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藤上花3
陆言薇套着一件宽大的外套,踩着一双很大的男士皮鞋,不伦不类却又格外蠢萌得紧跟在梁司藤的身后。她不清楚他要去哪里,直至梁司藤停在一条夜市街的巷头。
巷口有家老店,招牌写着生滚粥三个字样。
里头还有位置,两人坐了下来。
老板来问吃什么,梁司藤说:“生滚鱼片粥。”
陆言薇一整天都在担惊受怕没在意肚子,这会儿闻到店里的香味,肚子发出咕咕叫。
粥上的很快,却只有一份。
梁司藤把它推给陆言薇。
“你不吃吗?”
他说:“不习惯在外面吃。”
一碗生滚粥喂到肚子里,浑身暖意融融,原本的僵冷也舒缓了很多。
梁司藤发现,她只要吃到好吃,两只脚就会兴奋得小跺一下,十足十个孩子。她又喝了点老店自酿的甜酒,煨热端出来滑到胃里又辣又暖,陆言薇的酒量差,人也疲倦没几口就瞌睡上涌。
但她死硬强撑着,死死瞪着眼强迫自己不要睡,晕乎视线里仿若看到对面的梁司藤生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陆言薇觉得周身再不阴冷了。
大约被看烦了,梁司藤起身要走,手腕冷不丁被握住。
陆言薇居然闭着眼在呓语:“别丢下我。”
他不动,立在那仔细端倪这个小人,真是生的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如今带着醉意小脸飞霞像尊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梁司藤差点没忍住要去捏一把。
也不知梦到了什么,陆言薇的眼尾居然还淌下一滴湿润。梁司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弯腰将她抱起往店外走。
陆言薇醒来的时候,正躺在酒店套房的丝绒暖被里,室内暖气充足,病号服还在身上显然没什么出格的事发生。
隔壁房间有声音,陆言薇小心翼翼得下床去探究竟。
推开门,入眼的是光『裸』着上半身的梁司藤,他刚洗完澡发梢还沾着水珠,有一滴顺着脖颈滑过腹肌淹没在线条完美的人鱼线内。他的肤『色』属于健康的小麦『色』,随处散发着荷尔蒙。
“对不起!”
陆言薇看得痴『迷』,被他轻哼一声惊醒,赶紧背过身道歉。
杂志、电视都会有男模,但头次亲眼见到这么好看的人,陆言薇不免心慌『乱』跳。
梁司藤穿上衣服去戴腕表,眼皮都没抬得说:“茶几上的钱你拿走。”
她走过去发现茶几上摆着一套女『性』衣物以及很厚一沓信封包裹的现金,他的声音从衣帽间飘来:“不要再跟着我,拿着这笔钱尽快回家,那些人暂时不会再追你。”
话落顿了几秒又问:“你有家吧?”
