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恕心堂前恕心人
苏嬷嬷今日便要入宫了,凝香赶紧回去收拾,看看还有哪里不妥当的。未央本也是要回的,可半路凝烟急匆匆跑来,说王御医正在未央宫骂人,让未央赔他东西,否则他就告诉所有人她的恶行!
“是谁走漏了风声?”凝香气愤道:“他不在自己屋里炼药,到来这里闹,看我不打他出去!”
“哎哎哎,”未央赶紧拉住她:“我回来这么些天,他也该知道了。只是如今还没想好法子应对,先别再惹恼了这怪老头才好。”
“这样吧,”她想了想道:“我先避避,你们回去拖着他,实在不行就去找皇后,让他挨几板子。要是问起来,就说……”
“您被太后叫去罚跪啦,这几天不得离开万寿宫半步!”两人异口同声答。
“额……对。”未央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别了两人,未央顺着花道优哉游哉向后面走去,清晨露重,好在凝香给她系了披风,一路上捉鸟扑蝶好不快乐。
走着走着,一抬头竟来到恕心堂。未央与锦荣要好,对她的那位成天醉心于佛学经书的母妃却不甚了解,父皇从没提过这位妃嫔,就连锦荣也是极少谈起。
这位静妃自未央记事就没出过这静安堂,倒是逢年过节总会遣人给未央宫送去平安福。苏嬷嬷是不许未央戴的,最后赏了下人。可是今年,这位静妃竟联名皇后主动为锦荣大过生辰,就着狩猎大典择婿。别说众人,就是锦荣也异常意外。
隐隐的有木鱼声传来,在这深林中颇是一番滋味。未央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石板路已撒了水,树林荫翳,一种清幽的意蕴环绕周围。三姐妹中,锦荣虽是性子淡可最是喜爱奢华金玉,却不想这恕心堂的母妃却是这般恬淡。
未央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袖中蛱蝶趁她不留意,偷偷飞了去,走上青石板,轻叩门扉,久久无人应答。
里面梵音袅袅,未央想了想,向并不是很高的墙头望去。
静安堂的大厅中,两位老的尼姑正在做晨课,几个小丫头也随她们闭着眼高声诵词。也难怪无人听得敲门。未央看到没有静妃,不愿惊扰她们,便自顾自向后边佛堂去。
“恕――心――堂”未央念着匾额上的大字,歪头想想:恕心堂,静妃为何事要恕心呢?再看看院子,只一棵桂花树,树下一张残破的石棋,两个石凳,诺大的院子再无它物。
堂中隐隐有说话声,未央心中一顿:大概是侍儿吧。想罢,轻轻敲门。
“谁?”里面立刻安静,一声斥喝让未央不由一怔,竟忘了回应。
“公主?您怎么会在这儿?”秋纹拿着一个包袱惊愕地站在门口。正好里面也开了门,一位灰袍僧帽的美丽妇人冷冷打量着来人。
未央赶紧行礼:静妃娘娘,锦宁不请自来,还望海涵。秋纹也赶紧上来行礼。
静妃垂了眼睑,点点头淡淡道:“锦宁公主是稀客,进来吧!”
未央与秋纹互视一眼,小心翼翼进去。堂中只一尊金佛,佛前两盏长明灯,供着两个平安福。其余不过一几一案两把旧椅一些纱帘而已,帘后是其休寝之处。让未央吃惊的是,房里竟再无他人,那方才可是自己听错?
未央不动声色坐着,秋纹是来给她送嫁衣瞧的,静妃接下,并无多语,只是为未央斟茶,问她可有用膳,未央说已用过。这静妃果然应在一个“静”字,而后只是一些客套话,而且神情颇冷,自始至终竟不正眼瞧她。
未央见无趣,应了几声便与秋纹告辞离开,静妃自不挽留,只送她一个精致的香包,说是当年未央之母蓉妃所留,如今给她个念想。
未央身边留有许多蓉妃生前所做衣物,自然认得针脚,仔细一看果然不错。这时,她竟直直盯着未央,神色复杂,怀有悲戚之色。未央不待细问,就听她幽幽叹口气,淡淡道:“十二年了罢,不想你又长成了她……”说罢就送客,再不开口,让未央摸不着头脑。
路上,秋纹看着那香包皱眉道:“公主,您还是收起来吧,被皇上和苏嬷嬷她们看到可糟了。”
未央想父皇与苏嬷嬷一看母妃之物便伤心,何况对这位静妃娘娘避之而不及,若是看着必是不许自己碰。可这是母妃的遗物,不好赏与她人,何况人家给哪有不接之理?一时间便点点头,轻快道:“我回去便让凝香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