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周玲玲入学风波
周玲玲以为徐珂梵对自己的报道日期早已铭记于心。清晨一睁眼便暗暗期待着他的问安电话。谁知,她从东方欲晓等到了月上枝头;从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杭州等到了千里之外的长沙;也从满腔热忱等到了心灰意冷······
徐珂梵离家后的十多天里,只与周玲玲有过一次短暂通话,在他到校的第二天傍晚。可是周玲玲的体己话还没说上两句,徐珂梵便以开班会为由草草挂了电话。失落是难免的,但她还是强忍下了心中的不满和眼眶的酸楚。对于彼时的周玲玲而言,她想要努力塑造一个通情达理和善解人意的形象,一来是为了让徐珂梵安心,二来是为了向自己的父母证明,自己在成为军嫂的路上是耐得住寂寞也足够坚强的。
周枫叶得知女儿选择的一瞬间,犹如遭遇了晴天霹雳,满心的欢喜化为泡影。为了说服女儿,她列举了选择与徐珂梵在一起要面临的种种困难和阻碍,但周玲玲全都不为所动。后来,周枫叶联合张瑞民对周玲玲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然他们越是反对,周玲玲便愈发坚持,甚至摆出了一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架势,最终都说出了要断绝亲子关系的狠话。面对此种突变,他们苦不堪言又无计可施。眼瞅着出国的日期日益临近,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张瑞民心一横,提议将周玲玲强行带走。
挣扎许久的周枫叶听到了此番建议,似受到当头一棒。她长叹了一口气,劝慰张瑞民道:“我们如今的所作所为和我父亲当年有何不同?你难道希望玲玲成为第二个我吗?”
周枫叶的话戳中了张瑞民的软肋,令其幡然醒悟,他苦笑着摇摇头:“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啊!”
张瑞民最终同意了周玲玲的选择,条件是周玲玲要创造一次让他暗中观察徐珂梵的机会。
周玲玲欣喜不已,便将这次机会定在了送别徐珂梵的火车站。她从未担心过父亲对徐珂梵的考察。徐珂梵是一个多么阳光且向上的男孩儿啊。他的正值、善良、自律、诚实、严谨的品质都是写在脸上的,见到他的人不一定会认为他很帅,但一定能感受到他的踏实和可靠。
事实上,那天站在不远处的张瑞民也确实见识了一个言行稳重,气宇轩昂的男孩儿。只是,张瑞民总觉得,那个男孩儿的举手投足间似乎透露着超乎他年纪的果决,甚至让人感到有点无情。
“是个好孩子,但不一定是个好丈夫。”张瑞民低声喃喃道。
挽着他胳膊的周枫叶心底冷笑了一声:“好丈夫?好丈夫是谁来定义的?”她双唇轻轻蠕动了几下,没有立马接话。半响,开口道:“随她去吧,我们护不了她一辈子,有些事总要她自己去寻找答案的,谁也替代不了。”
周玲玲怎么也想不到,她面对父母时口口声声称之为堪比磐石的决心,这么快就遭遇了第一次考验。
去长沙的火车上,周玲玲一路未语,将脑袋依靠在窗边,面无表情的望着沿路的风景,任凭车厢内如何热闹,她都无动于衷,唯有偶尔的短信铃声能够立即唤起她的注意力。
坐在一旁的周枫叶向张瑞民递了个眼色,张瑞民随她走出了包厢。
“知道你女儿为啥死活不肯坐飞机了吧?”周枫叶无奈笑道。
“为啥?”张瑞民蹙眉不解。
“等电话呢!”周枫叶没想到张瑞民如此不懂风情,瞥了一眼包厢,鄙夷道,“你没瞧见电话一响你姑娘就来了精神头,一看手机立马又蔫了?肯定是等着那位的信息呢!”
被周枫叶一提点,张瑞民如梦初醒:“这都受不了了?这才哪到哪?要我说,你就不该同意让她一个人留在国内,她一个小姑娘在这边得多难熬?”
“咳,张瑞民你讲不讲道理。这事儿最后拍板儿的还不是你,你这又怪上我了?”
“我是同意了,那还不是因为你说不想让她成为第二个你?要我看啊,你今天不让我棒打鸳鸯,她明天就得承受那相思之苦。”
“哼,相思苦是苦,爱而不得的苦就不是苦?早苦晚苦都是苦,至少这个苦还有点盼头。要是这辈子能重来······”说到这儿,周枫叶的声音有些微颤。
“行了,又来了!”张瑞民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要我说,干脆你也别出国了,我在长沙给你和玲玲买套房,你留在长沙陪她上大学!”
