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牺牲
bgm:Friends(Mpi)
“喂喂,开什么玩笑?!”
“真是嚣张了啊,啊?”
“这家伙。。就是你在偷窥我吗?”
“啊啊啊!给我死来!”
“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维权!这是正义的维权!”
“没想到会长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被骗了!”
“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这群学生一个个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有的甚至身上青筋凸起,狂乱的情绪支配了他们的大脑,狂热的气氛与集体情节带动着他们毫不犹豫地奔跑起来,脚步踉跄,互相推搡,不顾一切——奔向学生会长,阿克。
这群暴徒手嘶吼着,有的握紧拳头,有的手中拿着的日常用品当作凶器,笔尺拖把,这么多人一起乱哄哄地冲过来竟然有种凶悍的气势,有似都枪剑戟,千军万马。
从古至今,每逢狼烟四起,抑或灾荒之时,总会出现一批批的暴民,他们以个人或集体为单位,四处游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没有底线,基本实行“三光”政策,见到商队就抢夺,进到村寨就放火,杀人父母,夺人妻女,**掳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仿佛蝗虫过境。他们来自于平民,行伍,地方豪强士绅,来自各个阶级。是最恶的人渣,无赖的野狗,另一方面也是畸变的良民,无路可走的受害者。
而不管因为任何原因而兴起的暴民潮,都对文明社会有着无与伦比的破坏性,它从根本上扭曲人的认知,摧残人的精神,破坏人的底线,简直是最可怕的瘟疫,沾染上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暴民,变成了曾经的自己最为深恶痛绝的那个样子。
阿克就站在学生会大楼对面的小广场上,站在一个小小的水池旁。旁边是兀自静静喷着水的小喷泉,灰白色的舞蹈家雕像。
他一动也没有动,眼神复杂的看向正向自己冲来的暴民,联想到许许多多历史上类似的情景。
。。只是没想到啊,有一天我也会站在这种地方,面对这种境地。。。
不,兴许我也想到过,只是那时候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仅仅是一笑而过罢了。
妹妹哟,保佑我能平安回去吧。
不。。。。
等着我,我一定会平安回去的!
阿克闭上眼睛又瞬间张开张大,起床,做了几年,再没有了其他神采,坚如顽石,不动如山。
不会后悔,不会迷茫,不会彷徨,不会哀嚎,不会放弃,不会绝望,不会求饶。
见不得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将清爽利落的黑色短发染成金色,仿佛在为某种伟大的存在带上神冕。金色闪耀中,犹如一位真正的殉道者。
人流就像蚁群一般涌来,涌来的蚁群仿佛黑色的潮水,潮水将神包围。
阿克不管周围吵杂的,想将他吞没的喧哗,以及即将向他招呼而来的尖锐凶器。
“呼——”他将手中小小的黑色喇叭凑到嘴边,同时按一下上面一个深红色的按钮。。
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啊,鹊。
这个喇叭还是以前鹊为了一次宣传活动而特地做出来,说是叫“咆哮者3.00版”。
“我!!!!——————”
巨大的声浪,几乎形成了不科学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爆散开去。
周围的人像割麦子似的一圈圈的向外倒伏开去,他们正好身处在音波的扇形打击面中,就连百米开外的人也脚步踉跄着坐倒在地。。。
至于阿克。。他感觉耳中一阵尖锐的忙音,已经什么也听不到。
他憋着一口气继续大声叫喊道——
“就是我!——偷窥你们!——监视你们!——侵犯隐私!——”
“啊啊啊!”“闭嘴!你这混蛋!”“你想杀掉我们吗?!”“我聋了我聋了我聋了。。。”“你想害死我吗?”
“暴民”们气势为之一滞,尤其是接近阿克的那几个,半天都爬不起来。
当他们抬头看到那依旧直直站着,身体却忍不住痉挛的阿克,一种“喂喂,开玩笑的吧?”的红梅有感从心中升起,这家伙竟然没事?他怎么昏过去?不要命了吗?
“我!——要告诉你们!”
暴民们一个个都捂着耳朵,狼狈地抱头蹲防,愣愣地看向那个全身颤抖不已的男生,那个往日经常出现在演讲台前向大家演说的少年,一个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都没有说出来。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事实上直到上个礼拜五都是这样的。
。。我。。这是怎么了?。。
。。该死,我刚怎么会想杀掉他?。。杀掉学生会长?
。。。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家店卖的咖啡有问题!——这是真的!——”
“——我!!——”
“——虽然侵犯了你们的隐私!但是!——仅仅确认你们的安全!其他什么也不知道!——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你们的任何信息都不会泄露出去!——”
“——我!!——这都是我的个人行为。。咳咳咳!。。”阿克剧烈地咳嗽起来,摇晃了两下,然后尽力稳住身形。
“——全都是我一意孤行!——”
“是我咳咳——是我任性而为!”
“是我!逼迫其他人做的!——”
“全部。。咳咳。。全部都是我的个人行为。。。”
“他们都是被我骗了!——”
他的声音变的嘶哑,脑仁痛的要命,全身就像烧起来似的。鹊的喇叭虽然功能强大,但在使用者没戴耳塞的情况下也会变得非常不人道,属于远远超过安全范畴的级别,会对耳膜造成严重的损伤的同时,也会伤害大脑,有使人变成植物人,那就当场死亡的风险。
但话说回来,这声音的确大的惊人,本来这个学校是半封闭式的,其边界距离市区也有近百米的距离,而此时此刻,学校周围的坂道,公路,高楼,居民区,商店街,几乎都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喊声,对于周六从学校传出巨大到超乎常理的人声感到惊讶,当他们辨认出那话语的内容的同时,也莫名的产生一种心灵颤抖的震撼感。
正可谓,杜鹃啼血猿哀鸣,呕哑嘲哳难为听。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人们齐齐的望向那个不远处的学校建筑群,不知为何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同身受,心中升起一种激奋昂扬的热流。
不甘。。。。但是不屈。
那是当人被逼到绝境的发自灵魂的怒吼。
那是真实不虚的热烈情感。
“暴民”们看着他在声浪中几乎扭曲起来的身体,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同时莫名的有些肃然起敬。
喂喂,这家伙真的是人类?
