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喜宴之后,便是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烛夜了。
人都说成婚是四大喜事,这话果真不假,确实喜不自胜,完全无法克制内心的喜悦。
虽说楚明毓没有经验,到底有教引嬷嬷教导,倒也没显得特别生疏,还是艰难得维持住了自己的风度。
不过……沈恬雅就显得特别害羞。
她就一直蜷缩着手,闭着眼睛,几乎不敢碰他。
这是可以理解的,刚成亲的新娘子,可不都是这个样子?
只要一想到她泛着红晕的脸,楚明毓就莫名很想笑,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充斥心田,让他无时无刻不徜徉在幸福中。
就是上早朝,看起来也是眉目舒展,显得心情极好。
楚少渊知道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便也没说他什么,只让他自己高兴去了。
新婚的小两口倒是过了很长一段如胶似漆的生活。
他们刚成婚,楚少渊和苏轻窈便也没强压着他们现在就熟悉宫中生活,因此两人倒是都很有空闲。待忙完政事,楚明毓就会早早回玉清宫,陪着沈恬雅玩。
便是两人什么都不做,一起看看书喝喝茶,也觉得日子特别美,吃什么都是甜滋滋的。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一家人启程前往玉泉山庄。
因着楚明毓大婚,今年去山庄的时间整整往后拖延了一个月,到达玉泉山庄时,已经是五月了。
五月是晚春也是早夏,玉泉山庄中自是一派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沈恬雅第一次来,对这里的一切都和好奇,苏轻窈便让楚明毓放几天假,领着媳妇在山庄里好好玩了几天。
到了第四日,两人才渐渐安稳下来,一个去上朝,一个则留在摘星楼学习打理宫务。
这一日,楚明毓早早便回了摘星楼,看沈恬雅正在书房对折子。
对于这些琐碎宫事,她一直都很上心,便是学起来没有苏轻窈那么快,却也异常认真,时常都会拿出来复习。
沈恬雅的态度也是一等一的端正,楚明毓每次看她绷着小脸看折子,就心里痒痒的,总想上前去闹她。
书房里也没有旁人在,楚明毓轻手轻脚走进去,突然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忙什么呢?”
沈恬雅的脸微微有些泛红:“殿下回来得倒是早。”
楚明毓坐在她身边,揽住她的腰,也不嫌夏日炎热:“没什么要紧的事,父皇就打发我回来了。”
知道他跟沈恬雅新婚,楚少渊和苏轻窈倒也很体贴,尽量多给他们些相处时间,不拦着他们腻歪。
从父母口中,沈恬雅自是知道当朝帝后都是最慈和不过的人,却也没想到两人竟这么开明,无论她跟楚明毓去哪里玩,帝后都没说过一句不是。
日常过去请安,苏轻窈也大多都是拉着她坐下说些闲话,从来也不让她立规矩。
而楚明毓对她更是体贴,日常皆如普通夫妇那般,也不在她面前端太子架子。
这么一想,沈恬雅就总觉得自己前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才得这一世婚姻美满。
“父皇母后最是慈爱不过,”沈恬雅道,“能有这样的公婆,也不知我走了什么运气。”
楚明毓低头看她眼睛忽闪忽闪的,忍不住笑起来,他轻轻握住沈恬雅的手,让两个人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你啊,难道不是要感叹,为什么会有这样好的相公?”楚明毓逗她。
沈恬雅现在还年轻,刚结婚脸皮也薄,自然说不出什么反话,只得红着脸点点头,没吭声。
越是相处,楚明毓越是喜欢她。
其实喜欢一个人真的不需要什么理由,也不需要几月几年的长时间相处,他们两个就很简单,不过是宴会上对视一眼,便就一见钟情。
没有什么纠结、谨慎、反复思量,他们就是很普通的两个青年人,喜欢对方,就顺理成章定亲成亲,成了一家人。
成了一家人后,那种喜爱便越发澎湃,怎么都抑制不住。
楚明毓道:“你也别太着急,现在这些事肯定还是母后操心,你有空就去陪陪祖母,多跟她说说话。”
为了等楚明毓成婚,太后倒是身体越发健朗,在跟楚少渊深谈之后,还是决定跟着儿子来到玉泉山庄。
这里山清水秀,作为自己最后的归宿,倒很别致。
不过这几日因为路途疲累,太后精神略有不济,只能在栖凤园修养,苏轻窈每日都领着沈恬雅去陪太后,努力尽一尽孝道。
说起太后,沈恬雅情绪就落了下来:“我知道的,这些时候母后也很忧心,我会好好陪她们的。”
楚明毓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辛苦你了。”
沈恬雅回握住他的手,安慰他:“祖母其实很明白,她每日还要反过来安慰我们,殿下也不用太过伤怀。”
疼爱自己的长辈即将远行,没有人会淡然处之,楚明毓叹了口气,搂着她说:“祖母去年就安排好了身后事,她从来不惧怕死亡,但我私心里,还洗希望她能长久陪着我们。”
说起这么沉重的话题,两个人心情便都不是很美,楚明毓看沈恬雅脸上也没了笑容,便果断转换了话题。
待到晚膳前,他们两个这才放松一些,外面厅中宫人布置好晚膳,楚明毓才起身道:“走吧,用晚膳去。”
他起身比较匆忙,不小心打落了桌上新摆放的笔筒,笔筒圆圆的,一下子便滚落在地上,滴溜溜滚着钻进了矮榻里面。
沈恬雅微微一愣,忙起身要弯腰去看,楚明毓过来扶了她一把:“好了,晚间让宫人来收拾便可,咱们先去用膳吧。”
沈恬雅随着他走了两步,顿了顿:“殿下先去,我把这页书看完再去。”
她跟苏轻窈一样也很喜欢看书,楚明毓不疑有他,点点头就出了书房。书房里顿时便留下沈恬雅一个人,目光直接投到矮榻上。
待用完晚膳,楚明毓跟沈恬雅回到书房,就发现那个笔筒又重新摆回了书桌上。
他随口说了一句:“唉,我忘了吩咐宫人,你说的?”
