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回宫

十二、回宫

介于那晚的酒后乱性,阿和这几天见到元坤都小心翼翼地绕着走。。元坤心知缘故,偶尔调笑两句,见她红了脸便罢手。

三日后韩云前来告辞,汉中兴修运河之事已经谈妥,他要回汉中王府筹备部署了。靖文帝设宴给汉中王送行,十分隆重。群臣也都竞相恭贺,至此汉中百年之约便可和解了。

泰成皇后还是坐在靖文帝的下首、汉中王的对面,席间并未见到莹玉或是其他后妃。泰成宫独占隆宠的传闻也随之传出。

阿和却没有别的顾虑。她与韩云隔着坐席遥遥对饮了一杯,算作践行。席后韩云送了她一对玛瑙雕红莲镇纸,看起来莹润剔透十分名贵。阿和刚要推辞,韩云指了指腰间的那块羊脂白玉佩,阿和顿时醒悟,毫不客气的收下。

元坤见了这对红莲镇纸也很喜欢,称赞韩云有眼光,又笑问阿和,可知红莲的意义。阿和因在吴国时多见寺院中有莲花,又想文人骚客多指莲花高洁美丽,便以为韩云是借此称赞她,心里还有几分得意。不想这日元祥来访,见了这对镇纸便笑道,此乃是韩云祝她早得龙子。原来在燕国,莲花也暗指生育,因莲蓬多莲子,也有多子多福之意。阿和听了,连忙把这对红莲镇纸收了起来压箱底,心里暗暗将那位行事促狭的汉中王问候了一番。

自此秋猎之行结束,大队人马返程。豫王元祥大概是这几日玩得太累,回去的路上不再骑马,而是躲到了泰成宫的车驾上,跟阿和下五子解闷。

车内的棋桌上,黑白子纵横交错,元祥刚刚又输了一局,他边捡起自己的黑子,边说道:“这个月是皇兄的生日,照惯例应该还是家宴。你也留点意,提前找点珍贵稀罕的东西当寿礼吧。”

“嗯……那元祥你送什么?”阿和问道。

“没想好呢,到时再看吧。”元祥随意说道,抬手又下了一子。

这一子看起来毫无威胁,阿和想着,还是挡了一下,又问道:“陛下平时都喜欢做什么?”投其所好总不会错的。

“还能喜欢什么,看看书,批奏折,找大臣议事,好不容易闲了还得陪陪母后再看看后妃们。说起来,当皇帝也够累的。”元祥嘟囔着,又劝阿和道:“不用太费心。他是皇帝,要什么没有,找点宫里不常见的就好了。”

“可是,送礼物总得显得用心嘛。”阿和却捻着棋子停了手,认真的想了起来。来到燕国这么久,受靖文帝照顾颇多。不管当初他求亲的目的何在,总之她嫁过来了,名义上就是他的皇后,受他的恩惠,而且这个恩惠最好还一直受下去,那么相处得友好些总是没错的。“一定要送一件别出心裁的寿礼。”阿和下了决心。

“该你了。”元祥敲了敲棋盘。

“哦,好。”阿和赶紧落子,思绪却停留在刚才的念头上:是啊,身为皇帝,富有天下,还能缺什么呢。

元祥见她出神,不禁笑她:“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好点子?说来看看,宫内没有的,我给你出宫去寻。”

阿和想得出神:“元祥,你说陛下能缺什么呢?”

“皇兄能缺什么,只不过难得能尽兴玩一场。”

“对啊,那我们就找好玩的。”

“怎么可能,东西就算摆在面前,皇兄也不见得有那个兴致和空闲去玩啊。”元祥觉得太难想象。

“那就找不用陛下费神费时就能玩到的。”阿和眨眨眼。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元祥觉得不可思议。

阿和在车厢内四下环顾,忽然眼前一亮,悄声在元祥的耳边说了一段话。元祥听得也心中一喜,连连点头,道:“这个主意好,算我一份!需要的人和物,我来给你找!”

阿和高兴的点点头,又道:“保密哦。”

“嗯!”元祥又佩服道:“阿和,我觉得你有时还挺聪明的。”

阿和笑道:“看来我来燕国真来对了。在大吴这么多年,就没听谁夸奖过聪明,来了燕国不到半年,居然被两次夸奖聪明!”

