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九章[10.03]
他忝为恶人,与传说中的「恶婆婆」无异。
聂霖笑咪咪坐下喝茶,漫不经心道:「翁鱼也有十七岁了吧?」这小子在水里跟条鱼似的自如,为人又是个滑不丢手的,跟爆筒子翁大成有着天壤之别,偏偏对翁大成死心塌地。
「他不可能看上那小丫头的。」翁大成对此自信满满。
平日里他带着翁鱼去私窠子里,对着那些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姐儿们都不假辞色,如今怎么可能会打过自己的粗丫头秦苒动了心思?
不过显然翁大成高估了翁鱼对美色的抵抗力,船行了两日,他便撞上了翁鱼往秦苒与靳以鹏住的舱房里送东西三次,三次送的皆是时鲜果蔬。
翁鱼最近瘦了不少,做事还魂不守舍。
翁大成让他拿酒,他递茶,翁大成让他拿衣,他递鞋。还时不时对着人傻笑,那笑容就好像偷了邻家妇人,没人发现一般的带着股奸邪之意。
船行了数日,他的失常症越来越严重了,最后严重到翁大成都看不过眼的地步,恨不得将他拖过去暴揍一顿,鉴于他被秦苒打出来的伤前些日子才好,万一到了上京身上还带伤不雅,只得作罢。
聂霖对此另有见解:「这小子别是被秦姑娘一顿棍子打傻了吧?你没瞧见他对着秦姑娘倒一脸严肃,半点不笑。」显然翁大成不能接受翁鱼看中秦苒这种事,聂霖觉得他迂回委婉一点,好点醒他。
翁大成很暴躁,秦苒有什么好的?
打架赢了二十几条汉子,那些汉子不服,船行五日便去请她拼酒,哪知道喝倒了一圈的汉子,虽然最后她也是被靳以鹏抱回船舱的,他不得不承认,那时候翁鱼瞧着靳以鹏的眼神很……很不友好。
最近秦苒与靳以鹏的舱房前日日热闹无比,都是邀请秦苒喝酒赌钱的……这才半月,若非碍于她的棍子厉害,这帮家伙们早与她勾肩搭背了。
——你能想象一个长的十分淑女的姑娘做派比漕上的汉子还爷们吗?
翁大成不忍掩目,偏偏翁鱼就跟眼瞎了似的恨不得往上贴。
他捉了翁鱼来进行教育,苦口婆心,想让他悬崖勒马,又不能说的太厉害,怕激起他的叛逆之心,事情更弄到一发不可收拾。
翁大成也算用心良苦,那么一个炮筒子一点就着的急脾气,为了翁鱼竟然也学着迂回了一把。
「其实秦姑娘人长的真不错。」
翁鱼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这也是事实不是。
「不过……她的性子也太粗鲁了一些……」
翁鱼一脸骄傲的:「不然怎么能镇得住这满船的兄弟呢?!」
翁大成极度郁闷:你小子得意个屁?是她个丫头片子镇住了满船汉子又不是你自己……忍着满腹郁气他还得继续。
「其实秦姑娘这样的女子当兄弟着实不错,打架喝酒耍赌样样来得,万一被别人揍了,叫上她拎个棍子去揍回来。」
——其实秦苒对赌真的没什么研究,只是架不住靳以鹏是个中好手,不会也教的会了。奈何她最近不知什么原因,手气意外的好,简直逢赌必赢,搞得她都忍不住感叹,难道以后就指着赌博发家致富了?
好在这世里的律法不禁赌,没有进局子跟差役哥哥们谈心的可能性,由是她放开了胆子与人赌博。
翁鱼顺着翁大成的话头子更加洋洋得意:「不止是当兄弟,要是娶了这样的女子,不但多了个兄弟还多了个媳妇儿,出门打架赌钱,妇唱夫随……」生活多美好,前景多光明。
翁大成差点厥过去……感情这小子已经开始盘算着娶媳妇儿了?还是这么彪悍的媳妇儿?
他平了平气息,略含蓄的向翁鱼提示。
「记得我们初见秦姑娘吧?她在漕河里打的那呆子,据说是盐商钱家的……就那样的人家,她都不肯嫁,她能嫁你吗?」
翁鱼如今在淮安漕帮也算是聂霖翁大成面前的体面人,他在腰间钱袋上使劲拍了几下:「我的钱也不少,况且只要她嫁了我,保管比在钱家过的自由滋润。我能陪着她五湖四海的走,她想打架喝酒赌钱都随她,岂不比嫁到钱家,关在后院里整日绣花的强?」
翁大成设身处地替秦苒想,也觉得她嫁给翁鱼比嫁给钱泰合适太多了……打住,他不是前来劝降招安立誓要掐灭翁鱼对秦苒的那点小心思的吗?怎的被这小子差点说服忘了初衷要带到沟里去?
翁家兄弟暗中交锋,秦苒犹不知这平静水面下暗藏礁险。
等到翁大成与翁鱼的谈话失败,还差点被他洗脑,万般无奈之下,翁大成找上了秦苒。
「秦姑娘,你觉得翁鱼这小子为人如何?」
这口气,无论如何听起来不像是来坏人姻缘的,倒像是来拉纤做媒的。
秦苒细想想,不得不承认,翁鱼是个细心的好孩子……穿过来的都有这毛病,不知不觉就按前世的年龄计算了,完全忽略了她如今年方十五。
漕船上的汉子们活动量大,干的都是粗重的活,平日吃食皆是味浓味重油水大的,炖到烂的猪头肉肥白肉糙米饭……不到三日,秦苒就难以忍受了。
还好侍候翁大成的翁鱼细心,数次买来了新鲜果蔬,但凡漕船过闸口,她都有幸能尝到当地的特色水果,令她胃口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