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不舍
其实收拾东西对小白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她有空间在手,双手一挥便能将所有的一切收入囊中,夜幕降临,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小白点了灯,关了大门,将迎客来的牌子取下,从角门进了花房。
花房里每一朵花都倾注了小白的心血,她必须要带走,可她唯独留下了果昭阳曾经冒险进入伏蠃地为她寻来的那株雪见草,雪见草再好,不属于她也没有用。
将茶室和卧房里的一应东西全部收入空间,小白去了厨房,留下了四口锅灶和一套完整的厨具,小白用抹布最后擦了擦准备台,如果有客商路过要借用这里,还是很方便的。
将大厅里有半枚印章的画,门口有美好寓意的地毯,还有柜台上用来充门面的酒具杯盏统统收入空间后,小白将钱篓子里的荷包尽数倒了出来,一个接一个,越多越让她想哭,虽然今天一整天她都是半买半送,但那些客商还是给了她超出饭食的银两,有的甚至装了许多赏人用的金子物件儿,哎。。。归拢好了银子,这些荷包嘛,想扔,但小白还是全部收了起来。
二楼的客房和后头的马厩没什么好收拾的,几床客用的被褥留给过夜的客商,还有那些柴火,小白只怕不够,还从空间里又拿出了好些摆整齐,这才去了榕树下。
酱料和地窖里的所有存货是要一并带走的,她虽然还没想离开了这里要去哪儿落脚,可她别的不会,再开一个饭馆却是容易,必备的东西还是要随身带着才好。
小白在榕树下坐了坐,忽而刮起的大风将油灯一下子吹灭了,星星点点的月光下,小白眼前尽是白的红的,乱七八糟不知什么景象,走马灯似的来来回回。
没有遇到凤弥和长鱼佑乐之前,她以为她的一辈子就这样了,虽说林府始终和她隔着一张纸,但她不在乎,终究那是她可以回去的地方不是?可如今一切都变了,遇到了新的人,经历了新的事,她的心境也变了,再回不去从前那种能够安心待在这里,淘米做饭,看日出日落,偶尔听听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平静又枯燥的生活了。
小白是不能想象凤弥那个红色的梦魇有多可怕,但困扰了自己很久的白色噩梦,她是真心想寻找个缘由出来的。从前还能劝说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如今她也算知道了可以治愈噩梦的黑雾大人的存在,怎么能不问一问呢?长鱼佑乐怕是肯定自己会忍不住后他一步找去吧?虽然自己并没有答应同行。
哼!长鱼佑乐倒是走的潇洒,急着拿梦兰花给凤弥治梦魇去,丝毫不在意自己知不知道仙山岛在哪儿!不过这样也好,她走的突然,就不用担心他们会找来了。
重新点了油灯,小白坐到了院子的石桌旁,拿出了笔墨纸砚开始写信,第一封,她是要写给果昭阳的,上一次在尚善小馆匆匆见过一回,闹了个误会,她还没有解释,说清楚自己对他的担忧,再一并把雪见草还给他,算是对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最好的回应吧。
第二封,她要写给阮媪萝,不知为何,她许久都没有收到过回信了,难道是在海兴有事绊住了脚?总之是各种嘘寒问暖,外加告知她要离开,将来也不必再通信,有缘再见,甚是感恩这份友谊云云,到最后,为了这个好不容易结交的好友,小白竟有些想哭。
第三封,是写给余珂的,有别于阮媪萝,每个月从余家送来的银票和余珂的问候信从来都不会推迟,小白一样告知了他自己要离开的事,又奉上了十几道适合夏日吃的菜肴和冰饮,旁的没有多提。
第四封信,是给南大夫的,无非就是嘱咐他多关照一下十八他们几个孩子,还有一些让梅夫子转交给几个孩子的东西,她能做的很少,无非就是多准备些银两,还有笔墨纸砚,至于那几个孩子将来有什么造化,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最后一封,她是要写给这么多年来关照她的老主顾的,提笔,不知道该写什么,感谢的话写到第二句就觉得多余,揉了重写,小白用轻松的语气写下了自己即将远行的事,让各位不要挂念,万望各自安好,收笔,已是泪眼朦胧。
呆坐一夜,拂晓的第一缕光照向大地,小白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慢的走出了院子,经过大厅,打开大门,转身看着这几年生活过的地方,将写给老主顾的信贴在了门旁。低头,去了马厩牵出了马,一跃而上,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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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越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距离惠城越近,小白的心跳的越快,她微微喘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很难做到,索性就让马儿停了下来,在官道边看着这处熟悉又陌生的城镇,想着过往种种,心里百转千回。
慢慢前行,小白看到从城门行进出了一支车队,这么早,也不知道要往哪儿去。她仔细的看着,发现这个车队与旁的赶路的行商不同,竟是像搬家的,不仅行李多,就连柜子和桌子等一应家具都带着,会不会是哪家姑娘要出嫁,家中父母先一步去收拾房子的?
