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猎物
一片树林,林木稀疏。
一只五彩鹿在林中疯狂奔跑,身上中了一支坚硬木箭,后面紧跟一位黑发灰装少年。
少年大约十五六岁,身材高大,气势非凡。
在一个稍微开阔的地方,少年迅速伸手,从背后的箭筒里取出一支木箭来。
这箭筒并非常见的单筒,而是双筒构造,一个筒内专放木质利箭,另一个筒内专搁铁质利箭。
少年紧跑几步,顺势往前边一跃,就在他腾空之时,“嗖”的一声,手中的木箭已经射出去了!几乎同时,前面疾跑的五彩鹿一下子变慢了,也马上发出了呦呦悲鸣,片刻工夫,它便一头栽倒在地,悲鸣声彻底消失。
几个跳跃之后,少年就到了猎物跟前。只见现场血迹遍地,五彩鹿圆睁双眼,安静地躺在血泊中,它的脖子仍旧往外冒着鲜血。
十分明显,五彩鹿的致命伤就在脖子上,正是由少年最后所发箭支所创。而要了它性命的箭支,一半依旧在它的脖子上,一半却在它的身下,露了小半截出来。
这支索命的木箭,已经被五彩鹿的肥硕身躯压断了。
“三天!三天才抓了一只!”少年十分不甘,恨恨地说了一句。
说完不久,少年自己却忍不住了:“哈哈,有猎物抓就算不错了。要是在风石城那儿,离城百里范围之内,怕是连猎物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笑过了,说过了,少年顿感一身轻松,肚子也马上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饥渴感立刻传遍全身,大脑里也不断浮现出大吃大喝的场面。为了追杀这只五彩鹿,他从相距穆石城二十里远的地方,一路追踪,一直追到这里,估计离城已有五十里。一路疾行,连水都没顾得上喝,就更没工夫填饱肚子了。
马上生火烤肉!
鹿肉在火上滋滋冒油的时候,少年也在忙着收拾现场,不浪费一点时间。
吃饱喝足的回程路上,碰上几个狩猎小队,队员们都是穆石城的猎人。这些猎人结伙打猎,往往离城更远,所耗时间更长,有在外十多天的,甚至有在外好几个月才回城的,不过他们所获猎物似乎并不多。
狩猎小队全是成年人,见少年独自在外,还扛了一只咽气不久的肥实五彩鹿,都啧啧称奇。少年倒也坦然以对,憨憨一笑了事,想必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一路前进,话题也不断转换。几伙人时而讲述勇猛追兽的场面,时而议论暧昧的异性话题,时而谈些奇闻异事,时而说些家长里短,少年听得津津有味,也能感受到他们健壮的身体和不羁的言辞所展现出来的侠骨和柔情。
融身在这样的队伍中,少年十分自在,俨然也是其中一员,一种豪侠之气也随着踏实而有节奏的步伐不自觉地释放出来了。
“别看我小,我也是个老猎手。嘿嘿。”少年心底美滋滋的。
“嗷呜——”,震天巨响突现。
一只通体暗黄、混杂彩纹的巨型凶兽凭空出现在众人的上空。这凶兽血口大张,獠牙外探,背生双翅,不正是飞翅虎吗?!飞翅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风发大陆根本没有飞翅虎!何况这儿离城不远,并非远离人类居住区的荒僻之地!
“飞翅虎!顶级凶兽!操家伙!”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回过神来,随手扔下所猎之物,操起各自武器对准从天而降的巨型凶兽!少年的惊慌也一闪而没,隐藏在老练的张弓搭箭动作之中!
嗖、嗖、嗖,几乎同时,从三个方向射出的箭支朝着飞扑而下的飞翅虎迎击而上,其中就有少年的一支铁质利箭!
只有在对阵威胁较大的凶兽之时,少年才会使用坚不可摧的铁箭!
飞翅虎虽然厉害,是顶级凶兽,但面对众多老猎手的攻击,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三支箭都是铁箭,都射中了飞翅虎,一支射进了它的腹部,一支射进了它的前胸,少年的箭则扎进了它的翅膀!
