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礼物

弓对箭说:“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

——《飞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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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坐在一张圆椅上，合上手中的书本。身侧本来飘浮着一盏没有通电却在发光的台灯，转眼却又不见了。

一切都是从四月四号，星期六，他生日那一天开始的。

齐谐的生日并不在这天，但齐谐过生日向来参考的是阴历，再者他也没有过两次生日的想法。

齐谐的“祭日”比生日早一天，正是端午节的时候，这倒是意义非凡，但他也没有庆祝自己穿越的需求。

回到正题，早餐时，麦哲伦带来了四份生日礼物和两个信封。这来自克里斯的四位家长，佐伊和霍华德，尼罗还有奥利维亚。

第一个信封里佐伊提及自己正在创作一个以巫师为主题的冒险故事，虽然灵感来自于克里斯的经历，但她在此基础上做出了大胆的创新，只是考虑到《国际巫师保密法》的存在，希望克里斯再帮她确认一下是否能够顺利发表。

不出所料，佐伊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本《月亮，巫师和飞碟》的初稿。

克里斯从第一章谎话精霍华德和外星女孩伊兹的相遇一直读到第十七章飞碟大战九头蛇，感觉完全没有问题。

第一封信的结尾佐伊转述了霍华德的生日祝福以及多吃饭多运动的建议。

霍华德的生日礼物是一张皇后乐队的专辑。

第二封信的开头是奥利维亚的生日问候，而在信的末尾，尼罗提到昨天他发现自己放在书架里的一柄手雷不见了，一如前几年作为圣诞礼物转移所有权的渔枪和今年送给克里斯的太刀，并强调那颗手雷的最快引爆时间只需要三秒，而最大杀伤范围可能会达到二十米。最后他祝愿自己的外孙能够完好无缺地度过自己的生日。

奥利维亚送了他一大盒自制的饼干，尼罗的礼物则是一副历史可以追溯到一战时期的双筒望远镜。

本来他并没有想起生日这回事，但有了礼物和祝福，就突然有了生日蛋糕的需求，吃到了蛋糕之后，进而又想起了某位贪吃的鹰院长者，最后稀里糊涂地获得了一份古老的魔法传承:一座堆砌于脑海中的图书馆。

接着是一场临时起意的盗窃案，随后又将脏物转交给了壁画中的拉文克劳——既不需要学徒的肉或者仇敌的血，也不需要先祖或者渡鸦的骨头，只是简简单单地走进壁画，将魔法石放在了罗伊娜的手里，又跟着重复了一串略做变化重复了三遍的咒语，罗伊娜的脸上就恢复了血色。离开壁画时魔法石并没有回到身上。

再之后是一段十分钟左右的记忆空白。

彻底收工，他回到被窝，合上眼睛，思绪却不由自主地浮出脑海，来到了这座如真似幻的图书馆里。

头顶是无垠的星空，脚踏黑色的“水潭”，四下是书籍堆砌的墙壁，纵横交错，宛若迷宫，迷宫本身也在变化，而心中需要的书籍总能在下一个拐角出现。

白日的思绪，时间的幻影，杂乱无章地闪烁在漆黑的水面上。脚步落下，漾开一圈圈色彩斑斓的光影。

出于好奇，第一个晚上他确实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的不亦乐乎——这座图书馆里甚至能找到1990年的最新版《新华字典》……

不知不觉间，头顶的星空已经替换成了一颗巨大的恒星，心念一动，脚下的“水面”突然将他吞噬，意识回到了现实。

从图书馆中“醒来”，紧接着就是一场和威森加摩首席巫师的谈笑风生。

接着又洗净烘干了某顶藏有霍格沃茨四位创始人伟大智慧的重要文物。

然后是周日下午的魁地奇训练。

吃过晚饭，赶工完成了魔药课的作业。

回到被窝，精疲力尽的他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克里斯从“水面”中浮现。

再一次站到了这座图书馆里。

被动失眠，在迷宫里一人独坐到天明。

这是一张藤编的圆椅，和公共休息室里的那些椅子一样。随着他的心念，这里可以出现各种各样的器具摆设，由书本“砖砌”的围墙也可以改成书架的样式;已有的空间也可以一直保留下去，并随时出现在下一个拐角……都是前半夜的新发现。

周一上午是小心翼翼的魔药课。

半梦半醒的午饭时间。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的魔咒课。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的魔法史。