有没有搞错?不要命了?
“我!~~——”他已经站立不稳。拿着喇叭的手筛糠般的颤抖着。“次拉——”阿克的手指划破了自己手臂上的皮肤,深深地扣入肌肉中,刻下几道伤痕,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钻心的疼痛使他清醒了些,但他知道这已经不能持续多久了。
。。必须。。说完。。
柠檬。。等我。。
我一定。。。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我来到这里!——快三年了!这所学校!——这里的学生!——这里的老师!——这里的清洁工!——这里的花草树木!——”
“每天凌晨在任何一座教学楼的天台上都能看见太阳升起!——”
“每个夜晚都会有学生点灯苦读到深夜!——”
“我每天都看着你们一个个进出校门,这里从充满人气到变得空荡荡的,但是没关系,因为这里第二天又会到处都是人。。。”
“我想要熟悉这里的每一个人!即使我不记得你的相貌,只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见到你,我一会微笑着向你打招呼,希望你过个快乐的一天!”
“——并且永远永远都要幸福!”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来自哪个班级,无论我们曾经是敌是友。。。。我都。。咳咳咳咳。。。只要你喊我一声,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帮助你!”
“我!——是学生会长!——”
“我!——是你们的——学生会长!”
“——请停下谩骂!请放下武器!——你们的嘴是为了传达思念而存在!——你们的双手是为了拥抱爱人而存在的!”
“不管怎么样!,无论发生什么!”
“——我!!——”
“——都最喜欢你们了!”
“——所以!请你们打骂我吧!”
“就算杀了我也无妨!”
“不论是什么惩罚我都会欣然接受!”
“——我!!最喜。。。”
砰——阿克不知何时,已经直挺挺地仰面倒地,他在一片寂静的广场上倒下了,像是亘古永存的巨人死去,像是是巴比伦通天塔被天上的神明所推倒。就连他倒下的声音都显得那样的响。
“大家。。会长昏过去了!”
“会长。。会长不会死了吧?”
“快快快!看看会长怎么样了!”
“等等,会长的耳朵在流血!”
“喂喂!你没事吧?可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刚才叫的我耳朵疼!你以为可以一死了事吗?混球!”
一个女生醒着鼻涕,拿衣角擦眼睛“呜呜呜。。。可恶。。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原谅了吗?你这笨蛋!为什么。。为什么我非哭不可。。”
“啊啊啊!真是烦死了!烦死了!”旁边的男生抓着脑袋仰天发出怒吼:“我不管你了!本来我不过是来凑凑热闹。。。你这样要死要活的究竟是要闹哪样啊?!”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每个人都在抱怨着,或者边抱怨着,边扶起他们会长的身体,有的在朝120的人怒吼:“喂喂?这里有个人快死了!快点来看看啊喂?!”
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的脸上病态的潮红已经消退,只是单纯的,普通的在抱怨,就像在抱怨日常琐事那样。
。。。啊啊。。。
阿克的双眼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他的双眼像是瞎了似的,瞳孔中毫无身材,显出灰白色。
真是的。。柠檬。。。我真是没用啊。。
剧烈的疲惫感与疼痛,从四肢百骸中涌现,却意外的让他感到安心,只是困倦得仿佛只要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最喜欢你。。都没能说完。。。。
我果然还是那个。。。没用的哥哥啊。。
这么多年都没变。。。。
呐。。柠檬。。。。
好想再抱抱你。。亲亲你。。
好想。。。
阿克彻底失去了意识
。。。。。。
“真是杰作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鹊不知何时出现在一间无人的房间里,望着下方,此时正坐在一张高背椅上,笑得前仰后合,动作夸张地手舞足蹈起来,连带着整张椅子吱嘎作响。那纯粹的笑容活像是拔下蜻蜓翅膀的小孩子,简单而单纯,仔细看却又令人毛骨悚然,很难想象一个人类能做出这样。。这样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双脚扑腾着,原本屁股底下的椅子被他胡乱踢出去老远。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你说是吗?老兄?你都在旁边看了半天了~”
“怎么样啊?老兄?我的朋友很棒吧?”他像是在形容有趣玩具,用手指比划着。
“我老早就闻到你身上的咖啡味了。。。啊?哈哈哈哈,你还不出来?你倒是出来啊?!”
“别的不说,老兄,就你这手艺,真是烂的透顶啊。。。非但不带劲还会制造混乱引发暴动,别说和我的“阿璃的堕落”想比了,简直不如去直接摄取咖啡因。。。就你这还想在道上混?要到了我老家那里,只怕刚交货第二天就得被人砍成十段八段的沉到江底喂鱼了你信不信?”
“啊?啊?你还不出来?”鹊躺在地上,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气急败坏地捶打着地面,仿佛真的退化成了幼儿。
“很好!很好!”鹊满是恶意地鼓着掌:“你想知道你脚下埋着几吨我魔改过的炸药吗?你想尝尝我的炸药吗?很好,看来你是很想了,我这就来喂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