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意气,最爱临风立10

少年意气,最爱临风立10

李承乾自己庄子里招呼客人的午饭吃的丰盛。

陪着父皇母后,手端着大老碗,吸溜着面条,;李承乾暗暗后悔。

自己真是犯贱,闲求没事干,干嘛学着后世老陕做油泼面。

这下好了,一碗扯成圆棍状的白面条,连辣子都没有,葱花上面撒上食盐,再倒上一撮胡椒花椒混合的粉面,一勺热油浇下“刺啦”响着声,冒着热气,酱油醋没多没少胡乱来点。

父皇和仆射舅舅竟一人端着个大碗,嘴里吸溜声不住,吃的满面油光。

端着大半碗油泼面,李承乾侧着身躲着父皇,弯腰叫过乐乐,“快吃,都归你了,一定要全部干掉。”

李世民放下碗,接过长孙递过的湿手巾擦着淌满油汗的脸。

打着饱嗝,意犹未尽的说道;“实在,这顿吃美了!”

双肘支在案子上,李承乾看着土包子老爹,小声说道;“父皇,这吃法不对,面里该加点黄豆芽。”

很没形象的揉了揉鼓胀的腹部,李世民挥挥大手,大气的说道;“下回,下回加上豆芽,今个吃饱了,估摸着到晚上都不饿。”

被竹林半包围的这块平地,对着绿柳湖放开一面,身在其中,恍是在看一幅带着边框的山水画作,别有一番情调。

竹子搭就的顶棚,顺着竹条的缝隙漏下一道道阳光,耳边有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被竹林密实围着的棚子中却没有一丝风。

幽暗的林子潮气弥漫,棚下便总是阴凉僻静。

适合挂一架吊床,带本喜爱的书,躺着,优哉游哉,慢慢消磨时光。

盯着舅舅长孙无忌跨坐在石凳上,一脸大汗努力吞咽着面条。

李承乾心里哀叹着,雅苑宜人,所托非人也!

香闺美女也会拉屎放屁,人之本也!

只有家人在侧,躲过了窥视的目光,大唐威严的皇帝陛下,高贵风流的国舅大人,也可以放肆到这般样子。

打嗝、放屁、说粗话、大声的吸溜着面条,毫无天子重臣的样子,更像庄子里粗鲁的庄户汉子。

自己和自己打着赌,赌父皇十息之内会不会象老雄吃饱喝足时的恶癖好,脱了靴子,舒爽的抠着脚丫。

吞下一大碗油泼面,长孙无忌放下碗,站起身很自然的松着腰带,嘴里连着打了一串响嗝,实在坐不下去,围着棚子缓缓地转开了圈子。

被撑得哼哼唧唧还不忘夸赞道;“好吃食!当年在打洛阳,要是吃上这样一碗面,连夜袭营,杀他娘的一晚上,也手不软脚不困。”

长孙皇后嗔怪的剐了长孙无忌一眼,微恼道;“忒粗鲁,当长辈的也不知道注意礼仪。”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相视哈哈大笑,笑声震动鼓胀的腹部,又不约而同抚着肚子,打嗝声此起彼伏。

稍顷,李世民喘匀了气,细声慢气的和长孙皇后说道:

“观音婢,大军出征,将士就不分贵贱,兵卒吃什么,大将军也是一样。

朕这肚子可没少装粗粮,上阵前哪还挑三拣四,无论什么吃食能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杀敌,就是死了也不是个饿死鬼。

天下承平,朕吃了几年太平饭,反而怀念起军中饭食。”

李世民扶着长孙皇后站起身,指了指李承乾,“他还是个孩子吗!不是了!眼光、魄力样样都远胜朕当年。

咱儿子长大喽!扎着翅膀要飞出去喽。”

长孙无忌溜达到李承乾身后停了下来,嘴张开,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高明非要去陇右道走一趟,该不会单单只是好奇吧?你这一走,你父皇母后,加上舅舅我,都要帮你掩饰行踪,还要为你的安全担心。

如果,高明没有别的心思,能不能换个时间再去陇右道!”

李承乾心一紧,如果记得不错,这可是长孙无忌第一次直呼自己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自居舅舅这个长辈身份。

李承乾迷恋着享受着今日的时光。

没有诗雅风流,高山流水,一家人,摘下面具,很下里巴人,率真的吃饭聊天,心安处,景色独好。

‘舅舅’

这个舅舅太特别,杀伐果决一点也不弱于父皇李世民。

这时攀扯起亲情,是对外甥的认可?还是有别的目的?

李承乾扭头看去,长孙无忌目光清澈,微胖的脸上挂着微笑,坦露着真诚。

目光足足盯了有一息的时间,李承乾嘴角翘起,眨巴着眼睛,起身去到竹林折了枝竹枝。

就在棚外潮湿的地上随手画出陇右道以及西域吐谷浑、吐蕃的地图。

竹条顺着长安一路向西北划过,对围过来的李世民长孙无忌解说起来;

“大唐的陇右道承继自前隋,实际控制面积尚不如前隋国力鼎盛时,更不能和强汉最强大的时候比较。

西北偏荒,中原却无法舍弃。

起因两条;

北人生来强悍,以强者为尊,若是中原不管不顾,任由草原民族按着自有的规律发展。

被强者收拢起大部族,每逢天灾,必会南下劫掠,轻者如蝗虫过境,劫掠杀人,留下满目疮痍一片白地;

重者颠覆中原王朝。

二来,陇右道中原和西方商贸往来的咽喉,关乎中原经济,若是落入他人之手,就如同被卡住了脖子,只能任人宰割。

自商朝就有鬼方南侵,直到如今,数千年时间里,中原的北方、西北方出现过无数强大一时的部族。

汉武帝驱逐了强大的匈奴,父皇击败突厥,可是那片土地从来就没有真真正正归化中原。

今吐谷浑来犯,双方斗智斗勇,终归要杀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被鲜血淌红了的土地,记不住曾有谁将热血洒在上面,春生冬枯的野花野草,一岁枯荣便换了新生。

父皇,无论占领多少土地,想要长期统治下去,也唯有以人为本这一条路。

将西北杀出个万里无人区,要来何用?!

