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虐杀
祖大寿的人马携带攻城器械，带着一万负重的民夫。孙承宗担心义州守军趁其撤退时出城追击。他下令手下两千人先回锦州，赶着缴获的六千多匹战马和巴拉子山猎物。经略亲率八千骑兵向西接应祖大寿部。周处源自然是选择跟随孙承宗行动。
祖大寿接到撤退命令，知道孙承宗巴拉子山设伏成功。便命一万民夫装载攻城器械和物资先走，他率领一万骑兵断后。
离开义州十余里，果然出事了。城内守军尚未知道代善援军被歼灭的消息，以为明军得知八旗兵铁骑驰援，主动撤离。守将林格是正红旗旗主代善手下的参佐，他信心大增，领七千骑兵出城追击而来。
祖总兵回头望见身后正红旗旗帜咧咧的飘扬，明白女真出城追击。忙勒转马头，组织手下迎战。女真骑兵服装不一，兵器也不尽相同。不过每个骑手都有一张弓。骑马奔袭时，手中握着弓箭，一靠近便放箭攻击。
祖大寿的明军统一穿着绵甲，可盾牌带的不多。他不敢大意，赶紧布置防线。祖大寿先令前军的两千明军骑马列作四排，举起盾牌作掩体。掩护盾牌下面四千下马的明军。其中两千人举起白蜡枪竿，枪头挑出盾牌准备对阵冲锋的八旗兵。另外两千火器营将士，手持三眼铳，准备远程攻击敌人骑兵。
此阵法借鉴戚继光的鸳鸯阵，孙承宗加以改良，专门对付女真骑兵的墙推战术。可惜野外没有带火炮，不然眼前这些八旗兵只有当炮灰的命。只要抗住敌人第一波冲击，稳住阵脚。女真骑兵的冲击力便逐渐削减。
余下四千明军间隔两百米作为后军。留下一千人在最后面看守马匹，作为预备队。三千明军准备应付从两翼突击的八旗兵。
八旗骑兵嗷嗷叫唤着，马蹄飞快的蹬踏，如骤雨急下。奔驰而来，离明军前锋不足百米。追击的八旗兵箭簇飞射而出，往祖大寿队伍的上头急速扑来。
前排的骑兵用盾牌硬生生撑住，挡住女真的弓箭射击。箭头如冰雹一般咚咚撞击盾牌。祖大寿骑马站在后军队伍中，单手持一杆三眼铳，看着密集的箭镞如蝗虫一般撞到前排盾牌兵上。明军开始出现伤亡，二百余人马中箭跌落扑倒。好在整个阵型稳定，盾牌兵未出现明显松动。
女真骑兵前锋冲至明军阵前五十米，祖大寿手中三眼铳对空放了三枪。盾牌下的火器营士兵听见发令，砰砰砰的一阵齐射。二三十米的距离，三眼铳能冲破普通的软质铠甲，虽不至于要命。但是弹头射击造成骑手和马匹的损伤，会严重降低战斗力。
跑在前面一排的一千女真骑兵，接连遭受三眼铳的轮番射击，连马带人不时的折损阵前。能冲至白蜡杆枪阵前的，约有六百骑。六百女真骑兵挥舞马刀，不顾一切的冲进明军白蜡杆枪头矗立的队伍。马队裹挟着尘土，如卷起的海浪；伴随铁蹄的轰鸣，八旗兵想硬生生用马匹和砍刀撞开一条路，冲毁祖大寿的防线。白蜡枪杆直插进一匹匹扑过来的马匹上、八旗兵上。明军亦有枪杆被砍断，盾牌兵被马匹撞散的。骑兵给明军的阵型造成暂短的混乱，嘶鸣声、撞击声，枪头刺断骨头声，杂乱聚集在一起。
有几处明军的阵型被冲破了，好在防守人数局部占优，两边人马迅速补足漏洞。第一轮冲击下来，一千八旗兵损失殆尽，祖大寿的阵型稳住了。不过他手下对付冲击的骑兵，损失不小，约有七八百人，可谓惨胜。
女真受伤倒地的士兵，仍然在阵地前哀嚎，第二轮冲击开始了。随着女真阵营中号角声吹起，两千八旗兵从正面开始冲击。同时左右两翼各有两千骑兵往明军侧后方包抄过来。林格打算大举压上，彻底冲散明军的防线，然后就是一阵痛快的追杀。女真骑兵对此招屡试不爽。
正面两千八旗兵犹可抵挡，两翼又来两千骑兵，明军面临危险。林格的人数不占优势，可对骑兵阵型的灵活调动，显得女真兵力无穷一般，如此叫祖大寿十分头疼。他只得将后军三千顶上，分作左右两队，往两翼的八旗兵冲去。正面阵地绝对不能被从侧翼突进，否则明军肯定溃败。
祖大寿守着最后一千士兵，准备看那边情况不妙随时增援。他心里捏着一把汗，一千五百关宁军对阵两千八旗兵，凶多吉少啊。