小白还在这儿偷偷笑着,转眼一看,从车队后头追过来一匹马,马上的男人明目俊朗,身姿挺拔,就像很多次在人群里总是尤为独特,格外显眼一般,这一次,小白仍旧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不过,也仅仅是那么一眼,在那个男人看过来时,小白便错开了眼神,双脚发力,马儿加快了速度,两人擦肩而过,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林文海张了张嘴,扭头拧紧了双眉,身侧马车的帘子被一双白玉般的手掀开,也不知说了什么,林文海浅笑了一下,微怔了怔,再次扭头,小白已经不见了。
去驿站寄了信,小白去了张水巷子,那家肉铺还和原先一样,在门口摆了个石磨,也不知道用来干嘛的,想着自己兴许未来有很长的时间都风餐露宿了,小白就想多买一些,不愧是老冯介绍的铺子,等了半个时辰,老板竟让人拉了三车过来,统统都是收拾好的,猪鸭牛羊,鸡兔狍鱼,就连天上飞的都有。
老板还笑着说:“老冯嘱咐过了,要是迎客来的小白姑娘来,就将店里的好东西尽数拿出来,不怕不给银子,就怕没有东西。”
小白爽快的付过了钱,让老板先送去她一早定好的小客栈,转身便等在了门口,等送货的人一到,尽数装进空间,骑马飞快的离开了惠城,她就怕此刻驿站的人太过勤劳,写给南大夫的信已经送去了保和堂,知道她要离开,那几个孩子闹起来她就走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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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城太学。
送走了南大夫,梅知新从课堂里叫出了正在摇头晃脑苦读的十八,将小白的亲笔信还有一大堆东西转交给他,转身走了。十八没有先看,而是回到课堂继续苦读,直等到夫子说可以休息了,才叫了小河一同拆了信。
信中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小白要离开惠城去远游,已经给太学交了足够的束脩,还有给了南大夫足够的银两,让他照看他们的起居,并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当中还夹着几张夏商馆的银票。
小白离开的原因十八并不相信,他虽然小,但生活在惠城,多多少少能听到关于小白和商婷,还有林文海的事,最重要的是,前些天,听说夏商馆的少主长鱼佑乐来了,这才是小白必须要离开的原因。
“姐姐是不是跟着那个纨绔走了?”小河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他们既然在海兴就见过小白和凤弥他们在一起,那时候都没有走,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姐姐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
十八点了点头,笑道:“姐姐大概也觉得和那个纨绔纠缠在一起太麻烦了,所以就逃走了,总之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安心读书吧。”
“别这么说,虽然现在我们没办法报答姐姐,可至少能给桑家添点儿堵!”
“对!还有商婷那个老女人!”十八狠狠的攥紧了拳头,“让她整天没事找事,把姐姐的日子都搅合的乱七八糟的了。”
小河转了转眼珠子,在十八耳朵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两个孩子笑作了一团。
“好主意!商家想坐上凤舞和桑家的船,也不瞧瞧中书监答不答应!沙罗港的口岸岂是谁都能做的了主的?虽然我敢肯定长鱼家那个纨绔一定会使绊子,但多个绊子更好!反正这账到最后都是凤弥的!”
小河说道:“我就去写,然后让人偷偷送去中书监,别的咱们不能做,告告黑状还不容易?反正帝王特别讨厌郡王府,一定不会允许郡王府勾结他人的,这个人还是凤舞!”
十八很放心小河做事,但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梅夫子上次跟咱们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去玉林学府吗?我同意。之前有所犹豫是因为姐姐在这儿,如今姐姐走了,咱们还在这儿干什么?梅夫子不是说了吗?玉林学府有百年名号,出了多少文人学士,即便在帝国学院都是响当当的,虽然严苛,但对于现在的你我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十八点了点头,拍着小河的肩膀,笑道:“那咱们可一定要努力了,听说玉林学府不好入,还有几个月就到升学试了,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千万不能前功尽弃!”
“那是自然。”小河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