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39 医部怪题
039医部怪题
刘大人很委屈,明明他的文章也是得到众多名家称赞的,就连先太傅李越都盛赞他的文赋“文虽朴实无华却寓意深刻,从中可窥刀光剑影”。
而宁玦那小白脸,就因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什么都占便宜。当年殿试时先帝对着宁玦那叫一个和蔼可亲,连最后点了宁玦为探花时都满脸不忍,一幅忍痛割爱的模样。而点他为状元时,刘大人很受伤的想,明眼人都看出先帝脸上写满了“你白捡了个状元”这几个大字。
可宁玦那小白脸的文章有什么好?字体软趴趴,文风华而不实,虚伪浮夸,刘大人对此十分鄙视。
自那场殿试之后,宁大人便名扬天下,而他,则成了宁大人传奇事迹中的一缕炮灰,那个因为丑而捡了个状元的人。
这话最后传到刘大人他老娘耳朵里,刘大人的老娘不由得老泪纵横,言及自己实在对不住儿子。
刘大人面对亲娘的眼泪很无奈,他娘这是变相的承认把自己生丑了?
可他明明只是黑了一点,壮了一点啊。
刘大人觉得当下京师人民群众的审美眼光很是崩坏,什么时候宁玦这种江南小白脸的长相倒是成了“美男子”的标杆,而自己这种富有男人味的西北大汉倒成了丑的代名词。
不忿的刘大人卯着劲儿要在官运上压倒小白脸宁大人一筹,因而从做官伊始便格外兢兢业业。尤其是在弹劾问题上,刘大人弹劾奏折上出现最多的永远都是宁玦的名字。然而不知是不是他被丑的名声影响到了仕途,还是宁大人太过幸运,多年以来,刘大人一直低着宁大人半级。
刘大人很痛苦,他实在不愿意在宁大人面前屈膝行礼,口称下官,因而对宁大人能避则避,尽量岔开。实在避不过去了,才勉强打个招呼,寒暄几句。
而这次太学招生,作为大理寺和翰林院共同推出的代表,刘大人踌躇满志,准备好好为国家(主要是自己的翰林院)选几个人才。
没想到狡猾的礼部派出了宁玦,宁玦端坐在席上只微微一笑,不少女学生们便脸儿通红,乱了心神。
刘大人鼻孔里哼出一声,很是鄙视这些目光短浅的考生,女人终究还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而当目光转到人群里的淡定的站着,明显不为所动的沈清如和杨静姝时,刘大人很是欣慰,不错不错,还是有个别好苗子的。
沈清如却没注意到刘大人欣赏的目光,她的目光在望向医部主考官的时候震惊了。
这个抱着酒葫芦,醉倒在考官席上,嘴角还留着不明可疑液体的糟老头,是医部主考官?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不错,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跑上去,轻声轻气的试图叫醒老头:“华大人,您老快醒醒,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华大人三字一出,沈清如大致猜到此人是谁了,难怪她前世在宫中并没有见过这位华大人。
华大人名宣,据说是三国时期名医华佗的第四十三代传人。华宣倒是不负华佗传人的名号,一手金针之术冠绝天下,皇帝慕其名声,特命其接掌太医院院首一职。
沈清如早年也听过这位名满天下的神医华大人的大名,不过却未曾谋面。华神医几年之后犯下一桩大错,用药太猛竟治死了皇帝宠爱的淑妃娘娘,也就是吴王萧祁钧的母亲。
皇帝大怒,意欲赐死华太医,在皇后与众臣的求情下才勉强改为将其发配宁古塔,终身不得回来。
沈清如曾疑心,淑妃娘娘这桩公案,多半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华太医,十有八九是被冤枉的。
可当她见了这位华神医真容的时候,倒觉得自己多心了。淑妃娘娘十有八九就是被这糟老头喝多了酒,用错了药给治死的。
华大人被小太监催促的很不耐烦,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意欲再睡,小太监身负监场使命,怎能让主考官再闭着眼睛睡觉,只能哭丧着脸继续叫华大人。被吵醒的华大人十分不满:“闲着没事哄丫头片子们玩呢,本部院没那闲工夫!”
