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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知行的车是一辆奥迪A3。
也不能说是他的车,更准确地说是剧组的车。
剧组出门在外都需要用到车,在这边便租了好多辆。
整个剧组都是惠知行的,说这辆车是他的也不为过。
惠知行帮江放把东西放进后备箱,江放则站在车边盯着车出神。
“怎么不上车?”惠知行合上后备箱门看着江放问道。
江放看着车,脸色紧绷,双手忍不住握成了拳,眼睛里更是有些莫名的情绪。
像畏惧也像抵斥。
惠知行在江放身边侧站着,没看到她的眼神,但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细微的情绪和肢体语言变化,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江放毅然决然地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坐上车后江放就立刻系紧了安全带,抓着车门的扶手看着正前方。
惠知行上了车后没忍住问道:“你怎么了?”
江放摇了摇头,没看他,“没事,走吧。”
虽江放说了没事,但她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没事人。
车发动后,她呼吸都放缓了,一只手死死地握着安全带,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车门。
若是路段好,她会睁着眼睛,若是路段不好,她会闭上眼睛。
她没再跟惠知行说一句话,无论多么紧张,她都没让他把车停下。
惠知行注意到了江放的异常,速度不敢太快,可是见江放的情况一直没变好,甚至脸色都有隐隐发白之色,只好问道:“你不舒服?晕车?”
江放没多说,还是只道:“没事。”
其实,是有事的。
她如今坐这种小轿车尤其是坐奥迪,会晕车,会害怕,会忍不住想起周元和她母亲出事的那一天。
只是,她从不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人面前,也不会把自己害怕畏惧的事告诉别人。
原本她可以坚持的,可这条路有一个大拐弯,还没到拐弯处,她就忍不住慌忙叫道:“停,停。”
惠知行将车停下,江放就立刻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出去了。
一直干呕,却没有吐出来。
倒不像是晕车。
可江放的脸色比晕车还难受,一直在大口大口喘着气,比万伊高原反应时的表现还严重。
但江放不是刚来这边,不可能是高原反应。
江放这状态,倒像是因恐惧害怕而产生的应激障碍反应,也就是PTSD症状。
惠知行不是心理学方面的人员,对这方面的了解不够全面,只因为他之前的拍摄电影中有一个角色患有PTSD,他才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
江放休息了片刻后,就恢复了过来。
惠知行在一旁看着,给她递了瓶水问道:“还好吗?”
江放点了点头,只是,“这段路你开过去吧,我......我有些晕车,就先不坐了。”
江放这并不是晕车的表现,惠知行看出来了,但他没有点破。
估计他问了江放也不会说,他便没有问,只看了这段弯路一眼后说道:“那我开慢点,我在这个弯后等你。”
江放应了一声“嗯”后,惠知行就开着车先离开了。
车内,惠知行若有所思,江放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能令他这么感兴趣的人不多,江放算一个。
***
后半段路江放依然很不舒服,但之后没再有大拐弯,所以,江放即使不舒服,也没再要求停车。
惠知行为了照顾江放的感受,后半程的车速更慢了。
原本喜欢风驰电掣的他,如今成了龟速前行。
他是按照江放给他指的路线开的,和他们昨天相遇的路不同。
直到他们停在了一间小石屋前,惠知行才问道:“这是?”
他觉得这不像是江放家,因为这附近没有其他住所,更没有学校的影子。
按理说江放应该住在学校附近才对。
江放一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一边答:“这是仁央奶奶家。”
仁央奶奶?
这又是哪个人?
惠知行看了江放一眼,没再问。
江放到后备箱里拿东西,惠知行也下车帮她拿。
他要往外拿一个黑色袋子时,江放阻止道:“这个不是,你拿那个。”
惠知行抬眼朝江放指的那个红色袋子看去,这才发现两人相距极近,比刚刚看画时相距还近。
实在是后备箱只有这么大点空间,两人一起拿东西,距离自然不会太远。
江放没注意到这点,自然地将红色的袋子递给惠知行。
刚刚那个黑色袋子里的东西是她给学生们买的,这个红色的和另外两个红色的袋子里的东西才是她帮仁央奶奶带的。
江放提着三个袋子走到小石屋外敲了敲门,等到屋内有人应后,她就不再敲了。
很快,屋内出来一个穿着藏族传统服饰的老奶奶,江放礼貌道:“仁央奶奶,这些是您要的东西,我给您放到屋里去。”
仁央奶奶点了点头,江放将东西给她带了进去。
惠知行闲着,就点了根烟,倚着车一边抽烟一边等江放。
苍黄一片中,斜靠在车旁吸烟的惠知行倒颇有几分意境。
说实话,惠知行若不像现在这么不修边幅,也是一个花美男。
车离仁央奶奶的小石屋不远,小石屋不怎么隔音,江放为了能让仁央奶奶听清她的话,说话的声音不小,惠知行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两人的谈话。
江放多给仁央奶奶买了些东西,仁央奶奶不要,江放让她拿着,不然她以后就不来她家喝奶茶了。
没办法,仁央奶奶只好收下了江放多给她买的东西。
为了表示感谢,仁央奶奶留下江放吃午饭。
这个时间已经过去午饭的点了,江放自早上去镇里赶集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确实饿了,便同意了留下吃饭。
因她留下了,惠知行便也跟着留下了。
***
惠知行刚刚见到仁央奶奶的第一眼,脑中就闪过两个字,和蔼。
如今近距离接触,这种印象更明显了。
仁央奶奶穿着藏服,肤色偏黑,脸上有两坨高原红,头发略微发白,但梳得很整齐,背虽有些佝偻了,但眼神还算矍铄。
总之,仁央奶奶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即使第一次见面,见到她也不会有任何压力,待在她身边很放松。
不仅如此,仁央奶奶做饭的手艺也很好,她家的糌粑很好吃,酥油茶也好喝,青稞酒也不错。
仁央奶奶早就把饭做好了,想着江放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便没吃饭,一直等着。
因为一直温着,饭都还热着。
不过,惠知行不怎么吃得惯糌粑,也喝不惯酥油茶,但为了不辜负仁央奶奶的热情,他也慢吞吞地吃了不少。
江放看出了他不适应这些饭菜,便对仁央奶奶说他饭量小,没再让仁央奶奶继续招待他多吃。
饭后,江放惠知行和仁央奶奶告别离开,继续向学校赶去。
车开出一段路后,不仅江放不舒服,惠知行也不舒服了。
江放是因为对车的恐惧,而惠知行则是因为胃不舒服。
刚刚虽然吃得慢,也尽可能地少吃了,但因为第一次吃这些东西不是很适应,还是有些不舒服。
所幸这里离江放的住所已经不远了,再加上还有一个上坡要走,车也不太好开,惠知行和江放便决定走上去。
江放这次买的东西很多,一个人提不下,惠知行说帮她提,她便让惠知行帮她分担了一些。
两个人走路不说话有些尴尬,惠知行便主动问道:“你吃这边的食物很习惯?还会说藏语?”
江放偶尔能用藏语和仁央奶奶交流两句,对仁央奶奶做得饭也吃得很香。
“已经来半年多了,食物习惯了,藏语也学了些。”江放拿着东西目视前方说道。
已经来了半年了啊,也就是说自她家的那件事之后她就过来了。
怪不得这半年都没有在圈内听到她的消息。
“那你是来这后就开始支教了吗?”惠知行终于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想知道江放是为了支教而来,还是到了这之后才决定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