明军阵地左右两侧，相向奔驰的两支骑兵迅速冲撞在一起。左右两侧阵地厮杀声四起，明军与女真陷入混战。身着浅灰色绵甲的明军，他们的防护比女真好。可铠甲负重影响了灵活性，马上的回旋余地没有八旗兵大。在女真骑兵关东大扫子的轮番砍杀下，明军渐渐不支。
正面阵地突击的两千八旗兵，冒着砰砰直响的三眼铳，冲到白蜡枪阵前。骑马手持盾牌的明军将士和白蜡兵配合，顶住女真骑兵的这轮冲击，硬生生将他们挡住了。当然被撞的人仰马翻的明军不在少数。八旗兵失去冲击速度，便改为原地挥动马刀砍削明军。此时骑马的明军必须保护地上的白蜡兵和火器营将士。他们向八旗兵砸出盾牌，亮出手中的大刀，与女真部队对杀起来。
明军骑兵正面扛住突入阵地的八旗兵。地上的白蜡兵用枪头挑刺女真的马匹，持三眼铳的将士近距离射击八旗兵，上下两路配合攻击。八旗铁骑的名头到底不是虚的，虽然正面战场人数不占优势，仍然骁勇异常，不落下风。明军再伤亡千余人，剩下四千余人对阵一千五百八旗兵，尚难分胜负。
祖大寿看着正面将将能撑住，两侧却惊心动魄，身穿绵甲的明军迅速少下去，减员过半，快要抵御不住攻击。
此时从东面阵地跑回来一骑，向祖大寿飞奔过来。来人高声喊道：
“祖总兵，右翼告急！速请求支援！”他向祖大寿请求增兵。
祖大寿看着左右两侧都十分危险，他能用的兵只剩下一千。便一声令下，将最后一千预备队分作两部，向两翼驰援过去。祖大寿亲领五百骑兵扑往右翼。祖大寿的预备队投入战斗，祖大寿这侧只剩下千把人，迎战的八旗兵却有一千五百余人。
明军再怎么拼杀，两翼失手是早晚的事。
祖大寿苦苦支撑时，身后一飙人马赶来。队伍中间一面大旗写着大大的孙字。孙承宗的八千军马及时赶来支援。
孙经略一眼看出明军左右两侧十分危险。他勒住兵马，命手下将领各领三千骑兵，火速从外围包抄两翼的八旗兵。他带着两千人马随时准备拦截城内出击的敌军。
三千劲旅外围包抄侧翼的女真骑兵，饶八旗兵是铁打的也抗不住了。两翼敌军开始往义州城方向突围，孙承宗的部下没打过瘾能，怎么肯轻易放虎归山。迅速将左右各千余的八旗兵分割为几部，死死咬住厮杀。
义州城内的守军此时不敢再贸然出击。周处源看正面的祖大寿部与八旗兵打的难分难解，向孙承宗请命，率领一千人支援中路。孙承宗慨然允诺，命令周处源道：
“一个建州女真都不留！”
“必须滴！”周处源挥舞歪脖子大刀，策马扬鞭领兵冲去。他留了个心眼，从右侧绕道迂回到中路八旗兵的身后。跑了半个圈后，冲击敌军身后。
阵地正面的八旗兵正与明军骑兵、白杆兵和火器营组成的合成兵种鏖战，忽然马蹄声混杂喊杀声传来，一支明军骑兵从身后掩杀过来。当头一员小将挥舞奇怪的大刀，一马当先。周处源身边的明军将士见少年将领如此勇猛，皆不甘落后，亮出大刀奋勇向前。
周处源的队伍如一柄柄利刃扎进八旗兵的后背。女真骑兵被明军冲击的七零八落，阵形大乱。周处源策马一头冲进女真兵中，手起刀落，一刀砍落迎面一个骑兵。他身前侧一个女真兵勒马擎着马刀扫过来，周处源挥刀一挡，刀锋相交，女真骑兵的马刀一下被打飞。
女真兵惊出一身冷汗，好大的力气！周处源拍马跟进一刀，戳中那人胸口。挺刀一推，那人立即堕落马下，一命呜呼。
片刻之间，正面的一千余八旗兵被剿灭干净。周处源领兵加入左翼的战团，又是一场虐杀。孙承宗面前的战场哀嚎声不绝，血流染红了冰冻的泥土。不过大部分流的是女真人的鲜血。一盏茶的功夫，左右两翼的八旗铁骑被围猎干净。
闻到死亡气息的一群秃鹫开始在战场上空盘旋徘徊，准备下来饱食一顿。孙承宗收拢队伍，整顿阵容，开始撤离战场。刚才血腥嘈杂的土地上，顿时安静下来。
孙经略不打算夺取义州城，他的队伍已经很疲惫，现在需要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