放学之后径直回到寝室。

听说人不睡觉只能活三天，真假不论，他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在黄昏中又一次回到了预料中的地点，他有些无奈，一边思索着这该如何是好，一边意识到自己的脑子也不太灵光了。

一轮新月浮现于浅紫色的天空，克里斯合上手中的《冥想休息法》，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心无杂念地放慢了呼吸。

虽然盘腿正坐手掐法印之类的造型更容易有代入感，但书中强调过体态以放松为上，于是他懒洋洋地靠在了圆椅里。呼吸渐渐悠长，克里斯脑袋一歪，继而人事不知。

黎明时梦醒，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然坐在圆椅当中。

冥想的时候也会做梦吗？

环顾四周，心思转动之间，半空中出现了一串月牙状的挂钩，紧接着挂钩下铺展开一顶天蓝色的帷幔，帷幔飘扬，最后垂落成长长的锥形，底端堆叠到“水面”上。一张柔软的床铺浮现在帷幔当中。

也许可以再睡一觉，但他已经十分清醒。这片空间确实具有极强的提神效果，所幸这个效果还是有上限的。

周二上午是一节草药学和一节变形术，下午又是草药学，晚上还有天文学，再算上昨天的魔药学、魔咒学还有魔法史，不约而同的，所有的老师，连同宾斯教授在内，全都布置了极其繁重的课后作业。

气氛突然间期末了起来，愁云惨淡之中，某个一年级的学生一天到晚背着一顶红帽子就成了一件相当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克里斯身边的人都对此表示出了一定的好奇，但学业之余发现分院帽身份的人依然只是少数——这也和分院帽低调装死不无关系。作为收买它的代价，克里斯许诺了保养、加固、熏香、染色、升级零件，专用帽架等一系列福利待遇。

周三下午，黑魔法防御课之后，克里斯来到一间废弃教室，对着教室角落挥动魔杖，隐匿咒被解除，一锅黑色的魔药出现在了墙角。

“黑色啊……”

分院帽盯着坩埚中的液体，突然陷入了迟疑。

“黑色永远不过时啊……黑色是万能的～”

“可是……”

“而且您想啊，再过个几百年，如果您还要打补丁，黑色的布料也比较好找……”

“也是……目光要放长远……”分院帽若有所思地盯着克里斯的黑色校服，再想到自己身上五颜六色的补丁，又被说服了几分。

于是，连哄带骗的，克里斯把分院帽浸在了坩埚里。

“您的体质比较特殊，以防万一最好多泡一会儿，那……在下先去吃个晚饭……”

“嗯嗯～”分院帽专心致志地翻了个身，又把冒尖在魔药里浸了一下，“是该多泡一会儿……”

“空空如也。”克里斯极度熟练地用隐匿咒掩盖住眼前的事物，离开教室，随后又藏起了自己的身形，一刻钟后，他出现在了有求必应屋里。

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硬纸盒子，打开，里面铺着好几层油纸，又用纸板划分成许多方格，格子里整齐摆放着一摞摞五彩缤纷的环形饼干。

先不论为何佐伊完全没有继承到奥利维亚的厨艺，这些饼干长得过于精致了，以至于克里斯一直没能下嘴。

“来些甜点？”

壁画中的人影两眼放光，微妙地抿了抿嘴巴，及时地没有流出口水。

壁画外两只乌鸦捷足先登，直接落在了纸盒边缘。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见者有份见者有份……”

耐心等着两只乌鸦各叼走了一块饼干，克里斯轻盈地走到了壁画内侧。

罗伊娜勤快地将桌案上的零食书本头饰通通推到了一边，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中的盒子。克里斯从善如流，把饼干盒放在了清理出来的桌面上，盒子正挨着拉文克劳的冠冕，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冠冕中央，一颗鲜红色的宝石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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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芬多休息室。

经过整整一周的熬制，另一份魔药的配制此时也到了最后关头。

双胞胎并没有太多的遮掩，此时弗雷德正盯着配方，乔治则在众人的围观中有条不紊地搅拌着坩埚。

学生私下里熬制魔药当然是违规行为，但这条校规在格兰芬多从来没能得到良好的执行，事实上，只要不是像迷情剂这种见不得光的内容，高年级往往还会在其他学生练习魔药时加以指点，并普遍认为这是既能防止魔药事故又能减少斯内普扣分的好现象。