“张瑞民!”周枫叶低吼一声。她万万没想到张瑞民竟然如此轻易地说出让她放弃出国的想法。要知道,唯有走出国门,她才能彻底斩断昔日沉重的思想包袱;也唯有结束这两地分居的日子,住进张瑞民海外的别墅,她在与陈琳的这场较量中才算取得实质性的胜利。正是因为张瑞民给了她这样的盼头,她才能一次次在崩溃的边缘实现自我救赎。“你同意玲玲去长沙,是不是只是为了阻止我出国!”周枫叶目光凛凛道。
张瑞民因为惊异,眼睛逐渐瞪圆,随即一股怒火在眉宇间燃烧了起来。他凝视了周枫叶几秒,鼻息间发出一声冷笑,愤然转身进了包厢。
张瑞民的恼怒中透着一丝失望,这让周枫叶意识到她的猜忌是出乎眼前这个男人意料的,这使得她惭愧之余又多了一份欣慰。周枫叶快步跟了上去,紧贴着张瑞民坐了下来,用胳膊若有若无地轻蹭着自己的丈夫,在外人看来,像极了因为车身晃动造成地无意碰撞。但是张瑞民明白,那是周枫叶在跟他撒娇呢。
张瑞民一直认为,他生命中的这两个女人都是绝顶聪明的,只是一个是利用聪明咄咄逼人,一个是却是懂得该如何进退,讨自己欢心。就算那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也是有那喜恶偏好的,更何况他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大活人。每每想到这些,张瑞民就觉得自己和周枫叶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张瑞民握住周枫叶的纤纤玉手,一边用指肚在那一根根青葱般的手指间来回婆娑着,一边向后仰去,倚靠着包厢档板,闭目养神。
周枫叶知道张瑞民原谅了自己,悄悄舒了口气。可转而看到一脸愁容的女儿,心头不由地又是一紧。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周玲玲对父母的一举一动豪未觉察。她的脑子里此时此刻像是住进了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小黑人说:“徐珂梵,你真是个混蛋,竟然一个星期都不与我联系,你是被哪个狐狸精钩去了魂儿!”小白人说:“徐珂梵不是那样的人,他刚去学校,人生地不熟,他一定是太忙了,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给我打电话!”这两个小人一路上唇枪舌剑,争斗不止,吵得周玲玲脑仁疼,却依旧胜负难辨。
周玲玲轻轻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烦躁不安。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将这沉闷的包厢撕开了一道裂隙。
张瑞民猛地睁开眼,坐直身子,和周枫叶同时望向女儿,他们发现周玲玲原本混沌的双眸被瞬间点亮,只是,在她看到手机上来电显示的那一刻,眼神又很快黯淡了下去。
“喂?”周玲玲懒洋洋地接起电话。
“嗨,快到长沙了吧?”林烁热情洋溢的声音透过话筒回荡在整个包厢。
周玲玲迅速瞄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父母,本能地将通话音量调至最低,犹豫片刻,还是不放心,干脆起身走出包厢,留下张瑞民和周枫叶面面相觑。
张瑞民想要跟出去一窥究竟,被周枫叶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
“快到了。”周玲玲快步走到两节车厢的衔接处,找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低声说道。
“咋啦?感觉你兴致不高啊!”
“没有啊。”
“这么明显了还嘴硬!最近徐珂梵联系你了吗?”林烁一针见血。
周玲玲迟疑了一会,坦白道:“没有。”
“唉,我就知道。”林烁仿佛洞悉一切。
“你知道什么啊!”被林烁三言两语扯下伪装的周玲玲顿感羞愤交加。
“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啊。拜托了大小姐,徐珂梵是个什么榆木疙瘩你还不清楚么,他指定是太忙了,顾不上你了!”
“你也这么想的是吗?!”林烁的话仿佛为即将溺水的周玲玲递上了一个游泳圈,让她霎时间看到了生的希望。
“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林烁故作一副不敢置信的口吻反问说。
“我当然是这么想的!”周玲玲傲娇道。
说话间,火车缓缓驶进了长沙站。周玲玲和林烁匆匆告别后跟着爸妈下了火车。
“刚才是谁的电话?”张瑞民问。
周玲玲刚要回答,忽然心生一念,觉得不能让父母看了自己的笑话,眼珠一转,改口道:“徐珂梵啊,问我到长沙了没!”
徐珂梵与周玲玲第二次联系是周玲玲到长沙的第三天深夜。她的父亲和母亲已经在前一天帮她安置好行李之后连夜飞回了杭州,准备出国事宜了。
只是当周玲玲发现徐珂梵这条短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5点钟了。“是我,到长沙了吧?是否顺利?”
周玲玲倏地清醒了过来,她握着手机,看着那一串属地被标识为西安的陌生号码,情不自禁地“嗤嗤”笑了起来。“哼,是你,连个名字都没有,谁知道你是谁呀?”她手指“嘎巴嘎巴”的按着键盘,速地编辑着文字。这时,上铺传来了一阵翻身的声响,周玲玲赶紧捂住嘴巴,将脑袋蒙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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