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女人的来信
()有一天,我正忙着晒辣菜根,就听见那陌生的敲门声。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陌生的敲门声总让我有些忐忑不安。我打开门,是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他塞给我一封信。
我接过那信,上边是一行娟秀的钢笔字:“秀清镇老街十七号,秦雪女士亲展。”显然是出自一位女士之手。秦雪?我念着这两个字,我家没这个人呀:“喂,你是不是送错了?”我追着那辆绿色自行车叫道,可是车子已经驶远了。
“秦雪?”这两个字似乎哪里听见过?我却怎么想不起来呢?秦雪?我默念着回到院子,突然我的脑子“嗡”地一声。秦雪不就是外婆走神时经常念起的雪雪吗?雪雪不就是外婆的女儿,我的母亲吗?可是谁都知道,我母亲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居然有人给一个死者写信?
我再一次看清楚那封信的邮寄地址,千真万确就是我家。应该说就是写给我母亲秦雪的。我再看下边的落款地址,居然是深海市史学诚画院五号家属楼。
深海市,那是个繁华的都市,是常听人们说起的。离我们这里很远。小镇的人若是谁去深海市回来就是那种得瑟的表情。就意味着他见过大世面了。一般人想都不要想这辈子会去深海。曾经老师让我们考虑高中毕业考什么大学的时候,班主任对我说:“木棉,你的成绩这么好,你可以考虑选择深海的大学。”因此深海是我曾经梦想停留的地方。
终于抑制不住好奇心,我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这封信。
“啪!”信里掉出了一张黑白照片,上边是两女一男,三个年轻人在一所学校门口的合影。学校里,满树的木棉花开得正旺。学校的招牌上,赫然几个刚劲有力的草书“史学诚画院”。来不及继续揣摩,我就打开那张信纸。
“雪:
你过得好吗?都快二十年了?雪,我最近又翻到了我们以前的合影,那时候我们三个人多快乐啊?我把它翻拍了,我给你寄过来。老照片是最珍贵的。
雪,我们曾到处找你,可你留下的地址怎么都是假的呢?我想,你是故意的,你一定很恨我,是吗?二十年了,我一直想对你说三个字,“对不起!”可我也清楚这三个字的分量远不能抵消对你的伤害,我真的该死。我不祈求你的原谅,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吗?我总算费尽辛苦,找到了你娘家的地址,我希望你收到我的信就给我回信,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假如你过得好,我祝福你,假如你的生活有困难,请让我来帮助你。
雪,这二十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每天晚上我都无法入眠,我的灵魂一直在忏悔。当医生向我宣布死刑的时候,我反倒解脱了。现在我只有一个愿望,我要找到你,我要亲口对你说,对不起!我要你愤怒地打我骂我,否则我无法心安地走。雪,给我机会让我在有生之年能够弥补当年的过错,好吗?
盼你的回音!
史芝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