兵法云,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失地存人,人地两的。

没有人口,要地又有何用?

草原人也是有血有肉手脚齐全长着脑袋的人,并不是生来就是个野蛮人,注定和中原人为敌。

芳娘有一半石国人血脉,您们都看到了,芳娘知书达礼举止文雅,比绝大多数汉家女子更像个汉人。

所以我就想到陇右道接触原生的草原人,近距离多方面观察一下。

看能不能找出一个结束敌视,共同创造安定富裕生活的方法。”

既然已经说一大堆,李承乾索性敞开了讲。

舔了舔嘴唇,接着简单几笔把大唐整个北方边境线勾勒出来。

“前隋刚刚打好了基础,还没能经营好,中原一场大乱,失去了压制,整个北方各种势力蓬勃发展,大唐实际上时刻处在危机中。

,,,,,,

这里是,,,,

,,,,,我知道朝中有人厌战,总想着关了门安静过自家的小日子,自欺欺人的认为只要大唐不想动武,天下就一片太平。

三十年,最少也要三十年,大唐才真的可能拥有不战而屈敌的实力。

战争不单单要打,还要早做布武天下的准备。

父皇,舅舅,儿臣建议您们制定国策时,先定个五年计划,五年里要完成的各种指标都罗列清楚,国库收入也好灭敌国也罢,父皇和心腹重臣都明白国家大政方针,大家劲往一处使,通力合作早日兴盛大唐。”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浑似回到了军中,蹲在地上目光随着李承乾手里的竹枝在地上移动。

因为过于认真而显得森冷的脸颊上,双眉一时紧皱一时高高挑起。

见李承乾停下来舔着干嘴唇,李世民紧着插话;“高明去一趟陇右道就能找出办法!?”

长孙无忌也抬起头问道;“天时变化从不由人,五年计划遇到意外不就成了空谈?”

长孙皇后瞥了兄长一眼,瞪着杏眼心疼的说道;“你们俩一个当今皇帝,一个当朝宰辅,逼着高明一个孩子问军国大事也就罢了。

着什么急,就不能让高明歇歇,慢慢讲!”

被护子心切的长孙皇后厉声喝问,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你看我,我看你,相对浮出个苦笑。

有母后心疼,李承乾心里暖暖的,递了个甜甜的笑脸给母后,轻声劝着;“儿臣脑子里也没个章法,话说的太乱,怪不着父皇和舅舅。”

回头变出个嬉皮笑脸,眨巴着眼,轻快地说道;“母后说的没错,有些事我只是能看出来,实际去做,是父皇和舅舅的事。

您们可别指望我,我年纪小,肩膀头窄,抗不事。

去陇右道即便找出问题的症结,那也是回来告诉您们,该咋样解决就和我无关。

还有舅舅问的问题,估计我和舅舅理解有差异。

举个例子,张政先前带的书吏,临走时个个都有评语,自评、互评、小组评议、组长评语。

反正是尽可能从个个方面用尽知道的方法评定每个人优缺点。

这样做可不是要定出谁高谁地,百人百相,应对世间百事,看结果,位置放对了,就没有一个废人。

再比如今天偶遇的武士彟,管理地方的经验丰富,大局观好善于把控局面,放到地方做独当一面的大员,算是人尽其才。

魏征生性耿介,执拗,办事认真,监管朝堂敢于直言谏言,是个十分难得的谏臣。

既然都是人才,好官,俩人换换,魏征去地方,武士彟进朝堂,结果不用我多说您们也清楚。

现在他们俩都在合适自己的位置,那是父皇知人善任,眼光好;

可是,这算人治,依靠一人或几人,绝不可能把全天下的官员品性能力了解完。

舅舅您完全可以制定一个五年计划,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官员管理考评机制。

想想,每个官员都身居和自身能力匹配的位置,整个大唐政令通达,会是什么样子!”

…………

要不是行程早就定好,李世民不会放过嘴巴开了锁的儿子。

越是临近离开,心里也是越是不放心即将要出远门的儿子。

“今夜确定五百套链甲就能备齐?

还是让李靖和你一起走,随父皇来的五百玄甲骑跟在后面。

一路上别离的远了,留十里二十里地,骑兵半个时辰内能赶到的距离。

你庄子里的部曲少带点,今天回宫父皇从将军府再给你找些悍卒,赶明天一早送到这来。

……………..”

絮絮叨叨直到李承乾把他送上马车,撩开了车窗帘还在叮嘱。

“西北偏荒,春来的晚些子,一路记着添加衣物………”

盯着阳光下渐渐模糊的马车,暖人的春风里,李承乾含笑挥着手,眼里含满了泪水。

心里暗自念着,父爱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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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李承乾之逆光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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