“……好像有。”
“酒店有早餐,可以用完再走。”
陆言薇唇角牵出微笑:“你真是个大好人,不过这笔钱我不能拿,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没钱怎么回家,你也不想半路因为没钱再被逮住吧。”
“可是……”
“我不怎么喜欢被人拒绝。”他语气明显冷淡下来,陆言薇只好去找纸笔,跪在地上写了借条:“这笔钱当我先借用,再见面时……”
“不会再见。”他斩钉截铁。
全程梁司藤都在衣帽间甚至不准备出来与她对面交流,一直到陆言薇换完衣服道别,门啪嗒关上他才出来。茶几上留着一张借条,字迹清秀。
尾端署名的地方,摁了个拇指血印。
陆言薇压根不记得家在哪里,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不清楚。她茫茫然站在马路上,想着尽快离开海岛之后再想办法。
她去酒店餐厅吃了早餐又买了几个面包路上充饥,顺便买了份地图。
这座海岛尚在开发旅游业,线路比较单调,机场正在等上头领导拍板修建。来往只能依靠轮渡,全日也才三班错过等天亮。虽然交通不甚发达,但离最近的城市不远,轮渡一个多小时能到。
陆言薇买了船票上去,坐在靠窗位置歇下才觉得安全上垒。
船要十五分钟才能走。
陆言薇闲坐无聊不免观察四周,发现有两个贼头鼠脑的男人从酒店出来就一直跟着她,还不停拿着手机与她比对。
她静下的心再起颠簸。
陆言薇等两人有所疏忽,赶紧跑去洗手间躲藏。
“这里人多,下船后跟着再做事。”
“好,反正不能让她离开海岛。”
洗手间的门开了一条小缝,听到那两人在外边徘徊监视并悄声谋略主意。
陆言薇的一颗心狂跳不止,不敢出去可总躲在这里不是办法。
她端倪洗手间四周,推开窗户往外看,外边是甲板。她踩了马桶盖奋力往窗外跳,踉跄一跳,足踝没支撑住崴了一下。
顾不及疼,陆言薇瘸着一腿猫身要下船。
大约听到动静又不见人出来,两人去厕所看没人暗咒了声糟糕就急跑出去。
陆言薇还没下船已被拦截,她惊恐地挣扎大喊,男人担心叫嚷引人注目用力甩了她一记耳光并凶狠呵斥:“闭嘴!”
另一人上去捂住她的嘴巴,照肚子给陆言薇一拳。
陆言薇痛得弯腰,余光里看到有几个人正在登船,就在离甲板不远的地方。
她拼死一搏拿手肘奋力撞击背后人的胸膛,再给当面人裤裆一脚。继而飞跑过去,不料一只脚被抓住,那人痛到捂裆还死死拽着她。
陆言薇被拽倒在地,嘴巴被牙齿磕出血来,一时舌颊腥味。
“救命!”她边喊用力踢他。
好不容易踢倒,弃那只鞋跑,没跑几步嗡然撞到一堵宽厚怀抱。她吓得发蒙好半天抬头看来人,眼眶不自觉一红,鼻尖蓦然发酸。
甚至都没多想,一把抱住梁司藤。
“喂,别多管闲事。”小贼暴眼凶煞:“家里事外人不要『插』手,你这婆娘结了婚还敢在外偷汉子!快跟我回去!”说罢像模像样来扯陆言薇的手。
手还没触及她,梁司藤已经一把扣住小贼的手,毫不留情得用力一板痛的小贼哭爹喊娘,滚在地上。另一个要接力,四个黑衣手下已经赶来,参与斗殴。
梁司藤搂过陆言薇的肩膀带去船舱里。
临走不忘告诉手下四人:“别弄得人心惶惶。”
“是!”
陆言薇不太明白这句话意思,不过,进船舱的时候,她听见有什么掉水里的噗咚声。
梁司藤蹲下去看她的伤势,幸好只是扭伤,于是去问柜台要了冰袋敷了敷。
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以前的事我想不起来。醒过来的时候就关在一间雪白的房间里,身体养好了被带到医院。我无意中听见他们说,要挖我的心脏给别人,我害怕所以拼命得逃跑。”
梁司藤握冰袋的手稍顿。
原来如此。
他对黑市贩卖这块很熟悉,也明白,眼前这个小丫头多半是被拐卖。
更巧的是。
这丫头的心脏跟某位买家匹配,才得以完整得活到现在。
“你怎么在这儿?也是去市区的吗?”陆言薇想到他突然的出现,不禁问道。
“嗯。”他淡淡回应,大手握着她白净的细踝,凉凉的冰块敷在上面不自觉让陆言薇有点瑟缩。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醒来的世界是陌生的,见到的人全是邪恶的。
唯独他,是唯一令自己感到安心的人。
她抓紧椅座,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他敷完,抬头漆黑的瞳仁盯着她:“梁司藤”
不知怎地,陆言薇心脏跳得飞快。
她使劲深吸几口气稳住慌『乱』,挂上灿烂笑容:“我的运气很差,但是遇见你,好像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