元祥忽然咧嘴坏笑,说道:“只是有时而已,多数时间看你,还是蛮呆的,哈哈。”他得意的把棋盘转个方向,原来分神闲话间,他终于趁阿和不备,将自己的黑子歪歪扭扭地摆了个“呆”字出来。

阿和对着这个“呆”字做个了鬼脸。

***

回到宫里,稍微整顿了下,日子又照常进行了。豫王仍喜欢隔三差五来泰成宫里玩,众人也早习以为常。四宫之间仍是没什么来往,秋猎间那位莹玉娘娘的事也早就被抛到脑后,泰成皇后似乎忽然对曲辞戏目来了兴致,常叫上自己宫中几名善歌的宫女演练一段。她与豫王坐在廊下,一边听着一边拿了纸笔,似乎颇有计较。秋高气爽的日子,泰成宫里不时传来莺歌袅袅,又有欢笑相伴,十分惬意。

这一日,豫王进宫先绕来泰成宫,邀泰成皇后一起去拜见太后,泰成皇后欣然同意,便一同去了。薛尚宫拿了《女则》,正想跟公主说说最近的言行,见此情形也就罢了。过了一阵儿,周尚仪找来,问公主的去处。薛尚宫正觉得奇怪,公主每次去拜访萧太后,照例总会有位女官带人跟着的,之前几次她和周尚仪全都陪伴左右,以防北燕太后有刁难之举。最近虽然熟悉了,又是跟豫王殿下一起去的,可也不应该没有女官陪伴啊。薛尚宫担心有什么闪失,连忙命人去太**打听,不想来人回报:今天豫王殿下和泰成皇后都没有到太后这里来过。

那……薛尚宫心中一急,正要找周尚仪商议,却见周尚仪从公主的寝殿里出来,神色不佳地摇头道:“不用找了。我看了一下,公主的那套男装又不见了。”

***

北燕的都城中京,富丽繁华当中更有一种豪气大方。临街的宽敞楼宇,酒肆商铺大多通透明亮。色泽鲜艳的雕栏画栋,开阔的街道,以及神色爽朗的北燕百姓都让阿和目不暇接。

她一身男装跟在元祥身后,不停的东张西望。虽然当初和亲车队入城时,她也曾偷偷地从帘子后面偷看过中京的街市,却不像如今这样切身地出来闲逛。

偷溜也会上瘾。阿和心想,看来北燕宫廷的门也没那么难出。当然,这多亏有元祥打掩护,不然想要逃出薛尚宫等人的看管也不太容易。

七拐八绕,元祥走到一处不大起眼的酒楼前,说道:“听说就是这里。”

阿和点点头:“我们上去吧。”

正是大白天,又不是吃饭的时候,酒楼里空空荡荡。连店小二也没出来招呼,想来正在哪里打盹吧。他们径直上了二楼。二楼临街的台子上,横七竖八的摆放几张桌椅,一个人正倒在两张长椅上酣然大睡。

那人满身酒味,元祥见了也不禁皱起眉,一脚踹向其中一条长椅,道:“醒醒吧,再这么醉着,迟早被革了薪俸!”

那人打了个响鼾,翻身问道:“什么时辰了?”

“还问什么时辰?听翰林院的人说,你都两天没露面了。小爷只好来这里找你了。”元祥拉了旁边的一张椅子随意坐了。

“找我做什么,在下百无一用,众人皆醒我独醉……”他说着这话,却是稍微清醒了一下,坐起半身斜倚在桌上。

阿和仔细打量他,见此人装束虽邋遢了些,看相貌倒是极好,有几分舒朗洒脱之意。估计年纪不过三十上下,面容白皙,脸颊上大约是因为醉酒有几分红晕,一双上翘的凤眼眼角处略有纹路,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有一种玩世不恭的意味。

元祥不满地说道:“你就醉吧,再醉上几天这个月的俸禄也省了,看你下个月拿什么买酒!”

那人嘻嘻笑道:“好说好说,在下那枚官印虽小,倒是块上等材料,估计总能换几坛美酒来……”

“你敢!”

“自然是不敢,不如小王爷指条明路?”原来他已经认出了元祥。想也知道,这位豫王殿下不会平白无故来这种小酒楼找他。

元祥哼了一声,道:“你这样在翰林院给众人添堵,倒不如来我王府当个西席如何?”

那人笑道:“豫王府的西席岂是那么好当?以在下的德行,只怕陛下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这倒也是,罢了,此事以后再说。今日来找你还有别的事。”元祥看了看阿和,续道,“与你来说也不是难事。你辛苦几日,若翰林院停了你的俸禄,本王给你润笔。”

“那敢情好。”那人也看了阿和一眼,微笑道:“这位小哥好面善啊,莫不是哪里见过?”

阿和想了想,大婚时有半日在太庙祭祖,北燕文武百官也都出席见礼。此人既是北燕的官员,当日可能也在。只不过当时离得那么远,她又长得小,外加头上的珠帘翟冠、周身的锦袍霞帔,还会有人记得她的模样吗?

元祥不等阿和答话,径直说道:“白理,你且回家醒醒酒,明日来我府上再作详谈。”他拿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这里是订金,你跟翰林院告个假,最好来我那里住下,反正豫王府上供你喝酒不成问题。”

白理也不客气,伸手便拿了钱袋道:“小王爷爽快,白某自然也不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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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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