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消失
容泽率先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微停顿了脚步。等着林云染跟上来,他险些忘了,要照顾好妻子的感受。
林云染目光掠过容泽腰间挂着的半旧不新的宝蓝色荷包,沉思片刻,低声道:“我见这荷包边角都有些磨损了,世子爷也该换一个了。改明儿我绣个新荷包,还望世子爷莫要嫌弃我的绣宫。”
作为贤惠的妻子,女红她还是能拿出手的。
容泽却温声道:“不必了,我这荷包用惯了,再者我也不多讲究。不必劳烦你再绣个新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林云染听罢,脑子里却是想的莫非这荷包大有来头?是容泽很重要的人赠他之物?否则他怎会日日佩戴,从不离身,更是时常摩挲的缘故,边角磨损的厉害。
大抵是她缄默不言,面上神色难掩失落,容泽微叹了口气,才言简意赅同她解释道:“这荷包出自我乳母之手,而她为了护我,已不在人世。”
他一直舍不得换新荷包也是睹物思人,乳母救命之恩,毕生难忘。
这荷包每一针一线都是包含乳母对他的拳拳之心,更是在提醒自己,仇恨不能忘。
林云染心知失言,想来那乳母于容泽而言,犹如再造之恩。而她方才无意提及容泽压抑在心里的伤痛,后悔不已。
忙开口歉意道:“是我的错,不该自作主张过问世子爷的事。”
“无妨,这与你无关。”
容泽特意放缓了步伐与林云染并肩同行,远远瞧去,俊男俏女,好一对璧人。
陆府内,沈棠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小包子由着金粿与银杏逗着,咯咯直笑。
“方才我去小厨房,见厨娘正对着一篓子螃蟹发愁呢,不知怎么处理的好。”
“螃蟹?”沈棠从话本里挪开视线,现在才六月,莫非那蟹就是传闻中的“六月黄”?
“六月黄”指的是童子蟹,是大闸蟹进入成熟期前最后一次褪壳。此时的蟹具有肉质鲜美,以壳薄黄嫩而闻名,更以公蟹味道更佳。
“香辣蟹呀!”沈棠丢了话本,小闸蟹若是用来清蒸会使其肉质松散,反而失了鲜美,最佳食用方法是爆炒!
为此,沈棠还特意去了小厨房一趟。
厨娘很是会察言观色,沈棠不过随口一提,她们便领会了沈棠的意思。
麻利的处理蟹,去除蟹腮,将活蟹一分为二。下油锅煎炸至两面金黄,再放上辣椒面,加入适当水。
一道香喷喷的香辣蟹就出锅了。
香味四溢,配合特有的香辣鲜味,真是教人垂涎三尺。
陆景沉下值回府后,见晚膳多了一道蟹,在沈棠殷勤的介绍下。他动筷子夹了一块,味道是不错。蟹肉饱满,带着些许辛辣味,又鲜又辣,两者融合在一起,奇特的美味。
小包子由奶嬷嬷抱着,盯着自家娘亲吃的津津有味。甚至捋高了衣袖,吃的毫无形象,他砸吧砸吧小嘴,指着螃蟹,口齿不清的吐出两个字节:“吃,要。”
眼看沈棠不为之所动,他急得在奶嬷嬷怀里扭动着身子,想要引起两人注意。
“不行,你还小,蟹你还吃不了的。等你再大一些,娘再给你吃好吗?”
螃蟹是寒性食物,几个月大的孩子肠胃娇弱,吃了这个很可能消化不良,引起腹痛。
小包子却觉得十分委屈,可怜兮兮的瞅着陆景沉。奈何这一套对他而言,更是毫无作用。陆景沉目不斜视,反而是一本正经地用蟹腿剔了蟹身的肉,放入碗里,方便沈棠食用。
被忽视的小包子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他学乖了。现在他哭鼻子爹娘都不搭理,原先他只要哭,娘就会心疼的哄他。
后来娘也学会冷眼旁观,等他自个哭的累了,才象征性的哄一哄。小包子虽然还小,但是他也懂哭对娘没用了。
“夫君,我听闻今儿城里举行花灯节,你若是没什么冗务,饭后咱们也出府看一看热闹?”沈棠说着,又伸筷子夹了陆景沉剔好的蟹肉往嘴里塞。
陆景沉想了想,有了小包子后,沈棠整日待在府邸,困在方寸之地内。依她不受拘束的性子,想必心中也是苦闷极了。是该适时的出府散散心。
“好。”
“当真?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得去换身衣裳!”沈棠欢呼雀跃,面颊染着笑意,眉开眼笑。
花灯节的热闹果真是名不虚传,人潮涌动,街道两旁都是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各式各样的灯笼,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她一路走马观花,街道屋檐下也都各自挂着五色斑斓的灯笼。
沈棠出了府,就跟脱缰的野马似得,不受拘束。摩肩接踵的人群,陆景沉以免她碰伤,将她护在里侧,紧紧握住沈棠的手。
“哎哟,这位夫人,来看看我这儿的花灯。都是小的我亲手扎的,糊的纱面呢。”热心摊主喊住沈棠,热情的推销自己的手工花灯。
沈棠看中一只兔子花灯,瞧起来娇憨可爱。指了指那兔灯,“就那只吧。”
陆景沉很是爽快的付了三个铜板,摊主喜滋滋收了铜板,一边夸赞道:“这位夫人和这位郎君真是天作之合呢,男才女貌。”
这位郎君剑眉星目,气质出尘,通身散发着一股贵气。
沈棠抿唇,憋住了笑。
听人夸自己与陆景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心里还是高兴的。
两人又向前走了几步,沈棠忽然双眼放亮,指着前方,眨了眨眼睛:“夫君,我想吃那个!”
陆景沉定睛看去,有些无奈。
“我在这等你,你快去快回!”
陆景沉只好认命的前去买了一串糖葫芦,还没走几步,就见一个小姑娘坐在地上抹眼泪。他迟疑了一下,四周是喧闹的人群。
可这小姑娘哭着抽噎的模样,与这热闹格格不入。
他拧眉思索片刻,果断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小姑娘,“给你,莫要哭了。”声音是他没意识到的温柔。
他想着,得以后带小包子出门,可得看好他。
小姑娘得了糖葫芦,怯生生的道了谢。
陆景沉淡淡一笑,回首打算再买一根糖葫芦。终于越过人山人海,抵达与沈棠约定的地方,却只见一只被人踩坏的兔灯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而沈棠,不见踪影。
陆景沉手中的糖葫芦串,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沾染上了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