“嗷呜喔——”,通天哀嗥声响起,飞翅虎急坠而下。
其余猎手的长矛、大刀和阔剑也纷纷迎击急坠而下的飞翅虎。如果再被这些武器击中,飞翅虎势必难逃一死!飞翅虎似乎知道死期临近,双翅拼命一振,竭力往上飘去,然后借势向远处滑翔逃窜!
少年的第二支铁箭已经取出,正要弯弓射出,此时就听见从空中传来两声清脆的怒喝:
“畜生受死!”
“你还逃得了吗?!”
众多老猎手也都听到了怒喝声,于是跟少年郎一样,暂时停止了手中动作,纷纷把目光投向怒喝之人。原来空中有两人,都是翩翩仙子,正持剑追杀飞翅虎,想来正是这两位仙子把飞翅虎追赶到这里的!不料那畜生智力不够,不赶紧悄悄逃跑不说,还主动大吼并且扑击而下,招惹众多老猎手,终于遭到重创,如今仙子又至,看来飞翅虎是真的难逃一死了!
受伤的飞翅虎被粗大的树枝绊了几下,摇摇欲坠,在此停顿之际,终于被两位白衣仙女赶上了。一刻也没耽搁,两支散发寒光的宝剑齐齐脱手,闪电般朝着困于树枝间的受伤飞翅虎刺去!一剑刺向左肋,一剑刺向右肋!
噗、噗,低沉但利索的两道声音传了出来,两柄三尺长剑双双刺入虎体,只剩下了挂着红缨的两支剑柄,分别显露在外!飞翅虎拼命挣扎,扑腾不断,嗥叫不停,似有强烈不甘,但动作还是越来越弱,嗥叫声也越来越小,最后,庞大身躯“轰”的一声坠落到地上,嗥叫声也完全停了下来。
飘飞在空中的两位白衣仙子,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各自把手一挥,飞翅虎的身躯便跟着震颤起来,两柄长剑的红缨也分别笔直朝向两位仙子。一眨眼间,两柄没入虎体的长剑轻快飞出,分别落入两位仙子的手中。
这时,猎人们迅速围了上去,不过并没有接触飞翅虎,只是站在旁边,警惕地看着。
其中大部分猎人,一边警惕围看地上的飞翅虎,一边又仰望空中的仙女。
群议之声,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飞翅虎好大!”
“还很凶!一两个人肯定杀不了它!”
“一两个猎人是杀不了它,一两个天仙女呢?”
……
“仙女啊!”
“好漂亮!”
“能飞的仙女!”
“仙女们太厉害了!”
“天仙女!能飞的天仙女!”
“一次出手!一次出手就杀死了顶级凶兽!”
……
只有少年一人,安静地站在包围圈之外,默然无语。
自从空中仙女出现,少年的目光便一眨也不眨地跟随她们。腾云驾雾,她们是那么婀娜多姿;举手投足,她们是那样优雅炫目;连怒斥飞翅虎的声音都是那般悦耳动听。
她们是能够飞行的美丽仙人!
少年清亮的眼睛里渐渐流露一种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懂得的神光!
两位白衣仙女缓缓降到地面,其中一位仙女如莺啼般开口:“各位猎人,你们好。飞翅虎是我们从很远的地方追来的,让你们受惊了。这凶兽身上有我们必取之物,我们取走所需,其余的都归你们。你们意下如何?”
几个捕猎小队的领头人没有任何迟疑,纷纷回答起来:
“没问题!”
“听仙女吩咐!”
“按仙女说的办!”