沈恬雅低着头,不叫他看到自己游移的目光,敷衍地“嗯”了一声。
楚明毓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就这么过了几日,两人又是在书房内一起读书,到了晚膳时分,楚明毓起身时又不小心把笔筒碰掉了。
他这一次不等沈恬雅说话,便道:“我出去叫个黄门进来,你且等一等。”
掉一个笔筒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但沈恬雅毕竟还没看清楚明毓的真面目,就这么站在书房里,目光一直打在矮榻上,仿佛那个笔筒特别碍事一般。
随着相处时间变长,楚明毓发现沈恬雅有点轻微的固执较真。比如说书房、寝殿里的东西都必须按照她喜好的方式摆放,如果有什么东西放的不对,她就会坐立不安,一会儿自己去动手调整。
所以前两日掉了一个笔筒,他才会让宫人赶紧进来找出来摆放整齐。
却不曾想,宫人跟他禀报,说笔筒已经取出来了。
这就让楚明毓有些疑惑了,书房里只剩下沈恬雅一个人,她是怎么拿出笔筒的?
楚明毓心里有些怀疑,却没有说出口,他倒是沉得住气,等了好几日,就又等到了第二个机会。
瞧着沈恬雅的样子,显然还想自己解决。
楚明毓淡定自若地出了书房,转身就藏在窗户下面,悄悄往书房里面看。
路过的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根本没看到行为诡异的太子殿下一般,也没人发出疑问。
就看沈恬雅一直盯着矮榻看,似乎都要把它看穿,看了一会儿又去看书房的门,甚至还动了动耳朵。
楚明毓想,她这是要确定有没有来人。
还是很谨慎的,不错不错,楚明毓忍不住夸赞了一下媳妇。
不过下一刻,楚明毓就惊呆了。
只看沈恬雅仔细挽起袖子,弯下腰来,一只手扣住矮榻的雕花边沿,轻轻松松就把又大又沉的矮榻抬了起来。
对……楚明毓没有看错,沈恬雅就是把矮榻抬了起来,伸手就把那笔筒拿了出来,看起来是真的一点难度都没有。
难道那矮榻换成空心的了?不可能啊,明明是最漂亮的紫檀木,绝对轻不了。
大概是太过震惊了,就连一向沉稳的楚明毓都没控制住自己,下意识发出吃惊的疑问:“怎么可能?”
沈恬雅听到了楚明毓的声音,收到了惊吓,她立即放下矮榻,转身四处张望。
然后,就跟窗户缝隙里的太子殿下看了个正着。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沈恬雅有点慌神,也很害怕,她发了会儿呆,手忙脚乱地把衣袖抚平,然后冲楚明毓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殿下……”
楚明毓叹了口气,从窗边起身,几步回到书房内,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书房一下子就只剩他们俩了。
沈恬雅就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一脸沮丧地站在那,抿着嘴不说话。
楚明毓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在微微发抖。
他心里一软,无边的疼惜重新漫上心头,他伸出手,轻轻揽住沈恬雅,搂着她坐回矮榻上。
“果儿,要不要跟我仔细说说?”楚明毓柔声哄她。
沈恬雅抬头看了看他,见他态度十分温和,便也略微放下心:“殿下……我……我其实力大无穷。”
楚明毓感受着怀中娇小柔软的小妻子,也是觉得很匪夷所思:“怎么个力大无穷法?”
沈恬雅声音越来越小:“我天生神力,小时候拿任何东西都能捏碎,后来长大了学会控制自己,才好一点。”
她小心翼翼看向楚明毓:“陛下放心,我不会捏碎你的,我一直都很小心!”
楚明毓:“……”
不知道为什么,楚明毓竟觉得心情十分复杂,并且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沈恬雅看楚明毓不说话,有点着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是怕你嫌弃我……我……我不想你嫌弃我。”
沈恬雅这么说着,几乎都要哭出来。
楚明毓看她眼睛都红了,便知道她一定很着急,不由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她:“我怎么会嫌弃你?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我们家果儿这么厉害,我都抬不起来矮榻,你轻松单手就能抬起来,常人根本没办法比,真的是太厉害了!”
楚明毓使劲夸奖她。
沈恬雅这才安下心来,轻轻揽住楚明毓的腰:“殿下真好。”
楚明毓回忆新婚过往,这才意识到沈恬雅对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原来不是害羞,而是因为怕捏坏他?
楚明毓:“……”
行吧,这也说明媳妇心疼自己,关心自己。
楚明毓低头看了看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如今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不是就能轻松一些?”
沈恬雅刚才没哭,现在听他这么说,这才忍不住哭了。
“殿下,殿下你怎么能这么好呢。”沈恬雅含糊不清说。
楚明毓无奈地叹了口气,哄了她半天,最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把小媳妇的脸说得更红了。
“好不好?你骗了我这么久,是不是得有点表示?”
沈恬雅犹豫片刻,这才点头:“不过……到时候一定要小心些,我太紧张的时候是控制不住力道的,伤了殿下怎么办?”
楚明毓:……行吧。
媳妇说得对,确实要小心行事。
他看了看沈恬雅,见她对自己羞涩一笑,倒是觉得有些开怀。
有这么一个小妻子,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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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骨头经不住捏啊。
太子妃:我……我会很小心的,绝对不弄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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