但这次就连珀西也罕见的没有妨碍他们。一来双胞胎的魔药水平确实可靠，二来他们开始熬药的那天是愚人节，正好也是双子的生日，最后，珀西心里还带有那么一点不怀好意的期待，愚人节收到的生日礼物，说不定也是愚人节礼物呢……

“接着是黑果枸杞的汁液，一滴，没说具体多少……”弗雷德低声念着。

乔治拿出准备好的玻璃瓶，估摸着往坩埚里倒了一滴。

黑色的魔药突然变成葡萄酒一般的紫红色。

“顺时针搅拌六圈，七片蓬蒿菊的花瓣。”

片刻之后，七朵雪白的花瓣洒落锅中。花瓣瞬间消融，坩埚里的液体一边冒出大量的气泡一边变得透明起来。

“逆时针六圈，再倒入仙人掌汁液，不断添加……直到液体飘浮？”弗雷德盯着手里的配方，一时不明觉厉。

“试试看就知道了。”乔治一边寻找着仙人掌汁，一边回答。

就连赫敏也从作业中抬起头来，休息室中变得异常安静，以至于可以听到乔治一圈圈搅拌魔药的声音。

随着最后一道原料的加入，魔药的渐渐变得“稀薄”，漾起的波纹渐渐微不可察，最后彻底不见。乔治下意识停止了倾倒，此刻坩埚里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再倒了一点，一层薄薄的仙人掌汁铺展开来，悬浮在看不见的液体之上，却又无法将液面铺满，向着四周飘散开来。

双胞胎兴奋地对视了一眼，很快收集了好几瓶魔药，最后各自托举着一瓶药水，面向众人，熟练地转起圈子。

“啊～隐形魔药！”

“历时一周！”

“韦斯莱酿造～”弗雷德陶醉地闻了闻瓶中无色无味的液体。

“传承百年工艺。”乔治开始有模有样地摇晃起手中的魔药。

“感谢拉文克劳的克罗威尔先生……”

“是他提供了至关重要的配方。”

“别废话了，快喝！”李·乔丹急切地喊。

“有没有用还不知道呢！”安吉丽娜·约翰逊也跟着拆台道。

在催促声中，双胞胎接着转了一圈，端着药水，转过身，做出交杯酒的动作，一饮而尽。

人群中，哈利有些感慨，不知不觉间，他好像把隐身当成了自己的专属技能……

至今为止，（仍然）知道克里斯可以隐身的学生还是只有……一双。

魔药生效很快，二人只觉得一阵寒意笼罩全身，一起打了个哆嗦，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两个隐身人。

两个套着衣服的隐形人。

隐形人A:“和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隐形人B:“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加油，你们可以的。”李·乔丹意味深长地鼓励到。

安吉丽娜笑到失去了平衡，正挂在艾丽娅·斯平内特脖子上抽搐不止。

事实上，虽然巫师界存在着相当数量的隐身衣，类似于幻身咒的潜行魔法同样层出不穷，但对于绝大多数霍格沃茨的学生而言，隐身依然是相当高深和难得一见的稀有技能。

隐形，隔绝于现实的同时却又触碰着现实，既包涵着一种凌驾于社会之上的安全感，也意味着一份充满戏剧性和道德考验的自由。

成年人总能以自己的方式维持着安全感并节制地拥有着狭义的自由，而对于还在学习这一切的年轻人来说，一旦隐形不是幻想，那它的吸引力自然毋庸置疑。

但隐身的魅力绝不是两个穿着衣服的透明人可以替代的。

嘘声笑声织成一片，吃瓜群众瞬间少了一半。

“你知道吗，乔治？”（语调幽怨）

“我明白了，弗雷德……”（语气沉重）

“从这个教训中我们应该学会的是……”（声音慷慨）

“自由，是有代价的！”（情感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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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艾丽娅发出尖叫。

安吉丽娜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她担心再看下去霍格沃茨就会多一个幽灵，被称为狂笑的安吉丽娜。

“你们在做什么！”赫敏气急败坏。

“住……住手……”珀西无力地说道，语调中毫无信心。

“勇士啊，勇士……”李·乔丹似乎早有预料，微微一笑，智珠在握地摇了摇头，神色甚至有些自豪。

“自由的代价——！”

两位勇士大吼一声，彻底放飞了自我，哈利目瞪口呆地抬起脑袋，看着两条贴身衣物凭空旋动了几圈，接着高高地飞向了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