……
两位仙子微微一笑,随即俯身利索地从飞翅虎身上割取虎牙、虎爪、虎尾和飞翅之羽,装入背包后,当即与众人告别,升空踏云而去。
猎人们盯着远去的仙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地上的飞翅虎身上。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对于如何处置飞翅虎,也有了猎人们都可接受的方案和办法。
少年取回扎进飞翅虎翅膀中的铁箭,扛着自己的五彩鹿,跟众人一道,往穆石城赶去。飞翅虎可是多年未见的凶兽,值得好好炫耀一番,就由狩猎小队安排专人抬回去。至于飞翅虎的具体分配,回城之后再进行,反正有了具体办法,人人有份,多劳多得。
穆石城的城墙是由巨石垒成的,城墙把整个城市围成了正方形。各边城墙长约二十公里,墙高二十米,墙基宽度三十米,墙顶宽度二十米。也就是说,城墙横截面下宽上窄,外墙陡直,内墙倾斜,完全就是一个直角梯形的样子。四边城墙的中央处,各有一座大城门。四座大城门的南北连线和东西连线,就是城池中的两条主要街道,这两条街道把整个城池分成了田字形。城中有四大姓氏,分别为穆、慕、牧、木,四姓族人各占据田字形城池布局的一个小方格,穆姓族人居住在田字格的东南角。每姓族人居住区,则是更加细密的网格式布局。
若是天气晴朗的傍晚时分,站在城墙上扫视全城,那场面一定是非常壮观的:
大道小道纵横交错,把整个城池分割成了无数细密网格,而每个最小的网格中,要么是独立居所,要么是临街商铺,要么是修学重地,要么是街心花园……
建筑多种多样。有的豪华大气,有的小巧别致;有的颜色鲜艳,有的装点淡雅……
各种杂耍现身,临时商摊降临,行人熙熙攘攘,既热闹无边,又秩序井然。
事实上,城墙的很多区段,的确构筑了规整的石阶,目的嘛,除了安全需要之外,估计就是为了居民自由上下,方便登临高大的城墙,可随时享受那种无与伦比的令人震撼的视觉盛宴喽。
交易完毕的少年回到家族,看望父母之后,直奔家族博学馆——穆学馆,他要查阅一些资料,也准备向家族贡献一些资料。这座穆学馆是穆姓族人的重地,位于穆姓区域的中心,核心是一幢九层方块型高楼,里面藏有海量信息。楼外是栅栏式围墙,围墙呈正方形布置,各面墙都有一道大门,但总门只有一道,而且是最大的,平时只有总门开启。
“乘风,好几天没来了,又历练去了吧?”穆学馆的门卫老人微笑问道。
“嗯。大爷好。”答了老人的问话之后,穆乘风把身份卡递给老人,主动接受检查。
“不用查,我早就记得你了。年轻一辈就数你来得勤。”老人摆摆手。
穆乘风憨憨一笑,收回身份卡,也没再说话,而是直接往门内的学馆走去。
“好好找,别着急,她们不会催你,我也不会催你的。”老人慈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飞翅虎,顶级凶兽,并非风发大陆土生土长的生物,据说是草莽大陆常见生物。全身暗黄色,混杂彩色条纹,背生双翅,力大无穷……”
“据传虎牙、虎爪和虎筋均可作为修仙派的炼丹和炼器材料,虎尾和飞羽只能作为炼器材料,虎眼和虎鞭只能作为炼丹材料……可以说飞翅虎全身都是宝。”
飞翅虎书册的介绍里,除了有图片、常规说明和特殊价值表述外,还有各种见证事例,比如某人在某地因某事见到飞翅虎,当时具体情况如何,都有一一记录,并有叙述者和证明人的头像、身份卡记录和签字凭据,没有任何作假的可能性,甚至事例旁还有考证补记以及考证人的头像、身份卡记录和签字凭据。也有一些并不翔实的叙述,但都有特殊说明,只当某种参考之用。
一件件事例看下来,穆乘风确信,飞翅虎并不在风发大陆活动,都是被那些修仙之人从外大陆追赶而来的。今天的亲身遭遇,也证明了这个结论。
接下来,穆乘风又查了五彩鹿的资料。
“五彩鹿,初级凶兽,风发大陆土著动物,皮色绚丽如五彩,头长硬角……”
“五彩鹿全身都是宝……由于人类活动范围拓展、乱砍乱伐、滥捕滥杀以及沙漠面积的扩张,五彩鹿的数量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