“还是让这些丫头们跟着赵大人学学唱歌跳舞,或者跟着宁大人学学礼仪吧,本部院这里可不能让她们瞎胡闹!”华大人态度恶劣,在场女孩们难得同仇敌忾,对这老头投以不满的眼神。
哪儿来的疯老头,满嘴胡言乱语。
“请姑娘们按顺序排好队,选择自己要报考的。”司礼太监觉得再让华大人胡言乱语下去,可能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连忙哑着嗓子拦住了准备继续开口的华大人。
华大人遂愉悦的继续补觉。
在场的部分女孩们一拥而上,将宁大人团团围住。在黑面刘大人的映衬下,礼部侍郎宁大人笑的越发云淡风轻。
礼部的考题方式倒是中规中矩,宁大人从朝廷的典制里选了一百道,让报考礼部的女孩们现场作答,取其成绩优异者录用。
部分有意乐部的女孩们被宁侍郎“美色”所惑,糊里糊涂的跟着考了礼部,谁料一看到考题便傻了眼。
宁大人自认为考题出的极简单,然而简单却是相对他这种状元级学霸,对这些女孩们来说着实困难了些。
也有个别女孩博学多才,看到考题便奋笔疾书,宁大人脸上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乐部的考题更是直接,现场表演一段最擅长的乐艺。沈慕芸当仁不让,在赵大人亲切慈祥的目光中小舞了一段“九天”,赵大人赞叹不已,当即录取。
除了沈慕芸,大部分报考乐部的考生得到的答案都是“待录”,赵大人眼光毒辣,深知乐部选择人才贵在精而不在多,因而大部分时间不轻易表态。
小小的沈慧玉也弹了一首楚姨娘新教的曲子,赵大人见她小小年纪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也鼓励的冲她笑了笑。
比起人潮涌动的礼部和乐部,隔壁的书部人可罗雀,刘大人郁闷的揪着胡子。
沈明娴倒是从容的报了书部,她自幼不爱歌舞,倒是极喜欢读书。刘大人难得遇到一个聪明伶俐又愿意报考书部的学子,当下拍板定下沈明娴这个学生,唯恐沈明娴变卦再被礼部乐部抢去。
就连一同报考的沈华静也沾了光。沈华静不擅歌舞,书也读的不甚好,然而恰好刘大人太欣赏沈明娴这个学生,得知沈华静是沈明娴的姐妹后,本着一家姐妹水平相差不会太大的心态把沈华静也录取了。
当然,刘大人看着隔壁的热闹景象,深恐自己的书部在学生数量上与其他部相差太多,便匆匆将能凑合的录取了。
刘大人显然没有注意到隔壁的医部,否则他无论如何都不必担心自己会成为四部的吊车尾了。
华大人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甚至还做了个梦,梦里他抱着怡红楼的媚儿正欲行好事的时候,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这么讨厌?华大人懒得理会,准备与佳人共度良宵,砰砰砰,这回敲门声简直像在他耳边放了串鞭炮。
华大人被彻底惊醒了,还没等他找出这个打扰他美梦的人算账,这个人竟主动上前微笑道:“大人,我们要报考医部,请大人出题。”
华宣将眼前两人上下打量了几遍,一个衣衫褴褛,面带风尘,显然是穷苦人家的姑娘,看上去倒是个能吃得苦,耐得住的。若是从前,倒是有收她为徒的可能。
只是经历那个人的事后,他就明白了人心难测,吃的苦的,不见得能耐得住。
而另一个姑娘,衣衫华美,笑容清恬,一看便是出身名门的女孩。这些养尊处优的娇气女孩,哪里能吃的了学医的苦?
华太医牛眼一翻,不耐烦道:“莫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早点去其他几部看看吧。”
“华大人,今日太学招生乃是当今圣上亲自下旨,您却不肯出题,莫非是准备违背圣意吗?”沈清如轻声道。
看不出这女娃外表斯斯文文,说起话来倒一针见血,华宣冷笑:“你要本部院出题,好。”
“学医首当其冲便是望闻问切,其中望字居首位,本部院今日就考一考你们的眼力。”华太医手中银光一闪,掌心中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倏而一现。
“告诉本部院,刚刚本部院手中有多少枚银针?”华太医得意洋洋,他手中握了不下数十枚银针,以他刚刚的速度,这两个妮子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沈清如淡淡道:“可否请华大人借银针一根?”
华宣随手抛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恰恰落在沈清如脚边,沈清如捻起那枚银针,对杨静姝道:“静姝,借你手掌一用。”
杨静姝依言伸手,沈清如闭上眼睛,将方才那枚银针摆在杨静姝掌中,回忆了一下自己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
“二十三根。”沈清如轻声却坚定道。将门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