不疾不徐,但却能让人知晓他的不悦。
「我是想离京,只不过要走的时候在大街上碰着了一人,这不是怕没跟你说一声就走了让你怨上一辈子,要不然我早走了。」
「你碰上了谁?」
慕寒月望着靳柳枫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股邪火打从心底悄然烧了起来,他缓缓收拢了自己的五指,紧握的拳头彷佛不断地叫嚣着想要朝靳柳枫那张俊俏的脸庞挥去。
「你别一副总是我欠你几百万两银子的模样,可别忘了,这主意还是你自个儿出的。」
与慕寒月认识也不是三年两年的事了,这几年见多了他那总是阴阳怪气的模样,靳柳枫就算再迟顿,也渐渐琢磨了些味道出来。
对那女人,慕寒月嘴里是说得大义凛然,可是实际上心眼却比针眼儿还小,明知自己与那女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每回对着自己说话的时候却总是这样阴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